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鳴(3)

與場館內無法抑制的交談聲相互交錯相同，場館外幾個球場之間的走道此時也變得熱鬧起來。

“喂喂，你怎么還在這里看個人賽，場館里面的團體賽可是發生了大事啊，快跟我走。”

“什么大事？剛才倒是聽說有一位女生打破了南山中學的二比零碾壓記錄，可惜當時沒有在場，但這個時候再去也已經晚了吧。”

“聽說名字叫做封墨，是蓉都七中的新生。”

“沒有聽過他的名字啊，難道初中的時候沒有活躍過嗎？”

“曾鵬……那位曾鵬可是被破解發球局了！就算只剩下站位，我也要把這場比賽看完！”

“該不會，南山中學要在省級預選里面失利，被打破從中學生錦標賽開賽以來就一直保持的不破金身吧？”

若是從高空向下俯瞰，便能發現，此時體育館外的人群匯聚成幾道人流，盡數朝著場館涌去，即使露天球場還在進行初中組雙打，以及即將進行初中組男子單打的決賽，也沒有剩下幾個人了。

當場館外的人群進入場館時，正是交換場地后封墨的發球局開始之時。

“蓉都市第七中學，封墨選手發球！”

還未注意到觀眾幾乎增長了一倍之多，封墨聽到裁判宣布，稍作調整就將捏在手中的網球稍稍拋起。

封墨接觸網球至今尚還不足一年，一年的時間幾乎被各種各樣的基礎課程排滿，除卻特殊的走位訓練和姿態訓練外，封墨并沒有進行什么特殊的練習課程。

封墨的各方面基礎都相當堅實，但相對的，由于訓練時間始終太少，導致每一方面都顯得不太突出，除了移動走位的能力和眼力與反射方面的天賦，封墨其實并沒有什么特別出眾的地方。

發球作為網球運動中最為重要的一部分，自然也是訓練課程中的重點，但封墨此時的發球，較之先前的接發球而言，卻顯得平平常常，沒有什么看點。

大約就是蜀中省八強隊伍里的平均水準。

時速保持在一百六十余公里的樣子，并且沒有帶上強烈的旋轉。

雖也不差，可在對手是曾鵬的情況，只能以“軟綿綿”來形容了。

在看到封墨這粒軟綿發球之時，曾鵬臉上明顯露出了訝然的表情，顯然在此之前沒有想到接發球質量如此高超的封墨，自身的發球居然和接發球完全不處在同一個層次。

一個反手，直接將來球打到封墨腳邊最棘手的位置，令封墨驟然之間難以做出應對。

“零比十五！”

即使作為借力的來球綿軟，但曾鵬的回球卻是拉出叫人心曠神怡的曲線，速度、力量、旋轉三者兼備，終是稍微顯露出全國最高等水準的能力來。

南山中學的紅色海洋立時喧囂起來，上一局被直接破發，致使他們心中惶恐不安，但曾鵬終究不愧是南山中學三年以來的支柱，不會叫他們失望。

封墨深吸一口氣，對方的接發球確實相當犀利，剎那之間便窺破自己這邊弱勢點，而瞄準之后的精確控球更是令他驚嘆不已，這份游刃有余的迫力令封墨身軀本能地稍稍繃緊，似是面對威脅著自己安全的天敵一樣。

他的發球太過弱勢，而目前的控球能力不足以讓他將發球落點控制在極限位置，這樣一來，對方打出高質量接發球已成定局。

那么……

封墨微微瞇起雙眼，如同往常一樣進行雖不強力，但很穩定的發球。

發球之后，就是……

跑動！

“你的優勢是基礎堅實，反射能力和視力非常優秀，這些并不足以令你制勝高中范疇的所有對手，但你要記住，在賽場盡量掌握主動，讓雙方的對決朝著對你有利的方向偏轉……對方要跟你比技巧，就你要跟他比反應，對方要跟你比力量，你就要跟他比速度，對方要跟你比耐力，你就要跟他比……”

蘇教練是囑咐猶在耳邊，封墨內心演算了無數次所遭遇的境況，雖然這是首次在賽場上運用類似于戰術的思維，但他心里充滿躍動與自信。

無數次短距折返跑，練就了封墨如今在十米內驚人的腳力，當發球被曾鵬接起時，封墨已然堪堪來到網前。

曾鵬臉上再次露出訝然的神情，這次他并非驚訝于封墨綿軟的發球，而是封墨發球之后的動作令他有所振動。

發球上網。

最好的應對辦法自然是打出大曲度拋物線的底線吊球，但此時曾鵬的球拍與網球僅有毫厘之差，再大幅度變更動作無疑乃是不智之舉。

不過曾鵬同樣表現出非同尋常的掌控能力，于這細微的時間差里做出了壓拍的動作，使得回擊球的球路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從封墨右側變成飛向封墨左側。

網前攔截在網球運動中可謂是一柄不傷敵則傷己的危險武器，它需要選手移動到網前的位置，這意味著在攔截球路多變且難以招架的同時，留給自身的反應時間直接縮短三成以上，并且還留有頭頂高處這項所有人都無法避免的破綻。

唯有在神經反射方面極其出眾的選手，才會將網前攔截當做自己的制勝手段。

而封墨，正巧便是于神經反射方面頗有天賦的選手。

飛向左側的來球固然棘手，卻并未超越封墨此時的能力極限，結果自然是成功完成攔截，直接將網球拍出一個大角度近網斜線。

面對這一球，曾鵬自忖即使腳力再快上一倍，也只余望塵莫及一種結局，于是并不去追趕，只是目送著網球飛向界外。

“十五比十五！”

“三十比十五！”

“四十比十五！”

“本局結束！蓉都市第七中學，封墨選手局勝！”

“蓉都市第七中學，封墨選手領先，局數二比零！”

觀眾席上的紅色海洋再度陷入死寂。

與之相反，普通的網球觀眾們卻是沸騰起來。

這是一個沒有人可以預料到的開局。

無論是南山中學在校際團體賽的霸主地位，還是曾鵬個人在男子單打項目的壓制，一時之間竟是顯得岌岌可危。

至少……

看起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