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職場異常忙碌,許是快到了年終,各個部門都有各自年終總結在忙碌著。行政部由于多了一個C公司的注冊和籌建,準備各種資料和評估報告,也很是忙碌。我忙了一上午,中午未到,肚子已經咕咕啼叫。一般,中午都會和同事們一起用餐,當然,不是點外賣就是出門吃外賣,對吃的我一直都不怎么挑剔。以至于,減肥成了最近很苦惱的心事。
可是,今天我想一個人享受下午餐時光,以往也是隔一段時間,獨享個人時光。我來到職場附近的一家西餐廳,點了一份牛扒,細嚼慢咽。這個西餐廳人不算太多,我又坐在一個角落,難得一份清靜。
2020年,真是難過的一年,可是再難過的日子,也要快到新年了。想起去年這個時候,全國疫情還沒有爆發,我和以前的同事也會偶爾到西餐廳聚聚,小資放松一下。偶爾聊到興起處,會拖到很晚才回家。但現在回想起來,竟前塵往事一般,好像遠得不知道隔了幾個年代,物是人非啊。
我鼻子一酸,心里是想念以前的同事,畢竟五年共事,除了家人,就是同事,也算是聊得來的朋友。工作中偶爾有沖突,也會鬧脾氣,可是大家聚聚,聊聊生活,就又好了。人確是很難琢磨的,利益會將人捆綁在一起,也會將人劃裂開,總是在最困難的時候才會知道人心所在。
我咀嚼著這不知幾分熟的牛扒,卻漸漸吃不出味兒來,想起前公司的事,心里開始犯堵。2019年年底,疫情爆發之前,前公司財務和我聊天時,有意無意透露出前公司資金流緊張的情況。因為前公司是比較大型的金融機構,旗下有私募基金、理財產品、眾籌、保險中介等業務,廣州中心屬于募集端,并非管理端,即使是老張這種級別的高管,對集團很多核心業務并不了解。金融,本身就是對知識儲備要求較高的行業,內行人都不一定十分熟悉里面的商業模式,更何況是外行人。
只是,到了全國疫情爆發的二、三月,全國推遲復工,員工的工資欠了三個月沒發,法定五險一金都無法為員工繳納,更不用說客戶、員工投入的資金。資本市場上并不太平,而前公司就是其中一家。
2020年3月,苦苦熬了三個月的前公司終于磨滅了員工的期望和信任,廣州中心薪酬較高的高管早走完辭職流程,只有普通員工被瞞在鼓里。對于普通員工而言,甚至一部分員工還是公司的客戶,正常經營了七年的公司突然在一夜之間倒塌,全國兩千多位員工失去工作崗位,更有些業務員不僅失去工作、失去積蓄,可能還為客戶背負了債務。很多員工想不開,又不愿意接受這種事實,而核心骨干早已消失。
甚至于,廣州中心員工的離職證明、社保公積金減員都沒有在職人員辦理。而我呢,屬于比較傻氣的人,還堅持為員工溝通,為他們辦理離職證明和后續事宜。到最后,有些員工直接拿我出氣,覺得我應該承擔責任和損失,我就坐在辦公室中一次性接到廣州中心30多位員工的勞動仲裁。
勞動仲裁就勞動仲裁吧,每個人開的經濟補償金還老高,我只能苦笑,雖然前公司集團高管做得不是很地道,說通俗點,就是公司跑路了。可是,前公司整整七年,員工的工資和客戶的利息都是準時或提前發放的,從來沒有延遲過。就因為這次疫情,渾水摸魚的員工趁火打劫,要求高額經濟賠償金。諷刺的是,前公司股東早已做好了安排,公司賬戶上一分錢都沒留,連可賠償的資產都沒留下了。
2020年5月,勞動仲裁開庭,前公司法人早已失聯,不出乎意料地缺席,仲裁無果,員工只能提起訴訟,勝訴了又如何,根本沒有資產可以強制賠償。正是經歷了一波又一波地折騰,我心生疲倦,我雖未參與仲裁,卻類同于置身其中,甚至恨過老張,簡直是太不負責。可是,到了2020年9月,中國資本市場還在持續不太平,投資者的損失也越來越大,相關責任人也進了經偵。才明白,這種責任不是一個人能抗得住的,真正需要抗事的股東才是需要被國家調查的,而投資者和員工的損失大部分是無法追回了。
我還記得幫員工一個一個做社保減員的時候,心里無比難受,就像你看著孩子長大后又夭折的疼痛。也許,社會閱歷太少吧,經歷了一次震痛,才會記得所有對于人性、人心的刻畫,才會在疲倦和麻木之中尋找自己力量的真正源泉。
一個人,要跌倒,很容易,要爬起則需要憋住氣,緩住,才能站起來。我吃完最后一塊牛扒,擦擦嘴,把所有心思消化,告訴自己,要憋住氣、緩住,才能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