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步步狠，步步輸

饒是千櫻再怎么喜怒不形于色，這下也忍不住了，失控的大叫，手指伸進傷口想要把骷髏頭扣出來，“你對我做了什么？”

舒九黎看著那滿目的鮮紅，都替她覺得疼，可是千櫻像是沒痛覺一樣，面容扭曲的扣著傷口，一邊叫道：“出來！我讓你出來！”

最后，實在看不下去了，舒九黎才道：“沒用的，它會把蠱母吞了。”

“你敢！”千櫻終于抬起頭，雙目赤紅，像是要滴血一樣，用刻骨之恨的眸子看著面前的人。

一時間，往事歷歷在目，從小到大，明明什么都比她強，出身、本事、才智，哪一樣不是甩她十條街？

可是，為什么？她總是輸？

這一路，她步步狠，步步輸。

反觀舒九黎，就像是被迫卷進來的，稍微做點什么，都可以讓她輸得一敗涂地。

憑什么？

憑什么？

憑什么？

她在心里問自己，紅血絲一根根爬上眼球，那是無邊的恨意偏執。

“我就不信，次次輸你！”

千櫻大吼，聲音未落，一揮袖，漫天蠱蟲朝舒九黎灑去。

不過，在落到她頭上時，卻被一塊黑布擋住，通通攪得粉碎。

“沒用的。”舒九黎道。

可千櫻卻仿佛沒聽見似的，不要錢似的將蠱蟲灑向她。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能感覺到，半邊身子都麻痹了，針扎似的疼，想來，那骷髏頭已經找到了她體內的蠱母。

沒辦法了！

千櫻突然不動了，軟趴趴的倒下，可是，眼睛卻是死死的盯著舒九黎。

舒九黎面上不大看得出，但還是感到一陣心悸，這瘋狂絕望的目光，真的讓她頭皮發麻。

“我輸了！”千櫻盯著她，瞳孔逐漸渙散，喃喃道，“真的輸了。”

最后，目光移到了舒九黎臉上，又變得瘋狂起來，“那你贏了嗎？你贏了什么？你渴望云娘愛你，我偏要讓她成為你的噩夢，你想要跟墨巖在一起，我偏讓你們陰陽相隔，舒九黎，你告訴我，你贏了什么？”

“我贏了你。”舒九黎垂眸，望著她的目光猶如一汪深井，深深淺淺藏著一個世界。

千櫻突然大笑，“我？我究竟欠你什么？從你來了我家就沒有什么好事，我要的都成了你的，現在，你還殺我！”

舒九黎沒吭聲，只是望著她。

千櫻急促的喘息了下，面色詭異的平靜下來，低沉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舒九黎，走快點，黃泉路上，我等著你！”

下一秒，舒九黎嘔出了口血，她能感覺到身體里有個東西正在啃噬著她的心臟，這感覺太劇烈，就連金蠶絲的力量也削弱了幾分，針扎似的疼密密麻麻，在胸腔內蔓延開。

舒九黎甩出長鞭，長鞭像是有生命似的繞在了千櫻的手腕上，微微一用力，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

千櫻的手指再也動不了，也驅使不了蠱蟲。

她疼得滿頭大汗，嘴上也是個不饒人的，“怎么，怕了？你不是沒成年就想到了死嗎？現在我給你這個機會，你他么的怎么不要？掃把星、討債鬼，你怎么不去死……”

話還沒說完，肚子上便挨了重重一腳，千櫻順勢抱住她的腿，獰笑著叫著一個名字。

“如初！”

舒九黎差點吐血，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這家伙，都這副鬼樣子了還知道算計別人。

一道小門突然打開，露出如初還在有些貪婪兇狠的目光。

糾纏在一起的兩人一齊望過去，千櫻朝如初大喊，“殺了她！”

如初眨了眨眼睛，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兩人形象都相當狼狽，血水糊了一臉，都是一副大限將至的模樣。

“我讓你殺了她！”看如初沒有動作，千櫻又吼了起來，不過，因為受傷，聲音沒有半分威脅的力度。

這時，舒九黎的聲音輕飄飄的插了進來，“如初，進去。”

如初點了點頭，“哦！”

千櫻眼睜睜的看著小門在她關上，沒有一絲猶豫，怒氣像火一樣燒著她的四肢百骸，身體卻僵得動不了，真是結結實實體驗了一把什么叫走火入魔。

“為什么？”

雖然聲音像是含在喉嚨里，但舒九黎還是聽到了。

“我的東西，就算讓給你，你也拿不穩。”

以前，每次喂如初吃東西時，舒九黎都會在桌上敲三下，而且，她怕墨巖，只是鬼物的直覺而已。

在如初把那顆珠子扔了的時候，她就知道，如初站在了她這邊。

千櫻不知道其中的玩玩繞繞，氣急攻心，生生嘔出了口血，頭暈眼花，眼前能看到星星點燈的光芒，真的要死了……

她以為，輸了她會很生氣，帶著怨恨離開這個世界，可是，真到了這個時候，她竟然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終于解脫了，這一輩子，她什么都有，也什么都沒有，費盡心力想要得到的東西卻永遠不屬于自己。

就像個笑話一樣。

她笑不動了，扯了扯嘴角，用力盯著一個地方，原本渙散的瞳孔慢慢聚焦。

如果可以，她想回到五歲那年，那年陽光正好，純潔的心思混合著春風吹到一個叫蕭青檀的人身邊。

若是可以，只要能靜靜的看著他，就已經很好了。

或許，他們也能說句話。

她叫他“青哥哥”，聲音清脆，帶著小女孩的小心思，情哥哥……

他轉頭，回她一個笑容。

就是這個笑，陽光溫暖，像是劈開混沌的第一束光，讓她整個人都亮了起來，也記了一輩子，融入骨血，忘不掉擦不掉剜不掉。

仿佛時間又倒流回了那個夜晚，小小的房間，兩人并肩坐在床頭，蕭青檀瞄了她一眼，臉上閃過一抹紅暈，躊躇良久，他說：“九黎，我以后娶你好不好？這樣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她呢……

她說：“我是千櫻，青哥哥，我從小就喜歡你，喜歡了一輩子……”

這句話，只能在夢里說了，千櫻緩緩閉上了眼睛，最后一刻，那個小男孩的樣貌在她眼里格外清晰，他朝她伸出手，說：“我知道，你是千櫻，一直都知道，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