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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奧利·貝涼

  • 長槍當旗
  • 有賦
  • 4532字
  • 2023-06-07 23:55:22

麥鳴島,蒂瑪爾蘭海灣,世界廣場。

斯哈剛突進的戰船已有多艘靠岸,勇猛的斯哈剛戰士們吼叫著躍入戰場,與朝府士兵展開慘烈的白刃戰。戰斗中,朝府士兵訓練有素配合得當,斯哈剛士卒則悍不畏死以傷換傷,一時刀劍相交之聲四起。

另一邊,萬眾矚目的修士對戰也逐漸進入白熱化。

靈器,兩千年前尊王朝自天得之,傳說每件皆具神力,傳承至今仍不逾百。

面對手持靈器紅弓的貝涼,羅曼雖嘴上不饒人,然也確實被射得抬不了頭,遑論取勝。而要逼北涼放棄紅弓,就只有一法:上船與戰。

于是羅曼眼神一狠,第八印記王座和領域印記生雪收回,內力迅速提聚,向前一踏。全神貫注的貝涼立刻明白他意圖,以最快的速度壓弓拉弦,內力貫入紅弓,下射。

但羅曼先一步躍下冰柱。

一箭疾來。

咔嚓……召出的冰盾在他身前轉瞬即逝,箭勢不減。

羅曼吐氣,冰劍上挑,帶起寒光與碎冰。

叮!冰劍在胸前斬斷箭矢,但落地未穩的他身體也在這沖擊下猛地撞上身后冰柱。

喉頭一甜,他忍下吐血的沖動,反手拍柱,點地前沖。

貝涼恢復速射,一呼一吸,抽箭、搭弓、引弦、松,抽箭、搭弓、引弦、松。

咔嚓!咔嚓!咔嚓!

叮!叮!叮!

貝涼一人彎弓便成箭如雨下,而羅曼閃轉騰挪,在冰塊上靈活奔跑。他雖然箭落如雨,但只有少部箭矢堪堪來到羅曼面前,又被凌空斬斷。

叮!又是一箭直指腦門,羅曼側頭舉劍才勉強擋住,手中傷痕累累的冰劍終于不堪重負,從中斷裂。

羅曼面色不改,順勢向斜下方揮劍,寒氣自冰面上附,劍身轉瞬復原,而后他斜撩一記,帶起細小冰塊襲向貝涼。

叮叮叮!冰塊被貝涼側身躲過,全砸在了凍成冰雕的戰船上,打出密密麻麻的小窟窿。

轉身中,貝涼又抽三箭,搭箭拉弓舉天。

內武技·箭雨。

轟!三箭出,于空中化為數十、數百內力構成的虛箭,精準落在羅曼必經之路上,如轟炸般直接連接至旗艦的冰面擊碎。

羅曼低喝一聲,在奔跑中反手握劍,向后一拋插入冰柱。

內力從冰劍傳遞到冰柱,在瞬間將冰雪內力以寒冰為媒介,迅速傳遞向碎裂的冰塊,使其在他落腳的前一刻又恢復如初。

“登!”羅曼暴喝一聲,猛踏堅冰,一躍登壁。

貝涼不慌不忙,捏了捏囊中箭羽,撤入船艙。

此時羅曼在船壁上猛踏幾步,飛上甲板。

登上甲板,他立刻望向貝涼所在高臺,那里已空無一人,于是又環顧四周,映入眼簾皆為寒冰。

羅曼冰冷的藍色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緒,他默默計算內力后,稍稍收斂了維持印記的內力,緩步來到最有可能躲藏的船艙門前,用力拉下半掩的木門,走入船艙一層。

