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少華山篇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星湛想著既然要走了，總得把少華山玩個遍才是，畢竟也不知日后還有沒有機會再踏進這里。索性在山里的這些日子，帶著云初和小童子們又是捕鳥，又是摸魚，還跟著萬茯苓后面說是幫忙，實則是騙藥材自制了好些奇奇怪怪的丹藥，不是拿去捉弄少華和長贏的弟子，就是喂了西陵殿外的那些走獸，弄得原本仙風道骨的少華山雞飛狗跳，天天都跟過年似的熱鬧。

有一回，星湛為了研究一種可以讓人改變音容樣貌的丹藥，愣是差點把萬長青的藥爐都給炸了，嚇得趙劈柴天天守在藥房外，少華山各處更是多了張“星湛與獸不得入內”的布告，那“與獸”二字上還被畫了個大大的叉。

“星，湛，不，得，入，內”星湛一字一句讀完，頗為得意地碰了碰云初的胳膊笑道，“想不到，我這么有威懾力啊。”

云初看著星湛無奈長嘆了一口氣，這回長贏的臉是徹底丟盡了，他開始和其他幾個師兄弟一樣，只盼著南云淇能夠早點回來才好。

隔著半座院子的走廊上，趙苒巽連連搖頭對師妹萬茯苓道，“真沒想到長贏竟然還有這樣任意胡鬧的弟子。”

萬茯苓莞爾一笑，“倒也沒什么不好，病人們開朗了不少，心情愉悅了，連病也好了許多。”

趙苒巽望著萬茯苓，自從菘藍失蹤后，他已經許久沒見她這樣笑過了。

趙苒巽叫住手握醫書路過的男子道，“那個誰，你過來。”

男子白白瘦瘦，一雙眼睛呆呆的，總是睡不醒的樣子。他是前幾年被萬長青云游采藥時從靈溪鎮救回來的，聽說家里還有個弟弟，因為養活不了兩兄弟，家人就送他去大戶人家做長工換糧食，結果因不從主家的癖好被打成重傷丟進了亂葬崗。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他從此沉默寡言，成日里握著醫書不放手，閑暇時也總是離不開藥材和銀針。饒是如此勤奮，他的醫術也還是只能稱得上普通。因此在整個少華山看來，他都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男子停下腳步，被趙苒巽塞了滿懷的布告，“去，把東西南北的藥爐門口都貼上。”

萬茯苓從男子懷里撿出一些到自己手中，微笑道，“商陸，我和你一起。”

那男子偷偷看了眼萬茯苓，垂眼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眼看這道觀里沒什么可玩的，星湛便拉著鄭云初要出去采藥。他研制的易容丹總是還差了一味藥，他翻閱了萬茯苓的手記大概摸索出是差了一味叫霜顏的銀色靈草，可現下少華山的藥房他是進不去了，只好自己動手。

云初幫著在一堆靈草里看得眼都花了，也沒見到什么霜顏。他一屁股坐地上，敷衍地翻動周圍的植物道，“看錯了吧你，這哪有你說的那東西。”說罷就著一根細長呈傘狀的植物聞了聞，感覺瞬間神清氣爽，還有點上頭。

“放下！”星湛嚴肅地看著鄭云初道，“知不知道你手里拿著的是什么？”

“什么？”鄭云初又拿起看了看，無辜道，“不就是棵靈草。”

星湛緩慢地搖頭，語速也慢了下來，“你，現，在，是，不，是，覺，得，看，東，西，很，慢，聽，我，說，話，也，很，慢。這，叫，銷，魂，草，只，要，聞，了，就，會，如，喝，醉，一，般……”

鄭云初用力搖了搖頭，可是一切果真如星湛所說他的動作和聲音在自己眼里都十分緩慢。

“不是……這東西有毒嗎？”鄭云初立刻撒手，一臉驚慌無措地看著星湛求救，“你快跟我說怎么解啊！”

星湛見鄭云初的樣子差點沒忍住要笑了出來，他清了清嗓子繼續放緩動作和聲音道，“你，必，須，把，自，己，倒，掛，在，樹，上，然，后，左，手，捏，住，右，耳，垂，右，手，捏，住，左，耳，垂，閉，氣，一，刻，不，能，說，話，才，能，解，毒。”

鄭云初將信將疑地看著星湛道，“怎么可能會有這么奇怪的解毒方法，我要是不照做會怎么樣？”

“會，一，輩，子，看，東，西，都，這，樣。”

一輩子？要真是這樣，一輩子都要拖成三輩子了。不行，不行。

鄭云初乖乖聽話地就近找了顆樹把自己倒掛了起來，左手捏著右耳，右手捏著左耳，小臉因為閉氣不消半刻就通紅。

星湛背過身捂著肚子大笑，又極力去忍住那笑聲對鄭云初道，“初兄，怎么樣，是不是好多了？”說罷回頭用手指了指道，“喏，不能說話的。”

鄭云初只好點頭回應他，繼續乖乖在樹上吊著。

成霜在觀內見到到處都貼著“禁止星湛入內”的布告，又聽聞兩人在山上采藥，便好奇來看看。隔著遠遠的就見著鄭云初把自己吊在樹上，他走近了些見鄭云初從臉到耳垂都紅彤彤的，整個人恍若熟透的李子般，便沒忍住笑著問云初，“你，你這是修得什么法術？”

鄭云初記著星湛囑咐過不能說話，就對著成霜嗯嗯嗚嗚了半天，成霜見他把下巴沖著一根靈草，便順手拾過來對云初問，“這個？”

云初見他拿起靈草，眼睛瞪得老圓。

成霜把靈草打量了個遍也沒發現什么不對，于是對著又聞了一聞，了然道，“哦，是醉仙草啊。”

鄭云初不敢置信地看著成霜，脫口道，“什么！什么草？”

“醉仙草呀～”成霜拿起那草又聞了一聞，“這草味苦性寒，聞著還有一股酒香，傳聞是這山里曾住過的一個神仙酒撒后生出的，所以叫醉仙草。”

鄭云初感覺自己差點沒一口氣沒吸上，直接一命嗚呼，他從樹上翻身落地，指著正捂著肚子笑得東倒西歪的星湛道，“你騙我！”

星湛笑得喘不過氣，“啊哈哈哈哈，怎么……我……我說什么你都信，哈哈哈哈哈。”

鄭云初氣得七竅生煙，追著星湛就要打，星湛猛一轉身竟直直撞在了一個硬物上。

他揉著額頭，從手臂間見到白色的道袍，鼻尖下還有熟悉的蘭香。

星湛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抬頭就見著南云淇面無表情的臉，脫口而出，“對不起啊～”說完就覺得自己簡直慫爆了，只要是面對南云淇他的腰桿仿佛就總是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