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云夢有蘇

自打楚凡揭了松瞿幫幫主李鶴年的懸賞，已經過去三天了。近日來，藤城的坊間酒館到處都有人議論著，官府也張貼公告以表彰云河幫的義舉，如今的云河幫正式得到了藤城各方勢力的認可。

那李鶴年雖然年邁力衰，可境界在那擺著，不管云河幫用了什么手段吞并了松瞿幫，總歸是證明了這個新興小幫派的實力。

藤城最奢侈的銷金窟之一，白馬酒樓。此處樓高閣雅，樓內服侍更是清一溜的俊男美女，當然了，在這消遣一回可得費不少銀兩，兜里沒有萬八千的根本進都進不去。

白馬樓最高的琉璃閣內，楚凡正落在上座，身旁緊挨著的正是顧云河與孟良二人。此時的楚凡精神飽滿。，整個人顯得挺拔了一些，自從有了云河幫提供修煉資源，他也重新開始練功精進。手頭寬裕，楚凡自然不再穿著破爛，而是換上了一身白色華袍，香囊斜系，玉佩隨身，好不貴氣逼人。倒不是楚凡驕奢，他本就是世家弟子，如今也只是恢復了以往的穿著習慣罷了。

這兩個月里，顧云河負責經營幫派勢力，并且和官府打好了關系，而孟良則負責帶人協助楚凡獵取官府的懸賞。在他們的通力合作下，原本只有區區幾人的小團隊，居然演變為了如今近千人的云河幫，這讓楚凡每每想來都大感世事無常。

“來！楚兄弟，我知道你不好飲，大哥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今次能吞并松瞿幫，全都仰仗楚兄弟了！”顧云河舉杯笑道。

這顧云河才喝了三杯酒，臉頰已染了紅暈。大概是人逢喜事，吞并了松瞿幫后，云河幫的勢力與威望都漲了好幾倍，顧云河樂得找不著北，所以才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一旁的孟良也豪爽大笑，有樣學樣地端起一碗香茗，道：“楚兄弟，我也由衷地佩服你！明日便是你期待已久的鑒寶會了，祝你馬到成功！”

“什么馬到啊，是錢到才對！放心吧，楚兄弟！我們已經為你籌備了一百萬兩黃金，即便是上品丹藥也能爭上一爭！”顧云河接過話茬說道。只是他的雙眼中快速閃過一絲不舍，楚凡不善察言觀色，未能發覺。

“好！多謝二位吉言了！說實話我從小就被人嘲笑天生廢脈，這些年早就習慣了，卻沒想到還有這一天，真是……”楚凡搖了搖頭沒有說下去。

顧云河與孟良見狀，還以為是楚凡少年心性，此時正為了明天的鑒寶會興奮激動。

實則不然，楚凡只是想起了從前的時候。那時天元劍派尚在，楚他每日被迫苦修外家功，稍有懶散便會受到娘親的責罰。久而久之，楚凡即使不能修煉內勁，憑借一身不俗的實力在宗門中混出個硬茬子的形象。平日里看著挺老實的，誰要是聽說他天生廢脈跑去欺負他，下場總是無比凄慘。

楚凡并沒有特別渴望那枚丹藥，若是時光倒流，命運的軌跡任他選擇，他寧可不要這一百萬兩黃金，仍作一個普通的記名弟子。每天照舊練功讀書，每天照舊和姐姐嬉戲，每一天，都能一家四口一起吃晚飯。

孟良此時也有醉意，笑道：“哈哈！竟還有不長眼的敢笑話楚兄弟啊！不過楚兄弟啊，你小小年紀就如此殺伐果斷，就算對方是先天高手，你手都不抖一下的！孟某一直很好奇，楚兄弟究竟是幾歲起開始見血的？”

“四歲。”

出乎預料的，楚凡回答得很干脆，連思索的時間都不曾有。

許是見楚凡興致不高，顧云河瞥了一眼孟良，后者心領神會，立即拍了拍手。不一會兒，一群穿著清涼，花枝招展的姑娘魚貫而入。

這些女子都是應顧云河的要求，店老板精挑細選出來的。她們一個個樣貌出眾，婷婷裊娜，各具氣質。倒是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年紀不大，基本上都在十六七歲左右。

