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給你,隨便刷。」因為他這句話,我成了所有姐妹眼中嫁的最好的那一個。也因為這句話,我成了離婚時被算計的最慘的那一個。
當男人把信用卡交到你手上,他遞過來的可能不是無限的額度,而是一把未來隨時會捅穿你的刀。
我叫李菁,32歲。在遇見程云之前,我以為好的愛情是各自獨立又彼此依偎,可他用六年戀愛,三年婚姻,給我上了我這輩子最昂貴也最惡心的一課。
我和他是大學同學,他追的我。那會兒的他,就像所有青春故事里的男主角,開朗大方,渾身都散發著陽光的味道。他是那種兜里有100塊,愿意給我花99塊,然后用剩下那一塊錢坐公交車回單位宿舍的男人。
他跟我從不計較,我倆吃飯永遠他搶著買單,我手機壞了,他會默不作聲的給我買最新款。我工作上受了委屈,他能撬掉重要的會議,開車一個多小時來我公司樓下,就為了帶我去吃一頓我念叨了很久的火鍋。他的口頭禪就是,「菁菁,跟我客氣什么。」
朋友們都羨慕我說我找到了絕世好男人,我也曾一度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們談了六年戀愛,從校園到職場,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結婚的時候,他給了我一場盛大的婚禮。司儀問他,「程云先生,你愿意娶李菁小姐為妻,無論貧窮還是富貴,都愛他照顧他嗎?」
他搶過話筒,看著我的眼睛,幾乎是吼出來的,「我愿意,我的錢就是她的錢,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臺下掌聲雷動,我哭的稀里嘩啦。
婚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工資卡,所有的投資收益全部綁定在了我這里,他說他負責賺錢,我負責貌美如花。又給我綁定了支付軟件的親情支付,額度都調到了最高,他說,「老婆,以后家里的日常開銷你就用這個付,省得你再花自己的錢了。」
我當時感動的一塌糊涂,覺得這簡直就是被愛到了骨子里的證明。可我用了幾個月,越用心里越覺得不安,那種感覺很微妙,就好像我花的每一分錢都不是我自己的所得,而是一種被圈養的投喂,我開始刻意的用自己的工資去付賬。
程云很快就發現了,他沒有生氣,只是用一種我無法反駁的、溫柔的語氣說,「菁菁,你干嘛呢?我們是夫妻,分那么清楚干嘛?你的錢就存著當你的小金庫,我的錢就是我們家的錢,就是用來花的。」他說的那么理所當然,我如果再堅持,就顯得我矯情,不識好歹。
就在我還為這件事感到別扭的時候,他又甩出了一記王炸。結婚一周年紀念日,他神秘兮兮的遞給我一張黑色的卡片,是他的附屬卡,額度很高,「老婆,以后親情付也麻煩,大額的消費也不方便,這張卡給你,密碼你生日,你隨便刷。」
他抱著我,在我耳邊說,「為你花錢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成就感。」聽聽這話術,我要是但凡有一點猶豫,是不是就辜負了他的愛?我當時也不想為了用誰的錢這種小事鬧別扭,就收下了。
收下這張卡的第二個月,公司組織去澳門團建,程云說看上什么就買,當他送我的禮物。澳門是什么地方?紙醉金迷的氛圍,加上程云電話里一遍遍的買買買的慫恿,我頭腦一熱,刷了這張卡。
我買了一個我看好了很久的名牌包,又走進一家珠寶店,給自己挑了一枚40分的鉆戒。刷卡單上簽下我名字的那一刻,我心里還有點虛,這是這張附屬卡唯一一次由我主導的消費。可我怎么也想不到,這兩張消費憑證在兩年后會變成成上法庭用來撕爛我的臉的罪證。
從澳門回來后,我們的感情急轉直下,我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他開始變得很忙,每天都很晚回家,身上總是帶著一股不熟悉的香水味和酒氣,我們之間的話越來越少,從無話不談到無話可說。我試圖關心他,給他發消息,他要么不回,要么就回一個,嗯,或者在忙。那個曾經陽光開朗的成員變得越來越陰郁,越來越陌生,我們開始頻繁的吵架,每一次吵架他都會用「我天天在外面累死累活,為了這個家你能不能懂點事」來堵住我的嘴。