船艙中許多地方寒冰還未延及,有幾根蠟燭微弱發光,木板吱呀作響,冰屑飄飄灑灑。

他一入船艙后放輕了腳步,雙手成掌,那道極細的冰絲帶著內力生出的寒氣迅速籠罩雙臂,為他的雙手加上一層寒冰附魔。

第四印記冰絲幻手。

船艙二層,隱藏蹤影的貝涼屏息凝神,手中箭矢輕輕搭在弓上,內力徐徐注入,緩緩拉弓。

內力加持下,紅弓弓身的顏色逐漸加深,將箭身也染得紅了。

箭尖對著地板的縫隙。

忽然縫隙間光線變化,貝涼起跳松指,臉頰被箭勢刮出血痕,長發脫冠而飛。

咻……轟!紅箭離弦,從上至下瞬息爆發巨大的能量直接貫穿了整艘旗艦!巨響之下,這艘被層層寒冰固定在海上的旗艦微微向下一沉,船周的寒冰和海水向四面炸開,冰塊與海水齊飛!艦身微搖,欲脫生雪而揚帆!

就在此時,旗艦還不及恢復平靜,便又響起一陣尖銳的摩擦聲,一根冰槍猛然自船底貫穿旗艦!

在貝涼悍然出手后,羅曼立刻回擊!

時間來到貝涼起跳箭出的瞬間。

羅曼忽然汗毛倒豎,多年的戰斗意識傳來強烈的危機感,他下意識側身,下一刻紅箭離弦,與他擦肩而過。但紅箭之勢依舊在咔嚓聲中將他右胸冰甲破開、上衣撕裂,帶出一道細長傷口。

鮮血飚射中,他迅速側身翻滾,左手拂過鮮血淋漓的傷口,冰雪內力快速流出凍住傷口。同時右手上抬,印記大亮,內力澎湃中,船底海水迅速凝結成巨大的冰槍,隨后自船底猛烈刺入,直指貝涼!

第六印記:冰海之槍。

貝涼空中一箭射出后早已借勢后跳,這一擊必不可能擊中。

羅曼背靠冰槍,微微抬頭。

隨后他深吸氣,冰絲纏繞的右手握緊,護住頭頂,雙腿微蹲,然后用力起跳,登著冰槍撞破木板,直接飛身撞入二層。在木屑飛舞中,羅曼目光鎖定敵人,咧嘴一笑,腳下用力,向面前表情微錯愕的貝涼悍然沖去。

貝涼迅速拉弓,羅曼冷笑抬手。

轟!轟!轟!轟!紅箭與冰槍一枝又一枝一桿又一桿來回貫穿船身,旗艦在哀鳴中劇烈搖晃。

羅曼與貝涼不計結果近乎瘋狂地釋放內力,兇悍攻擊,毫不顧惜。

他們這次,只有你死我活。

如此來回幾次,旗艦后半部分的船艙終于不堪重負,開始崩潰。

船體哀鳴中,貝涼躍出船艙,落到一層甲板上,羅曼緊隨其后從逐漸崩塌的船艙里沖出。

兩人相隔十步對視,羅曼眼神冷酷,衣裳因為被割開而略顯松垮。貝涼目光平淡,身形修長,外罩輕甲,滿頭黑發脫冠披在肩上。

略微沉默后,船體崩塌中,貝涼扔弓。

“十三年不見,你還以為能打贏我?”他脫下上身鎧甲,從衣襟上扯下細長布條系住長發,重新運行原本功法。他抬頭,看向眼神兇狠恨不得吃了他的羅曼。

羅曼身上印記效果開始消退,嘴吐寒氣,冷笑道:“十三年前我能打得你哭爹喊娘,十三年后亦然!”

“我沒記錯的話,你今年五十五歲了?!必悰龌貞?,“作為修士,明明還是當打之年,卻已白了滿頭發,一副老人態?!?

“人即便死去也要戰斗,活著就更要一直戰斗下去,”羅曼緩緩逼近,“我雖老,你傷不輕?!彼米笫种赶蜇悰鲎筮吷碜由纤Σ坏舻谋樕媳砬椴恍?。

“也不知究竟是誰半邊身子都差點被剖開了。”貝涼亦用右手指了指羅曼封住傷口的右邊身子。

“如此相較,我才三十有七,”他擺好架勢,微蹲攥拳,“優勢在我?!?

