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融投資400年
- (英)查爾斯·馬凱 (荷)約瑟夫·德·拉·維加
- 2217字
- 2020-11-18 18:12:41
密西西比計劃
攝政王對于約翰·勞的成功感到相當驚訝,這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不過,他也慢慢接受了這一觀點:紙幣的力量是如此強大,絕對可以取代金屬貨幣。正是由于產生了這一錯誤觀點,因此,其后來所作所為均是以此為基礎的。與此同時,約翰·勞也開始著手策劃那個讓他遺臭萬年的著名計劃了。
他建議攝政王(如今的攝政王對他可說是言聽計從,信賴有加)設立一家公司,公司擁有一種獨占性特權,即它可以和美國偉大的河流——密西西比河流域,及其西岸的路易斯安那省的人們進行貿易。人們猜測,那個遙遠的國度出產黃金,富庶到了極點;而這家擁有獨占性特權的公司,借助于其獨有的商業機遇所帶來的豐厚利潤,一定會成為稅收的唯一包稅人,也成為金錢的唯一鑄造者。
1717年8月,在頒布了正式的授權書后,這家公司就應運而生了。公司的資本金被分割成20萬股,每股500里弗,任何一筆資金均由公債來支付。公債的價格則按照其票面價值來計算,雖然它們在市場上的價格僅為160里弗。
如今,全國被席卷入投機的狂熱中,舉國上下都陷入一片瘋狂之中。勞氏銀行取得了非常大的成功,于是,他對將來做出的任何預言和承諾,均被當時的人們奉為圣旨綸音,付之以絕對的信任。每天,這位吉星高照的設計者都可以從攝政王那里獲得更多的新特權。比如,煙草銷售的壟斷權屬于勞氏銀行,提煉黃金和白銀的專有權也屬于勞氏銀行。而且,最終,勞氏銀行搖身一變,成為法國皇家銀行!
暫時的成功麻醉了他們,春風得意的約翰·勞和攝政王,都將古圣先賢大聲疾呼的真理忘得一干二凈——倘若一個銀行家要發行銀行券,一定要有必需的資金作為準備。當勞氏銀行剛剛由一家私人銀行變成公共金融機構時,在攝政王的敦促下,它就制造了總額高達10億里弗的紙幣!
此舉是對穩健原則的首次背叛,為此,約翰·勞遭到了不公正的指責。然而當初,他控制銀行事務的時候,他發行的鈔票從不曾超過6000萬。我們不清楚,約翰·勞對此次非正常的增發鈔票是否表示反對,不過,考慮到此事發生于銀行剛成為一個皇家機構的時候,因此,為了公平起見,攝政王僅能承擔制度改革的指責。
約翰·勞發現,一個以專制統治為特征的政府,就是自己的立身之處。不過,此時,他還不曾清醒地發現,政府會對信用這么一個復雜微妙的系統施加如此惡劣的影響。后來,他從自己的切身教訓中獲得這一教訓。不過,彼時,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聽從攝政王的差遣,從事那些與自己的原則相違背的事情。
正因這一最應受到譴責的弱點,所以,他只能盡自己之力幫助攝政王發行更多的紙幣,從而達到“淹沒”這個國家的目的。此時發行的這些紙幣,由于缺少了堅實的貴金屬基礎,其價格注定會在某個特定的時間一落千丈。他的雙眼因為當前過分的繁榮而繚亂起來,以至于無法看到那早晚要降臨到他頭上的倒霉的前景。一旦因為某種特定的原因導致警報被拉響,他就會陷入不可逃脫的劫難之中。
議會在最初的時候對于這個外國人的影響力十分嫉恨,除此之外,他們還很擔心約翰·勞的計劃的安全性,對其充滿疑慮。不過,隨著約翰·勞的影響力不斷提升,他們也變得更加憎惡、仇視他。
大臣德·阿古蘇由于反對大量增發紙幣,反對國內金幣和銀幣的持續貶值,因此,被攝政王無情地免去了職務——此舉更加激化了議會對約翰·勞的仇恨與不滿。隨即,德·阿金森——攝政王的忠實爪牙,一個一心投其所好、欺上瞞下的家伙,接替了阿古蘇的職位,同時還獲得了財政大臣之職。這令議會的怒火達到了頂點。
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這位新上任的財政大臣采取的第一步行動,就是讓鑄幣進一步貶值。德·阿金森經常驕傲于自己的偉大創舉,甚至時常以此自我吹噓,說明自己的能力是如此卓著——他用4000枚老的足值鑄幣,就鑄造了5000枚新的、小的、不足值鑄幣。此人對于交易和信用的真實原則顯然十分無知,以至于他壓根不曾意識到,其所作所為對貿易和信用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這樣的財政體系的失策和危險,議會即刻有所察覺,于是,攝政王得到數次關于此事的進諫。議員們力勸攝政王,盡快停止這一不可思議的計劃,卻遭到了攝政王的拒絕。此時,議會借助于一次大膽且獨特的越權行動,下令要求,在支付中僅接受符合原有標準的足值貨幣。為此,攝政王勃然大怒,召集了一次審判會議,并在會議上宣布,上述命令無效。議會拒絕服從他的命令,同時,又立即頒布了另一條法令。于是,攝政王再次行使自己的特權,宣布此項法令無效。
最終,直到1718年8月12日,議會采取了更為激烈、強硬的反對方式,通過了又一項法令。該法令嚴禁勞氏銀行與國庫歲入的管理發生任何直接或間接的聯系,倘若違背,將施以重刑。同時,嚴禁任何外國人以個人或他人的名義插手國家金融事務的管理工作。
在此,約翰·勞成了議員們眼中的罪惡之源,他們還提議:將約翰·勞送交法庭進行審判,他一旦被宣判有罪,將會在審判法庭的門前被絞死。
此時的約翰·勞處于極度的驚恐之中,惶惶然如一條喪家之犬,他急忙逃到了皇宮,請求攝政王的庇護,同時,請求攝政王采取措施迫使議會屈服。攝政王從不曾像如今這樣上心做事過——他因此事大受觸動,還因此事引發了與梅因公爵和索洛斯子爵(此二位均為已故國王的兒子)之間的激烈爭執。最后的結果是,他將議會的反抗彈壓下去,將議長和兩位委員拘禁后,送到了遙遠的監獄監禁起來。
于是,特權如狂風一般將籠罩在約翰·勞頭上的第一朵烏云吹走了。當人身危險得以消除之后,約翰·勞就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其著名的密西西比計劃中去。雖然議會不斷地進行阻撓,甚至提出異議,但密西西比公司的股票價格還是一再地飆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