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歪脖子樹

千櫻滿足的閉上眼睛，嘴角漾起一抹舒九黎從未見到的笑容。

那么純真，那么透亮，仿佛抓住了一生中最重要的東西。

青哥哥，我要走了，你好好活著哦！

活成我愛的那個樣子……

這句話，舒九黎聽得明明白白，誰還沒個天真純粹的時候？只是，怎么就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她和千櫻爭得你死我活，到最后，誰也沒贏。

舒九黎再沒看眼前的狼藉一眼，摸了摸心臟的位置，還在跳，很有力的樣子，又挺起胸膛，轉身走出了格斗場。

不過，她往旁邊一拐，順利找到了在周圍渡步的蕭幼芙。

蕭幼芙看到她，眼睛瞬間睜大，仿佛看到了什么怪物一樣。

“你不是……”

舒九黎沒力氣跟她廢話，直接道：“我的手串呢？”

蕭幼芙下意識的從兜里把手串拿出來，舒九黎一把搶過，沒有理會她欲言又止的表情，轉身走了。

蕭幼芙站在原地，捏了捏拳頭，突然大叫：“對不起！”

舒九黎腳步不停，對不起什么？她也不敢保證自己到了蕭幼芙那步會不會這樣做，只是自己的選擇而已。

至少，從始至終，她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活著！

“對不起，我騙了你兩次，你一定恨透了我，可是，我真的不想，我不像你們，只是個普通人，我不知道還能怎么辦……”

舒九黎揉了揉耳朵，這道歉的跟討債的一樣，她沒有回頭，朝后面揚了揚手。

蕭幼芙也招了招手，雖然知道她不會看到，可是，不知為何，就是想這么做。

回到家里，時間還早，一夜都沒過去，舒九黎洗了個澡，處理了帶血的衣服，泡在浴缸里時，溫水四面八方的朝她涌來，將她包裹其中。

舒九黎舒服的嘆了口氣，有種溺死在里面的沖動。

一切，都結束了……

墨巖直到第二天傍晚才回來，嚴格按照舒九黎的說法買齊了結婚用品。

舒九黎瞠目結舌的看著地上那大包小包地東西，“你買了這么多！”

墨巖點頭道：“是啊！我問了很多人，他們說這些是能用到的。”

舒九黎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被人宰了！

這眼太深奧，墨巖沒看懂，而是興致勃勃的拿出一個包裝袋，獻寶似的說：“來看看這個。”

舒九黎將頭湊了過去。

里面是一件大紅色的嫁衣，中式的，裙邊用更加深紅的顏色縫著幾朵開得很是燦爛的花，金線一圈一圈繞成舒展的圖案。

墨巖特地拿起裙擺，得意的沖她揚了揚。

舒九黎扶額。

那家伙是有多喜歡這個圖案啊！糖紙上有，婚服上也有，暗地里也畫過很多次。

中毒了吧？

就是那兩個親嘴的小人！

一看那畫風，就是出自墨巖之筆，丑得無可挑剔，什么樣的腦袋，才連臉都畫不圓？

看著這個，墨巖還有些忿忿然，“我本來想縫在一個顯眼的位置，可是那個老板死活不同意，一下說不吉利，一下說沒有線，只好在這里了。”

這老板真實在！

舒九黎嘴角狂抽，看著那廝憋屈的模樣，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在這之前，她想過很多，可是，看到墨巖時，那些思緒就結伴私奔了，只要看著他，就覺得心滿意足了。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挺沒出息的，但是，就這一點，她不想改。

兩人挑著墨巖買回來的東西，你一言我一語，不知不覺，就深夜了。

洗涑完，墨巖抱著舒九黎躺在床上，道：“下面有個專門做冥婚的媒婆，我問了問日子，她說……”

沒等墨巖說出日子，舒九黎便搶先道：“明晚好不好？”

墨巖沒吭聲，舒九黎躺在他懷里，這個角度，他只能看到她的發旋，所以，目光是毫不掩飾的深沉。

舒九黎沒聽到回音，忍不住想抬頭看看，卻被輕輕按住了腦袋，墨巖在她額上印下一個輕吻。

“這么著急？那先辦事怎么樣？”

這純粹是句氣話，他知道舒九黎有事瞞著他，她不說，他也不問，可是，這種被蒙在鼓里的滋味真的不好受，況且，他也能猜出一點，這樣一來，更加不好受。

舒九黎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上，纖長、骨節分明。

頭腦一熱，脫口道：“好啊！”

此言一出，她愣住，墨巖愣住，最后，墨巖在她腰上掐了一把，“睡覺！”

舒九黎臉上臊得慌，小聲道：“明明是你先說的。”

“舒九黎同志。”墨巖正色道，“我以前怎么沒發現你有這個覺悟？這個破破爛爛地地方，怎么能做我們的婚房？”

舒九黎失笑，只要人對，什么細枝末節的事都是浮云。

不過，她也沒有再說什么，畢竟，說到那份上就已經是極限了。

兩人沒再說話，各懷著心事沉沉睡去。

次日，天蒙蒙亮，他們就醒了，打算去附近那個寺廟拜拜。

拜佛是其次的，主要是蝴蝶谷有棵歪脖子樹，不知道幾百個年頭了，是癡男怨女尋求安慰的絕佳地方。

歪脖子樹上，掛滿了紅絲帶，上面寫著一對對情侶的名字。

風一吹，飄飄搖搖，帶著墨香的名字若隱若現，剛走出寺廟的男女便會回頭，在那一堆紅絲帶里找自己的名字。

那伸長脖子的樣子很是傻氣，若是沒看到自己的名字，難免有些失望，但是再一轉頭，看到身旁的人，傻笑又重新掛回了臉上。

牽起的手就像寫在紅布條上的名字，不分彼此，永遠挨在一起。

歪脖子樹的樹干上，不知道誰控制不住自個，寫上了一句古詩：擇一城終老，遇一人白頭。

字跡娟秀，清晰分明，倒也應景。

舒九黎和墨巖一眼便看到了這句話，笑意不約而同爬上嘴角，對視一眼，緊了緊握在一起的雙手。

白天，蝴蝶谷一個人都沒有，舒九黎從一個落了灰塵的桌上，找了條紅絲帶，跟掛在樹上的一模一樣。

用力在空中甩了甩，抖去灰塵，還找到了一盒像是印泥一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