“既然知曉自己年輕,那為何還來送死?!神話當真把天遮了!你不知反抗嗎?”羅曼忽然憤怒質問。

貝涼沉默。

“我當年不該讓你活著回去!你十三年前就該死在這里!”得不到回答,羅曼頓時暴怒,雙目赤紅。

“那就來殺死我吧,羅曼,”貝涼目光平靜,聲音很輕,“我們兩個,只能有一個死在這里。”

“你放心,我會活著,還會在你的葬禮上暢快喝酒!”羅曼深吸口氣,挪步改變身位。

“那就多喝一杯吧,羅曼。”貝涼緩緩吐息,調整因短時間連續轉換功法而有些僵硬的肢體,“添上我的那一份。”

羅曼止步,貝涼不動,風止海平。

十三年十三年,人生能有幾個十三年?相隔十三年再見的兩個人,最后一次見面卻是對方的生死之敵。

“貝涼!”羅曼握拳前沖,瞬息而至。

貝涼左腳后退,右勾拳。

羅曼毫不退讓,左勾拳。

噗!沉悶的擊打聲,兩人拳拳相交,衣裳鼓漲,同時閃身后退。

羅曼握了握幾乎沒有了知覺的左手,看向貝涼。

貝涼掰直在剛才打折的手指:“你有點不講道理?!?

然后他低身前沖。

賣了個花招,他右手格開羅曼左拳,左手一拳勢大力沉,呼嘯中猛擊羅曼受傷的右胸,使其后背瞬間緊貼衣裳,口中也發出一聲悶哼,臉色變得慘白。然羅曼也在下一刻變向一拳猛擊在他左腹,貝涼表情同時扭曲。

噗!噗!噗!噗!

兩人身形閃爍拳掌相交,打得毫不退讓,十幾個回合下來,身上皆是傷痕累累。

在一次互擊換招的間隙,羅曼抓住貝涼左肩一頓的機會,蹲身一個凌厲掃腿將之擊倒,然后猛然跳起,一拳下擊,貝涼咬牙偏頭,于是這一拳直接轟碎甲板,兩人齊齊墜入船艙。

“咳咳!”冰塊和木板碎裂落入甲板下的船艙,臉色通紅的羅曼迅速掀開碎裂砸在身上的木板,劇烈咳嗽幾下后,又用力呼吸起來。這時比他多屏半息的貝涼猛從另一邊的木板下躍起,一記上勾拳!

羅曼下意識雙臂交叉格擋,但仍在巨大力量下被這一拳直接帶離地面,雙臂砸在臉上,鼻血橫飛,短暫失去意識。

隨后貝涼轉身鞭腿暴力掃飛離地騰空無處閃避的羅曼,羅曼瞬間嘔血,撞破船壁直直砸在冰面上,整個人劃出去好幾丈遠。

然后貝涼就是雙手撐膝,幾乎在用盡全力地呼吸干嘔,缺氧帶來的頭暈目眩的恍惚中,他注意到同樣掉落下來的紅弓。于是他跌跌撞撞挪步,顫抖的手拾起弓,也不改變功法了,只稍稍調節呼吸,就忍著劇痛扶在船壁裂口處,望向羅曼倒下的地方。

那里只有血跡和碎裂的冰塊。

船身響起最后的哀鳴,在他們的暴力對攻下,這艘旗艦終于要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沉入深海了。

貝涼咬牙跳船,在冰上翻滾幾下卸去沖擊力,一抬頭,便望見了強撐著靠在冰柱上臉色蒼白的羅曼。再一看,一名身穿朝府特執部服裝的英俊年輕男子站在一旁。

“好久不見!奧利叔叔!”見他看來,這位及時出現接應羅曼的年輕男子——念車蘭立刻站好,很有禮貌地問好。

“好久不見,車蘭又長高了啊,要加油啊?!弊旖橇糁E的貝涼對念車蘭輕輕點頭,就像一位許久沒見的長輩勉勵晚輩一樣。

羅曼注視他,默默無言。

“到此為止了嗎?”貝涼輕聲自語,緩緩拉弓,將最后的生命自拈著弓弦的右手旋轉而出,攀上紅弓由眾多甲文勾勒出的第八等陣法——朝陣·轉逆海倒懸日之鎖靈,一支紅箭在弦上緩緩成型,紅弓陣法在短短的三息內就以完美的姿態展開。

