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失去

夏書瑤的臉色發白，只在心中暗暗的祈禱，希望阿娘沒事。可是老天最終也沒聽到她的祈求，天色已經發白，張氏還是沒有絲毫的退燒跡象。

夏沈氏只能嘆氣道：“孩子們，都過來。”

夏書瑤本就在張氏的身邊，夏書靜年紀還小，雖然傷心，但是沒有抵擋住困意，跟著思宇兩個睡在了一旁，思銘則是跟著蕭睿宸一直在來回的洗帕子，希望張氏能退熱。

夏書瑤聞言，眼淚簌簌地落了下來，看著兩個還有些懵懂的弟弟妹妹，又看了看躺在那里的張氏，雙目緊閉，身上的衣服早已經被汗濕了，臉色緋紅，紅的異樣。

夏書瑤拉著張氏的手說道：“阿娘，你醒醒啊，你要是走了，我們怎么辦？”

夏元正也在一旁哭了起來，他沒想到娘子就這么的要離他而去了，一時悲痛欲絕，哭的有些不能自已。

夏沈氏看了一眼夏元正，連連嘆氣，這個時候他這個當爹的不說安慰孩子，反倒是自己先哭了起來，怎么這么的不支事呢。

張氏被燒的已經有些糊涂了，之前她一直是處于昏迷的狀態中，只是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力量讓她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的四個兒女們，聲音嘶啞的說道：“瑤兒，娘太累了，娘要是走了，你們可怎么辦？”

張氏心里清楚，夏元正是沒辦法照顧孩子們的，婆婆年紀也大了，她將目光放在了長女夏書瑤的身上，這一路以來，她看到了女兒的成長，可是她才十四歲啊，就這么將這一家子壓在她的身上，她這個當娘的于心不忍。

張氏緩緩地抬起手，輕輕的撫摸著夏書瑤的臉頰，想到了瑤兒剛出生的時候，因為是頭一個孩子，并沒有因為不是小子就嫌棄，被視若珍寶，一晃眼，都已經是大姑娘了，都可以找婆家了，如果她能活下去，必定會幫著瑤兒找一個如意的夫家，可惜她看不到了。

“瑤兒，這個家就交給你了……”張氏的目光中都是不舍，她的瑤兒，小小的年紀就要擔負起養家的責任，還是在這么糟糕的情況下。

夏書瑤眼淚嗶哩啪啦的落下來，連連點頭，“阿娘，瑤兒知道，阿娘，你不要扔下我們。”

思銘幾個也跟著哭了起來，哀求道：“阿娘，別扔下我們。”

張氏眼泛淚花，她怎么舍得扔下孩子們，可是，她知道，她撐不下去了，她能感覺到生命在一絲絲的流逝，她仿佛看著死神背著鐮刀在不遠處向她在招手。

張氏的目光在孩子們身上掃了一下，然后停留在夏元正的身上，貪戀的看著，然后漸漸地閉上了。

夏書瑤顫抖著雙手放在張氏的鼻子下面，發現沒了氣息，大喊道：“娘，娘……你醒醒啊，醒醒……”

夏沈氏將夏書瑤摟在懷里，輕輕的安撫她。

夏書瑤轉頭看向夏沈氏，“阿奶，我們該怎么辦？”她知道她失去了娘親，她再也見不到娘親了。

夏沈氏的心中也是悲痛的，白發人送黑發人，何其的悲涼，可是她看著孩子們，還有不知事的兒子，只能打起精神來，道：“瑤兒，讓你阿娘安靜的走吧。”

張氏今年才三十歲，不是喜喪，又趕上現在正在逃荒，只能先找個地方將她安葬了，等以后再說。

因為還要繼續趕路，只能找了個依山傍水的地方安葬了張氏，夏書瑤對著小小的土包，磕了三個頭道：“阿娘，你放心，我會來接你回家的。”

思銘和思宇也跟著磕了頭，書靜有些茫然的問道：“阿娘也死了嗎？我再也見不到阿娘了是嗎？”然后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接下來的路程，大家都沉浸在悲傷的氣氛之中，中午太陽太過炙熱，大家就席地而坐，休息一下，每個人都是有氣無力，這長達兩個多月的時間，一直在路上，饑寒交迫，還經歷了喪親之痛。

最開始的時候還遇到過餓瘋了的人，夏書瑤慶幸自己有武器，雖然是老弱婦孺，可是還是沒有人敢輕舉妄動，晚上睡覺的時候也不敢放松警惕，因為夜晚才是修羅場，人們心中的那些惡念會瘋長。

只是越往北，流民少了，但是北方偏僻，窮困，日子依舊不好過，經歷了阿娘的事情之后，夏書瑤一直惦記著要買一些治療傷寒的藥材，可是她進不去縣城，她只能希望盡快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因為他們已經沒有任何的糧食了。

這日，他們到了通安縣，夏書瑤想著能不能混進城中去買些糧食，她和蕭睿宸剛走到城門口，就發現士兵盤問的厲害，每個進程的人都需要路引。

夏書瑤看了看蕭睿宸，道：“看來，縣城是進不去了，咱們還是找個村落看看吧。”

蕭睿宸點點頭，“只能這樣了。”他作為一個有前世記憶的人，也沒有任何的辦法，他們現在就是沒有任何身份的流民，只能先解決了身份問題，再想其他。

見兩個孩子垂頭喪氣的回來，夏沈氏就知道結果了，“走吧。”

夏元正垂頭喪氣的，一點精神都沒有，自從張氏離開后，他仿佛是失去了太陽的向日葵一樣，毫無生機。

不過夏沈氏也沒心情去照顧他的心情，她還得照顧這幾個孩子呢。

又走了一日，他們在一座山腳下，發現了一個村落，原本夏書瑤和蕭睿宸是想到這山上看看有沒有什么野雞，沒想到發現了一個小小的村子，只有不到二十戶人家。

夏沈氏聽說之后，立馬說道，“走，咱們去村里。”這種小村落正是適合落腳的地方。

一行人很是惹人注目，畢竟除了一個年邁的老人，一個無精打采的男子，剩下的都是孩子。

“你們找誰？”一個中年婦人主動開口問道。

夏沈氏笑著說道：“我們來找里正，還麻煩您給指路。”

那中年婦人狐疑的看著這一行人，問道：“你們找里正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