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離魂還做少年郎 下
書名: 仙路接天作者名: 唐經(jīng)風本章字數(shù): 1522字更新時間: 2020-09-14 10:31:29
似乎為了配合這道清冷的光芒,少年顫抖的速度,也在一瞬之間攀升到了極至。而身處旋渦中左沛洵的魂魄在這突然增速的變化里,宛如江海浮沉的一葉孤舟,只能聽之任之隨波逐流。
終于,顫抖的速度短暫超越了雷霆的威壓,左沛洵就像丟進鬣狗堆里的肉包子,被一頭甩出了少年手掌的范圍。
隨即這個包子,便被那清冷的金光,以一道精準無比的軌跡,直接引到了洞府之中。當洞口關閉,少年的前胸恢復常態(tài),那打了狗的包子,已萬難回頭。
前門拒狼,后門拒虎,仿佛上天早已注定了一般,左沛洵的魂魄到底封進了少年的胸口。只是那本該如冰雪消融的神識,此刻卻越發(fā)的清晰明澈。
清冷的金光仿佛一襲華貴的披風,包裹在魂魄的周圍。那是一股從內(nèi)而外的冰冷,卻又帶著無限悲憫和溫情,就像一張通體雪白的紙,墨香淌過,能書下言辭溢美的詩文篇章,只須略一回想,便覺沒有清冷生澀,只有余味雋永,使人自然而然的生出親近之感。
魂魄隨著清冷的金光,流遍了洞府的全境,沒有感應到經(jīng)絡血脈、心肺五臟,卻意外的見到了雪幕漫天、云霧繚繞的奇景。都說胸懷錦繡、自有溝渠,可這種比喻若真是實實在在的發(fā)生,那就不是三言兩語,簡單一個可怕能夠形容的了。
對于陷入這種非人存在的體內(nèi),左沛洵的擔憂比任何時刻都來的強烈。
金光似察覺到他的不安,立刻顯示出清冷決絕的一面。從剛好包裹魂魄的體積,向外擴散,直至漲到填滿洞府的每一處角落。若單是如此倒也罷了,想來這廣大空間又怎會容不下那小小的一點魂魄呢,可問題就是這金光不知為何,竟與左沛洵的魂魄發(fā)生了某種微妙的關聯(lián),在水漲船高之下,連帶著他的魂魄也被不斷的拉伸、攤薄。
人的潛力是無窮的,左沛洵正以無比的痛恨,無比憎惡的心態(tài)念叨著這句話。魂魄不是雞蛋,不是面條,不是炸完松脆可口的油條煎餅,那是比任何器官都要嬌嫩的存在。然而,今日卻先有燒灼于前,又有拉伸于后,其痛苦之甚,已非言語能夠表達。
當痛到極至,他甚至有了一種幻覺。握緊的雙拳,閉緊的牙關,都有將眼前的一切擊破,咬碎的沖動。
拳頭?牙齒?左沛洵神情一怔,他首先察覺到了自己表情的變化,既而發(fā)現(xiàn)了那些早應遺失的存在。雖然還是疼,但卻是渾身上下所有部位疊加在一起的疼,充滿了前所未有力量的疼,哪怕是,真的很疼。雙手雙足,軀體五官,身體上下每一寸肌膚,所有的一切都在表明,他,又活過來了。
手是如此白皙纖細,輕微抬起時的感覺是極為陌生,卻又——如此的熟悉。這不是他的手,他的手雖然白皙勻稱,但絕算不上纖細。可又不能否認他對這手的熟悉,畢竟在那種近得不能再近的微觀距離下,觀察了許多,被困了許久,就想裝做陌生也是不能。
天,這,竟是那少年的手。
手與眼協(xié),身與足協(xié),是少年的身體、少年的手,但覺周身上下如臂使掌,如掌使指,無有半點不協(xié)之處。而這副軀體的主宰,不是少年,而是他左沛洵。
左沛洵被這突如其來的驚變,更多則是因為恐懼,給深深的擊倒了。確切的說,自他入主這副軀體的一刻開始,尖銳的聲音再也沒有響起,那激烈不可止歇的顫抖,也同樣戛然而止了,惟有威壓天地的神霄萬雷、摧山倒海的無匹力量,一旦發(fā)動,就片刻不能停。
電光火石的剎那,一道強勁的雷霆,分毫不差的擊中了少年的后腦,嚴格的講此刻已是左沛洵的后腦。
雷鳴山響,五內(nèi)俱焚,雷光瞬間的破壞,竟治療了他魂魄被拉伸的痛苦,這種現(xiàn)象無疑驗證了“以毒攻毒”那句古老諺語的正確性,取而代之是一種更加瘋狂欲死的感受。他意識無比清晰,感覺無比強烈,可心湖中百余年的點點記憶,卻在逐漸消失,逐漸抹去。
轟隆——
又一道狂響擊落在腳邊。于是,左沛洵的身軀,便像一枝投矛,被直挺挺,硬邦邦的炸飛。
而且,無巧不巧和寧不虧迎頭,撞了個滿懷。
“姑娘,姑娘,讓他背,這小子可有勁兒了。”聽罷這句,左沛洵飽受蹂躪的神經(jīng)終于松弛下來,頭一歪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