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再遇故人

入夜，晉水郡，林子江。

此地位于藤城以南千余里，楚凡搶下伐脈洗髓丹后，乘著紅頂鶴一路逃竄。要不是靈鶴耐力用盡，恐怕他這會兒還在天上呆著呢。

江畔滑石眾多，楚凡依著一塊大石歇息，他捂著自己的右手，額頭上冒出大顆冷汗。想那晉水郡第一刺客魏云朝何等修為，只是隨便一掌也打得他手臂骨折。更糟糕的是，先天十重的霸道真氣堵在他的筋骨血肉中，憑他的手段無法化解。

“先天十重和先天二三重簡直不像同一境界的武者，如此可怕的真氣，我除非自斷右臂，否則遲早死在這兒！”

楚凡不忍地掃過自己的右手，若是斷去一臂，對他這種精通外家功的武者影響巨大，實力至少要削去一半。

“管不了這么多了，先保住性命要緊，一只手換一顆伐脈洗髓丹，說不定還是我賺了呢！”

楚凡銀牙一咬，左手化作掌刀高高舉起，眼看就要自斷一臂，那右手掌心處的紅色十字頓時微微凸起。下一刻，他的掌心猛然爆射出一道血色箭矢，狠狠地打進了不遠處的江面。

嘩啦啦！江水湍急，可是血矢勁頭更猛，激起了三丈高的白亮水花。

“這是？”

手臂中的霸道真氣消失一空，他愣住了，那紅色十字紋路他之前也注意過，但是無論如何都想不起那是什么。如今這一箭至少告訴了他，在那個記憶模糊的夜晚，自己應該是有過一場大機緣的。

“此物不詳，竟然以血液為引，將體內的真氣導出體外。不過，關鍵時刻或許可以作為殺手锏來用，誰能想到一個全無修為的人，掌心一吐就是一發真氣箭！”楚凡摸了摸自己的右手，心中如是想到。

唳！

一道清脆的鶴鳴聲中，楚凡抬頭望去，發現是他的紅頂鶴覓食歸來，還給他帶了些附近山里的野果子。

“給我的？哈哈，多謝了！”

楚凡一整天滴水未進，現在正是餓得前胸貼后背之時，當下也不客氣，接過一些青色的野果就往嘴里塞。

“呸！好難吃?。　?

楚凡吃了一枚，那果子又酸又澀，極難下咽，而且隱約間有些腥味。他瞥了一眼紅頂鶴的長喙，果然看到一些細小的血肉碎片。這靈鶴也并非光吃素的，新鮮的魚蝦才是它們的最愛，想必是這紅頂鶴先去江邊獵魚，飽腹之后又想吃點果子。不成想附近的野果如此難吃，它這才帶回來給了楚凡。

“沒辦法了，這些果子所含靈氣太低，再吃一百個也吃不飽的，看來得下一趟水了！”楚凡苦澀一笑，將手里的酸果子丟在一邊，隨即便脫去外衣，下江撈魚。

撲通！楚凡如同一條錦鯉一般，一頭扎進了林子江里，只略微濺起了一朵不大的水花。天元劍派也靠著不少江河，楚凡曾經整日整夜地待在水里苦練游魚功，因此水性極佳，一口氣潛伏在水下能游出十里之遠。

紅頂鶴在岸上等了一會兒，見楚凡還不上來，以為是他淹死了，一對寬大的翅膀焦躁不安地揮動著。又過了一會兒，水面乍破，一道身影踩著江邊滑石穩步上岸，靈鶴看清來人頓時安心下來。

那人光著膀子，露出精壯的肌肉，他用隨身的衣物包著十幾條肥美的河鮮，正是下水捕魚的楚凡。

很快，楚凡生火烤魚，這里距離藤城稱得上遙遠，他倒也不擔心被人追蹤過來。

……

林子江邊，兩道人影正拄著隨手撿來的樹枝，一前一后的走在石灘上。石灘上滑石眾多，再加上兩人狀態不容樂觀，身上多有積傷，此時更是又累又餓，走在后面的那人腳下一歪便摔倒在地。

“哎呦！”

“父親，你沒事吧！”

走在前面的人聞聲趕忙回頭，明亮的月光照在兩人的臉上，原來他們正是從采石場逃出來的卓氏父子。

卓青云吃力地將卓四爺扶了起來，他查探了一番卓四爺的傷勢，看到那迅速變得紅腫的腳踝，十之八九是崴了腳，這令二人的情況瞬間雪上加霜。

卓四爺體力不支，一屁股坐到在堅硬的石頭上，他面露痛楚和悔恨，說道：“要是你當初不多事，楚凡那小子還在的話，我們何至于落到今天這地步啊！”

“好了，爹！我也不知道為何采石場的態度如此強硬，竟派出數百名高手追捕，其中還有不少先天武者帶隊！還好我們命大，指使兩個替死鬼引開追兵，我們這才逃出生天??！”

卓青云唏噓不已的說道。

其實他的計劃并非出了差錯，當初他的一封告密信確實引來了秦老大，那可是無限接近于先天境界的高手，甚至于真得打起來，那秦老大不見得輸給先天一層的武者。按照他的預想，楚凡死在秦老大的手里，采石場隨便安排幾個后天高手出來追捕逃犯，以他卓青云的城府心機，當不至于脫不了身。

然而他怎么都想不到的是，這次計劃的轉折點就出在楚凡身上，秦老大被楚凡反殺，引起了上品宗門龍華宗的注意。采石場的監工頭老大死了，總得有個合理的交代，這才派出多名高手，將逃出的大部分苦工抓了回去。

“咦？什么味道，好香?。】?，前面有火光！”卓四爺鼻子一陣抽動，此時他正饑寒交迫，嗅覺遠比平時靈敏。

兩人循著香味和光亮找去，頓時看到一個光著膀子的人影，背對著他們吃著烤魚。

“噓，噤聲！你看那人身上毫無內力波動，身旁卻有一頭先天靈寵，絕非善茬！依我所見，咱們還是趕緊繞道離開吧！”觀察片刻后，卓青云悄聲說道。

不過這一次卓四爺卻并沒反應，他仔細地看著那人背影，是越看越覺得眼熟。

“楚凡？”終于，卓四爺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楚凡累了一天，此刻吃著烤魚精神難免松懈了，他竟沒發現身后有人靠近。他聞聲立即站了起來，本想發作，待看清來人后，臉上頓時露出發自內心的喜悅之情。

“卓四爺！卓大哥！你們不是去中州了嗎？怎么跑來這里了？”

楚凡他鄉遇故知，心下激動不已，連忙拉著兩人圍坐在篝火旁。

“卓四爺，你的腳怎么了，還有你們怎么身上好多的傷啊，是不是也遇到追兵了？”楚凡關切地問道。他見兩人如此狀貌，一番噓寒問暖后，遂將剩下的烤魚分于兩人，并給卓四爺的腳踝做了推拿。

卓四爺和卓青云餓了不知道多少天，再加上他們都很信任楚凡，紛紛抱著烤魚吃了起來。一頓飽餐過后，兩人面面相覷，心中各有想法。在卓四爺看來，楚凡待他如同親父，而一旁的卓青云卻是又驚又恨，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