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塞萬提斯和《堂吉訶德》

在西班牙中部有一個叫拉曼查的地方，這一帶空曠遼闊，除了稀疏的村落、緩緩旋轉的風車，以及零星的牧人、羊群之外，幾乎再沒有別的什么了。

一天，在拉曼查的一條大道上，來了兩個人。一個是身體瘦削的騎士堂吉訶德，他騎著一匹瘦馬，穿著一副舊鎧甲，一手拿著一塊盾牌，一手握著一柄長槍。另一個是他的侍從，騎著驢子的農夫桑丘。這兩個人正漫無目的地閑逛著。

這時候，他們發現平原上有三四十架風車。堂吉訶德一見就對他的侍從說：“真是交上了好運！你瞧，桑丘，那邊出現了三十多個可怕的巨人。我要去跟他們打，把他們一個個殺死，咱們得了戰利品，可以發財。這是正義的戰斗，消滅他們是為上帝效勞。”桑丘說：“您仔細瞧瞧，那不是巨人，是風車。那些胳膊似的東西是風車的翅翼，給風吹動了就能推轉石磨。”

堂吉訶德說：“你真是外行，不懂冒險。他們確是貨真價實的巨人。你要是害怕，就站在一邊禱告吧，我一個人單干，跟他們大伙兒拼命好了。”

說著，他拍馬上前，徑直朝前沖，嘴里直嚷道：“你們這伙沒膽量的下流東西！不要跑！來跟你們廝殺的，不過是個單槍匹馬的騎士！”

這時微微刮起一陣風，轉動了那些龐大的翅翼。堂吉訶德一邊高喊著，一邊端著長槍，飛馬向第一架風車沖上去。他一槍刺中了風車的翅膀，不料翅膀在風里轉得正猛，把長槍打成幾段，一股勁把堂吉訶德連人帶馬直掃出去；堂吉訶德滾翻在地，狼狽不堪。等到桑丘趕上來營救時，堂吉訶德已經爬不起來了……

這是著名長篇小說《堂吉訶德》中的一個有趣片斷，它的作者是文藝復興時期的西班牙作家塞萬提斯。

1547年，塞萬提斯出生于西班牙中部的一個沒落貴族之家。全家靠父親看病賣藥的微薄收入維持生活。塞萬提斯童年記憶中印象最深的，就是父親把家中的一點衣物收拾起來拿去典當，緊接著因欠債被法官關進監獄。父親走后，小塞萬提斯跟著他的兩個姐姐一起生活，在饑餓和淚水中受盡了煎熬。

一家人省吃儉用，讓塞萬提斯上了幾年中學。年輕的塞萬提斯非常好學，如饑似渴地吸收著知識，哪怕是路上拾起的字紙，他也要細看一番。

塞萬提斯二十二歲時到文藝復興的發源地意大利，在羅馬當了一名紅衣主教的隨從。后來，他應征入伍，參加了西班牙駐扎在意大利的軍隊。

不久，土耳其艦隊入侵地中海，西班牙與意大利的威尼斯組成聯合艦隊共同抗敵。塞萬提斯當上了西班牙一艘戰艦上的水兵。1571年，雷邦多海戰爆發。戰斗剛一打響，正在發著高燒、躺在船艙里休息的塞萬提斯，立刻沖到艙外。他剛沖到甲板上，就被兩顆子彈射中胸膛，接著左臂也受了傷。雖然聯合艦隊獲得大勝，但塞萬提斯的左臂卻落了個終身殘疾。

1575年，塞萬提斯懷揣軍功章，從駐地返回西班牙。不料，途中他遇上了阿拉伯海盜，被擄掠到北非阿爾及利亞服苦役。五年以后，親友好不容易付出一大筆贖金，塞萬提斯才得以贖身回國。塞萬提斯回到了闊別十余年的祖國。他是一位殘疾的老兵，指望能受到國王加封。但他白白地等了幾年，最后只好拿起筆來，開始寫點東西。他寫了一些劇本，但微薄的稿酬無法維持全家生活。為了糊口，他又謀得了一個稅務員的職位，后來又當過軍需官。由于塞萬提斯不會算術，弄錯了好幾筆賬，被關進了監獄，后來繳了罰款才被放出。

在獄中，塞萬提斯學會了盜賊和兇手的行話。他想到了西班牙的平原和大道上，那里有閑逛的賭徒、教會名流、一無所有的流浪漢、女扮男裝的俠女、吉卜賽馬販子、酗酒成性的趕驢者，他們都曾經是他路途上的伙伴。塞萬提斯構思著要把他們寫進書里去。出獄以后，塞萬提斯再度拿起筆來，準備創作醞釀已久的小說。很快，一個充滿幻想的老騎士堂吉訶德出現了。

堂吉訶德是拉曼查的一個窮鄉紳，閱讀騎士小說入了迷，失去了理智，決心像騎士那樣，行俠仗義，闖蕩天下。他把自己裝扮成一個游俠騎士，把鄰村的一個擠奶姑娘作為意中人，還找了鄰居桑丘做自己的侍從，前后三次周游天下。由于他一心只想建立騎士功勛，竟把幻想當現實，將風車當巨人、旅店當城堡、羊群當敵人，不顧一切，提矛沖殺，結果到處碰壁，干了許多蠢事，鬧了不少笑話，吃盡了苦頭。但他仍執迷不悟，險些喪命，最后被人送回家。臨終時他才醒悟，痛罵騎士小說對人的毒害；于是立下遺囑，不許他唯一的親人外甥女嫁給騎士，否則就別想繼承他的遺產。

開始寫小說的時候，塞萬提斯只是要對風靡一時的騎士文學嘲弄一番，但是，五花八門的社會生活很快進入了堂吉訶德的視野。小說塑造了幾百個生動的人物，在讀者面前展開一幅廣闊的西班牙社會生活畫卷。

當塞萬提斯握著鵝毛筆不停地寫作時，他的周圍卻傳來一陣陣嘈雜聲。原來，他當時居住在沿街的一所下等公寓里，一家七口都擠在二樓的幾間小房里。樓下是一家小酒館，而樓上則是一家妓院。從小酒店到妓院，每天吵吵嚷嚷，上上下下都要把他家的住房當過道。而塞萬提斯寫稿的書桌，恰恰就放在這個過道上。正是在這種嘈雜喧鬧、極端困難的條件下，他的傳世名著《堂吉訶德》第一部于1605年出版了。

這部小說在西班牙獲得極大的成功。第一版在幾個星期內就賣完，同年又在西班牙重印四次，不久被譯成英、法文出版。應讀者的強烈要求，塞萬提斯答應再寫一部續集。正當他要動筆的時候，他得知《堂吉訶德》已有續集在書店出售。一個自稱阿維納奈達的作者竟然嘲笑他是個窮鬼，并以拙劣的筆法、污穢的詞句把堂吉訶德和桑丘描寫成瘋子和傻子。塞萬提斯一怒之下，不到一年時間就寫成了續集。續集在1615年出版。

第二年，即1616年4月23日，69歲的塞萬提斯告別人世。這一天，恰巧英國大文豪莎士比亞也與世長辭。

由于塞萬提斯在《堂吉訶德》中辛辣地諷刺了天主教會等封建勢力，教會對他恨透了。因此，塞萬提斯死后落葬時，教會連一塊墓碑都沒讓立。但他的名著早已家喻戶曉，深入人心。在他逝世兩百多年后，人們在西班牙首都馬德里的廣場上為他建立了紀念碑，紀念碑雕塑的就是堂吉訶德和桑丘這兩個不朽的人物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