靈器紅弓,尊王曾張弓射鹿。其朝陣詭異,傳言有以身祭弓弒神之能,即便凡人,只要有將自己生命付諸其上的勇氣,那么這張紅弓,就會帶給你一生中最璀璨炫目的光芒。

這是貝涼最后的手段了,這一擊,羅曼無論如何是擋不下。

只要他瞄準羅曼,然后松弦,那么朝府尊者羅曼·希爾諾亞,將在今日當著全天下人的面被陣斬。

然羅曼臉色平靜,沒有什么動作。

“額……羅曼爺爺,咱們不躲躲嗎?”念車蘭撓頭。

羅曼沒有回答,只是抬頭仰望頭頂白云漂浮的天空。貝涼手中的紅弓和紅箭已經蓄勢待發,散發出的猩紅殺氣幾乎凝為實質。讓與他有舊的貝涼操控紅弓射殺他,這就是神話想要見到的場景。

貝涼忽然對羅曼微微一笑,松指,充斥著殺伐之氣的紅箭脫弦,箭羽在空氣中顫動,巨大的殺伐之氣直接將下方的冰面撕裂成碎冰,然后碎冰被箭勢帶起,旋轉著向……亞浩宇也的城墻上的紅袍人們激射而去!

看戲看得津津有味的紅袍人們頓時大驚失色!誰也沒想到貝涼和羅曼打了這么久,這關鍵一箭居然會射向他們!

似有所料,在箭出的瞬間羅曼仍然目光憐憫地仰望藍天,沒有任何反應。

貝涼丟弓,注視羅曼,任由這根蘊含著他生命的箭矢朝紅袍人激射而去。

“別慌!都別慌!”紅袍人里的一位老者憤怒大罵,“氣息沒有鎖定!沒有鎖定!射不到的!這是嚇你們的!都給我鎮定點!”

這老者是紅袍人中少有的修士,聽他這么說,其他紅袍人也都漸漸鎮靜下來。

果然,紅箭在空中拐了個彎,直沖天際,在高空炸開,一圈蘊含殺伐之氣的靈氣波從爆炸中心向四周擴散,天空滌然一凈。

世界變得安靜了。

“很璀璨啊,貝涼,”沉默中,羅曼仰望碧藍的天空,肯定道,“你的光芒,無比璀璨?!?

與此同時,兵器落地的聲音接連響起,世界廣場上原先還殺聲震天的斯哈剛士兵們一個個失魂落魄地丟下了兵器,已然失去了戰斗的意志。

貝涼的這一箭,宣告他失去了最后擊殺羅曼的機會。

貝涼就要死了,只是這樣的死法,對他來說真的值得嗎?大道前途無限的他,為承擔侄子犯下的錯誤,被迫前往麥鳴島赴死,手持靈器紅弓,卻在最后即將殺死羅曼的時候放棄。這樣的結局,這樣草率如同戲劇的結局,真的值得嗎?

羅曼沉默無言,渾身顫抖,握拳的手用力得咯吱作響。

貝涼也仰望光芒漸漸暗淡的天空,衣裳破爛,氣息微弱得吹口氣就要消散。

他要死了。

生命的最后,他仰著臉,眼里倒映著最后的一點兒光芒,似乎想思念誰。可思念誰呢?是倔強的侄子?還是溫柔的夫人?抑或是生命中共同走過一段路的旅人?

大概臨死前的回憶都是美好的,貝涼笑了。懵懂無知地來到世界,充滿幸福地生活過,心懷感激地離開,這樣就很美好了啊。

他閉上眼,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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