我看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心一點點的冷下去,可那張被我放在錢包夾層里再也沒動過的信用卡,它的賬單卻開始變得越來越長。我偶爾會收到銀行發來的消費提醒短信,金額從幾千到幾萬不等,消費地點五花八門,高檔餐廳、奢侈品店、五星級酒店……我問他,他只是不耐煩的說,「應酬客戶不花錢能談下生意嗎?」我信了。
直到我一個朋友在市中心最高檔的日料店門口,看見他給一個年輕女孩開車門,那個女孩手里拎著的,是我在澳門買的那個包的同款不同色。朋友把照片發給了我,我拿著手機坐在空無一人的客廳里,從天亮等到天黑。
他回來的時候,我把手機扔在他面前,我以為他會震驚、會愧疚、會解釋,但他沒有,他只是平靜的看了一眼照片,然后抬起頭看我,眼神里沒有一絲波瀾,甚至還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解脫。他說,「李菁,我們離婚吧。」沒有挽回,沒有爭吵,就這么一句話,給我們九年的感情畫上了句號。我同意了,愛莫大于心思。
我天真的以為我們沒有孩子,財產也算清晰,可以好聚好散,可我還是低估了人性的惡。離婚協議的談判桌上,他的律師,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男人,從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厚厚的信用卡賬單,「李女士,根據我們的統計,這張尾號6686的信用卡在您和程先生婚姻存續期間,總計消費116萬,目前尚有84萬欠款未還清,這屬于夫妻共同債務,我們主張由雙方共同承擔,即您需要償還42萬元。」
我當時就懵了,「開什么玩笑,這張卡我根本沒用過。除了最開始在澳門那一次,后面所有的錢都是他花的。」
程云自始至終沒有看我一眼,他的律師慢條斯理地拿出另外兩張紙,輕輕的放在我面前,「李女士,您別激動,這里有兩份消費憑證,一份是品牌包袋消費8萬,一份是品牌鉆戒消費4萬。上面的簽字是您的名字吧,那兩張紙就是我在澳門的刷卡單復印件。李女士,這張卡是陳先生的附屬卡,我們有充分的證據證明這張卡長期由您持有和使用。這兩筆總計12萬的消費就是鐵證。至于后續的消費,法律上如何認定夫妻共同用途呢?一張卡夫妻二人交叉使用,你今天買包,他明天應酬,流水混在一起,請問您能清晰的指出這后續的一百多萬里,哪一筆是陳先生的個人消費,而不是用于你們的共同生活嗎?比如他去高檔餐廳吃飯,是不是為了維系家庭收入的必要應酬?他去酒店,是不是為了招待對你們家庭有益的客戶?」
我氣得渾身發抖,指著程云,「你那些錢你花到哪里去了,你心里沒數嗎?你給莫名其妙的女人買了多少東西,你敢說出來嗎?」
程云終于抬起了頭,「李菁,說話要講證據,你說我給別人花錢了,證據呢?但你用這張卡消費了12萬,可是有證據的。」
我愣住了,‘是啊,證據呢?我有什么證據?而他只需要這兩張簽著我名字的刷卡單,就足以證明我沒有交叉消費的習慣。他只需要把所有的消費都用應酬、家庭開支來包裝,就能把那些揮霍在別人身上的錢變成我們倆的共同債務。好高明的渾水摸魚,他早就為這一天鋪好了路,從給我親情付到給我信用卡,一步一步都在引我入局,讓我心甘情愿的走進他精心設計的陷阱,目的就是讓法官都分不清楚,讓這筆賬變成一灘爛泥,最后只能判決共同承擔。’
法庭上無論我的律師如何辯駁,都顯得蒼白無力。那兩張刷卡單是鐵證,因為我無法證明后續的消費與我完全無關。最終法院判決債務一人一半,42萬。我從沒想過,談了九年的戀愛和婚姻,最后留給我的不是美好的回憶,而是一筆從天而降的債務。
宣判那天,程云和他父母都來了,他媽指著我的鼻子罵,說我這個喪門星,不僅敗光了他兒子的錢,還想賴賬。而程云,那個我愛了九年的男人,就站在他媽身邊冷眼旁觀。這個我曾經以為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此刻在我眼里面目可憎。
現在我才知道,“卡給你,隨便刷”,從來就不是最動聽的情話,它是一場精心策劃的硼砂,是一劑包裹著糖衣的毒藥,是一份在未來離婚時能讓你萬劫不復的債務合同。
夫妻本一心,感情比金貴,可如果連情話包裹的都是毒藥的話,那有些人真的未免也太可悲了些。而我……就是那個最可悲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