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一個時辰過后，已經(jīng)沒什么人來吊唁了。

南九涼忍不住捂著嘴打了個哈欠，見狀，劉氏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在靈堂前呵欠連天，不成體統(tǒng)，你下去休息吧。”

南九涼故作正經(jīng)地拱手行了一禮，小聲道，“多謝娘親體諒。”

還站在原地的南素和南臣不約而同看了對方一眼，此刻他倆的眼神一模一樣，皆是充滿羨慕。

前腳剛踏出靈堂，后腳南九涼就詢問烏赤那十二個抬棺人的下落。

據(jù)烏赤說，爹娘為了避免抬棺人錯過出殯時間，特意讓他們宿在了府里，以便明日一大早按時出殯。

南九涼負(fù)手來到他們休息的院子里，仔細(xì)一數(shù)，才十個，“還有兩個人呢？”

其中一個有絡(luò)腮胡的中年男人扯開嗓門兒，“那倆貨吃壞了肚子，正在茅房拉屎！請問三公子找他們有什么事？”

“也沒什么事，就是想來了解一下你們。”

南九涼大大方方同他們一起坐在樹下乘涼，舉手投足間的不拘束讓這十個人紛紛看傻了眼，在他們看來，粗魯?shù)膭幼饕簿椭挥兴麄冞@種肚子里沒墨水的人才會這么干，像南九涼這種身份的人，委實(shí)不該如此。

南九涼雙手枕在腦后靠在樹干上，她本來還想翹二郎，轉(zhuǎn)眼一想，她本身可是個女兒家，如此行為，實(shí)在不雅。

于是乎，她還是乖乖并攏雙腿，“你們十二個人是本來就互相認(rèn)識的嗎？”

絡(luò)腮胡男人脫口而出，“俺們十個人是同一個村兒里的。”

南九涼眉梢微挑，“那倆吃壞肚子的人，你們認(rèn)識？”

十個人默契搖頭，最活躍的絡(luò)腮胡男人脫口而出，“本來南老爺和南夫人已經(jīng)在俺們村兒找了十二個抬棺的人，甚至還提前給了俺們工錢，結(jié)果中途卻有兩個人突然被換掉。”

南尉和劉氏的為人處事在都城里也算是小有名氣，既然他們已經(jīng)找好了十二個抬棺的人，中途再換人的可能性是很小的。

南九涼剛準(zhǔn)備起身，絡(luò)腮胡男人又補(bǔ)充道，“俺還偷偷聽到那倆貨罵人，既然看不慣，那他倆又為什么要同意來抬棺？依俺看，他倆腦子里很可能有坑。”

“俺也聽見了，南老爺和南夫人明明對俺們很好，他倆還說南老爺和南夫人沒人性。”

“嗯嗯，俺也聽見了。”

“……”

她現(xiàn)在可以篤定那倆人有問題，本來還納悶?zāi)汐k那邊今天怎么沒動靜，現(xiàn)在看來，原來他們都已經(jīng)偷偷安排好了。

不來吊唁也就算了，竟然還安排人攪和明早的出殯，真是良心被狗啃了。

出了院子，南九涼吩咐烏赤立馬將人抓起來，前提是不得打草驚蛇。

沒走幾步，南九涼好看的眉心瞬間皺成了川字，“堂姐莫不是想在祖母跟前表演招蜂引蝶？”

南婉眉看似披麻戴孝挺有誠心，實(shí)際卻是妝容、發(fā)型一個不少，甚至還比平時精致了許多，尤其是南婉眉身上刺鼻的脂粉香，熏腦、辣眼睛、令人作嘔，根本不像是來吊唁的做派。

“涼弟難道不應(yīng)該看在自己祖母的份兒上少說兩句嗎？小心惹得她老人家泉下不得安寧。”

南婉眉整個人三分之二的重量都依附在姚兒身上，那一日事發(fā)過后，南婉眉的腿雖然醫(yī)治及時，但也無法像從前一樣正常走路，需要拐杖，或是人肉拐杖。

不得不說她很佩服南婉眉的勇氣，首先是不自卑腿上的缺陷，大大方方出現(xiàn)在眾人眼里，其二則是敢厚著臉皮在別人祖母的葬禮上陰陽怪氣（王八念經(jīng)，不聽不聽！）

南九涼屏住呼吸，想要徑直掠過南婉眉，誰料南婉眉竟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袖子，纖纖玉手越擰越緊，“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讓我爹恢復(fù)正常？”

她不得已停住腳步，一臉疑惑，“我什么時候讓叔爹不正常了？”

南婉眉犀利的眼神恨不能將她立馬凌遲處死，“你說呢！涼弟可真是貴人多忘事！”

咬牙切齒的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南婉眉恨不能用刀劃開南九涼的頭，看看里面裝的是不是豆渣。

南九涼故作想起來的樣子哦了一聲，“原來堂姐說的是那事兒啊！很抱歉，我也沒法讓叔爹恢復(fù)正常。”

幾乎是同一時間，南婉眉果斷用手掐住她的脖子，淬了毒的眼神往她身上強(qiáng)勢直逼，“你要是不讓我爹恢復(fù)正常，你爹也會遭到同樣的報應(yīng)！”

報應(yīng)？南玨遭的才是報應(yīng)！

南九涼二話不說拂開南婉眉，南婉眉身形一晃，連帶著姚兒也踉蹌了幾步，主仆二人差點(diǎn)摔個四仰八叉。

南婉眉脹紅一張臉狠狠指向南九涼，“你長幼不分，不懂尊卑，實(shí)屬過分！”

如果不是因?yàn)樗胱屇暇艣鰩兔ψ尩謴?fù)正常，她從見到南九涼的第一面起就開罵了，準(zhǔn)確來說，她根本不會來吊唁！

沈書香根本不是她的祖母，試問一個陌生人如何受得起她的吊唁？

她能來，已經(jīng)是給足了南九涼面子，偏偏這個臭小子根本不懂見好就收！

南九涼輕揉發(fā)疼的脖子，緋色唇角悄然勾出譏諷的弧度，“想讓我分清長幼，懂得尊卑，那得請?zhí)媒阋陨碜鲃t，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難道堂姐沒在我身上感受到一丁點(diǎn)兒的熟悉嗎？”

南婉眉二話不說呸了一聲，就南九涼這個混小子，連市井混混都比他強(qiáng)百倍！一個連市井混混都不如的東西，有什么資格做她的‘下梁’？

既然人家不愿意搭理，那她也沒什么好再說的，可笑的是她剛邁出一步，又被南婉眉扯住袖子，大概是被拒絕一次之后，所以底氣不足，南婉眉說話吞吞吐吐的，“給你一次機(jī)會，如果你能讓我爹恢復(fù)正常，我便饒了明日的出殯。”

話能說到這個份兒上，南九涼突然有些同情南婉眉，看來確實(shí)是走投無路了。

只可惜她真沒辦法讓南玨恢復(fù)正常，當(dāng)時她下狠心想讓南玨殘廢，所以根本沒留后路。

見她不吭聲，南婉眉急了，“你說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