“楚兄弟，我們哥倆都是粗人，光和我們吃菜喝茶不免乏味。我特意給你找了些聊天解悶的人，來來來，都來見過楚公子！”

顧云河和孟良連連招呼，尤其在說‘聊天解悶’四字時怪聲怪氣的。那些姑娘們都是深諳風月之人，看明白正主，都往楚凡身上靠，最貼近的一個幾乎都要坐倒在他懷里了。

“這！”楚凡事先不知道有這出，一時間既驚訝又窘迫。

白馬酒樓并非單純的飯館，否則也不會被稱為銷金窟了。這些姑娘全都經過專門的訓練，雖然保持著處子之身，可也算是另有風情。再加上楚凡無論是相貌還是氣度皆遠超常人，少女們正是懷春的年紀，哪里肯放過他呢！一個個使出渾身解數挑逗楚凡，令他險些頂不住了。

“呀！小哥哥的肌肉好結實啊！”

“咳咳！”楚凡終于忍不住了，雖然有悖世家弟子的宴席之禮，當下卻也顧不了這些，歉然道：“是小弟掃興了，只是我突然乏累，想要早點歇息，告辭了！”

“嗯？楚兄弟這是何意啊，難道是嫌這些姑娘不夠漂亮嗎？”孟良端著酒杯疑惑道。剛才旁邊干看著咽唾沫，可把他羨慕壞了，不成想楚凡竟然對他們重金請來的美女不理不睬的！

“不是，是我心有所屬。”

說完，也不等顧云河與孟良作何反應便匆忙離去。

“哎！小郎君別走啊！”

在一片少女的惋惜聲中，剩下的兩人面面相覷，他們是越來越看不懂楚凡了，很多時候都要會下意識地忽略這位小道友的年紀。片刻后，孟良不停地在少女們曼妙的身材上轉移目光，他隨手給自己斟滿一杯烈酒，對著顧云河說道：“大哥，一千兩金子一個，別浪費了。”

“啊？咳咳！這，小了點吧？你知道我不好這口的。”顧云河聞言一口酒卡在喉嚨里，差點沒嗆出來。

孟良聽罷卻是笑著搖了搖頭，端起酒杯敬向顧云河，道：“請吧，顧公子！”

顧云河猶豫須臾，很快還是端起酒杯回敬。

“孟公子，請了。”

……

玉蟾當空，十月皓然，群星皆為點綴。此時華燈初上，藤城里處處炊煙裊裊，楚凡趁著夜色尚暖，獨自一人漫無目的地在坊市中閑逛。

此時的夜市還不是特別熱鬧，上一輪出攤的都撤得差不多了，下一輪真正走夜的還沒來齊。走了一會兒，楚凡心里冷靜許多，雖然腦海里還會浮現出方才的香艷光景，但已不至于令他失了方寸。

“賣胭脂了！上好的胭脂！大哥哥，買一盒胭脂吧！”

一道清脆悅耳的童聲吸引了楚凡的注意，他一回頭，發現是一個提著籃子的小女孩。那女孩一只手拉住楚凡的袖子，看上去也就六七歲的樣子。

楚凡本想拒絕，他一個大男人買了胭脂也是無用，但仔細一看，那女童衣著樸素，雙目隱有淚光，小小的臉上竟顯露出一絲疲憊，真叫人可憐得緊。

“行，給我來一盒。”

他從荷包里摸出一錠金子，剛想說不用找了，便被人出聲打斷。

“這位公子，不知可否將那胭脂，讓與奴家呢？”

楚凡轉身看去，只見一個身穿花裙的女子正款款向他走來。那女子正值豆寇年華，渾身上下說不出的媚骨天成，僅僅只是一步一挪，便叫街上的行人魂兒都被勾去一半。如果說白馬樓的姑娘是一群小狐貍，那么這位，毫無疑問是個千年狐仙了！

“云夢，有蘇芷宣，見過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