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十巴掌

“大公子、二小姐到！”仆役扯開嗓子的通傳聲響徹宜清苑。

在南九涼聽來，異常刺耳，她不耐煩地抬手一揮，“把他拖下去禁言半個時辰！”

宜清苑是她的地盤，容不得他人耍威風，就算是顧戟來，她也照樣不給面子。

被拖下去堵住嘴的仆役一臉不知所措，他犯什么錯了？三公子為什么要這么對他？

伴隨著女人的輕笑，發髻上的步搖相互碰擊發出清脆響聲，芙蓉色百褶如意月裙勾勒出玲瓏有致的身材，裙擺隨著女人細小的步子微微搖曳，女人笑起來用絹帕掩嘴，垂眸時，三分溫婉，兩分嫵媚，剩下五分全都是虛偽！

“喲，這不是下人口中議論的那位男寵嗎？看來涼弟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然也不會有這番興致。”

南九涼不屑一顧，老天爺將這樣一副好皮囊給了南婉眉這種禽獸不如的人，簡直是暴殄天物。

一邊輕搖折扇，一邊圍在宋生身邊打量的華服公子是南九涼的堂哥南長衡。

南長衡的眼神意味深長，“不得不說涼弟的眼光真是不錯。”

南九涼玩世不恭地擋在宋生跟前直面南長衡，語氣要多差有多差，“看夠了？”

當著她的面調戲她的人，南長衡真是活膩了！

南長衡覺察到自己的失禮，不自然地輕咳一聲，勉強維持嘴角溫和的弧度，“涼弟說笑了，為兄只是在替你看看此人是否良人，免得日后禍害你。”

“他禍害我也好，不禍害我也罷，都跟堂哥你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再說了，我們之間的關系如何，大家都清楚，堂哥到底是不是在擔心我，彼此心里都有數。”南九涼慢悠悠地脫口而出。

真正的南九涼就是被他們這些禽獸害死的，真不知道他們是哪兒來的臉敢來主動找南九涼。

她眼神示意烏赤把宋生帶下去，旋即又道，“到底誰會禍害我，我心里有數，不勞堂兄操心。”

南長衡搖著折扇干笑兩聲，“涼弟心里有數就好。”

他真搞不明白老天爺為什么不收了南九涼，氣焰囂張，目無尊長，簡直就是敗類一個！

南婉眉低聲安慰了南長衡兩句，話落，她裊裊娜娜走上前，貼身婢女姚兒將懷中錦盒放下打開，“小公子，這是二小姐特意為您準備的禮物，恭賀您身體康健。”

順著這個時機，南長衡也從袖袍里拿出一個雕刻精致的木盒，“妹妹給涼弟準備了禮物，為兄自然也給涼弟備了禮物，恭祝涼弟身體恢復如初。”

他把木盒放到石桌上示意南九涼親自打開，只可惜南九涼連一個余光都沒給，注意力全在戰風身上。

戰風，南九涼給馬兒取的名字。

兄妹二人受到冷落，面上皆是一陣難堪。

姚兒接收到南婉眉的眼神，繼續笑著臉說道，“小公子，這是大公子和二小姐的一番心意，請您笑納。”

南九涼漠然一瞥，那柄劍一看就是次品，再說南長衡送的木盒，妹妹送的不是好東西，哥哥又豈會送上乘之物？半斤八兩罷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聞聲，南婉眉和南長衡表情一僵，往常南九涼見到他們，絕對是畢恭畢敬，哪像現在這般張狂？

要怪就怪他們之前沒把南九涼徹底給弄死，現在讓南九涼抓了他們的把柄，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南九涼拂袖落座，瞧著杯中茶水已涼，她抬手往邊上一潑，毫不意外地濡濕了南婉眉的裙擺。

南婉眉貝齒緊咬下唇，一個字都沒說，倒是婢女姚兒一臉大驚小怪，“這是二小姐您新做的裙子！小公子您過分了！”

這家人還真搞笑，不僅殘害同宗血脈，就連仆人也可以呵斥主子，真是反了天了！

南九涼不怒反笑，眼里的寒意與凌厲齊刷刷逼近姚兒，“本公子過分又如何？這里沒你說話的余地，掌嘴三十！”

被嚇到的姚兒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似乎在尋求主子的庇護。

南婉眉皺緊眉心，厲聲道，“掌嘴！”

姚兒心里委屈，遲遲不肯抬手。

剛好烏赤回來了，南九涼玩味一笑，“你要是下不去手，就讓烏赤代你動手。”

姚兒果斷抬手，啪啪打臉的聲音瞬間響徹宜清苑。

南九涼闔眸傾聽，指尖有節奏地敲打桌面，遠看不知情的人怕是會以為她在聽小曲。

三十個巴掌下去，姚兒的臉腫得跟饅頭差不多。

“涼弟滿意了嗎？”南婉眉咬著后槽牙溫柔發聲。

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但南九涼連一點面子都不給她，明明是南九涼先出言不遜，卻打了她的婢女，簡直是胡鬧、荒唐！

南九涼不疾不徐道來，“其實我這么做是為堂姐好，像這種會爬到主子頭上撒野的奴才絕對不能留，萬一哪天給主子投了毒，那可就悲催了。”

那一日，真正的南九涼就是被他們強行灌下致命毒藥，所謂的祖母，所謂的叔爹嬸嬸，所謂的堂哥堂姐，根本就是披著人皮的禽獸！

南家祖上有修仙成功位列仙班之人，所以南家一直有仙氣庇護，據南家老一輩的人說，擁有仙根的南家后人，成仙的可能性極大。

不知他們從哪兒知道仙根在南九涼身上，竟尋了邪門法子想要搶走仙根。

可惜的是他們施了邪門法子，但沒找到仙根，卻把真正的南九涼害死了。

南婉眉和南長衡之所以會帶禮登門看望，多半是怕她將那日的事情說出去。

果不其然…

“那一日確是我們不對，涼弟大人有大量，還請不要與我們計較。”南長衡拱手作揖，話已至此，他就挑明說了，“既然涼弟性命無憂，那日的事便罷了，我們是一家人，一個家當以和為興，想來涼弟也是懂事之人，定是懂的。”

家和萬事興，這句話確實沒錯，只可惜南家早就被祖母拆分成了兩家，她和南婉眉、南長衡他們談不上一家人。

“堂哥說得對，家和萬事興。”

南九涼淺笑輕酌一口熱茶，垂眸間，殺意盡顯。

她對自己的一家人，自然是希望家和萬事興，至于他們，最好四分五裂。

“此二樣禮物，我們就當涼弟收下了。”

要是南長衡不提，南九涼都快忘了還有這兩樣破爛物。

烏赤替她打開木盒，里面紅色的錦布上躺了一塊白玉，光澤溫潤，品質不錯，雕刻的花紋也挺好，只可惜和她大哥雕琢的玉佩根本不能相提并論，但戴一戴還是可以的。

“給戰風。”

就當是見面禮了。

南九涼對著戰風笑了笑，希望它能笑納。

烏赤表情抽搐，雖然他在玉佩這方面沒什么見解，但也能一眼看出很貴，應該足夠平民百姓一年的生活開銷。

就這樣給一匹馬是不是有點太奢侈了？

南九涼看出烏赤的猶豫，“要不賞給你？”

烏赤無言，默默把玉掛到戰風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