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在海門市最熱鬧的娛樂中心–醉皇娛樂百老匯的樓上竟然有一個這么寧靜的地方,這里隔音效果非常好,聽不到百老匯里那歡歌笑語聲,聽不到樓外車水馬龍的喧噪聲,也聽不到走廊里服務生們的對話聲。這是一間酒店套房式的辦公室,里面是一張超寬的帝王床,外面是一間寬大的會客室,會客室里擺放著一張超大的老板臺,老板臺內側是一張舒適的老板椅,老板椅上端坐著一位男士,老板臺外側是一張靠背又高又直的木椅,木椅后面靠墻的地方還擺著一排蓬松的牛皮沙發,沙發上也端坐著一位男士。
老板椅上坐著的那位三十多歲年紀,身穿一件紅色T恤,坐在那里也能感覺到他微微有些發胖,個子不高,已經開始禿頂,長相也一般。此時他好像正在思考問題。
對面沙發上那位,三十左右年紀,身穿一件薄薄的皮衣和磨得發白的牛仔褲,大塊頭,他坐著的地方陷得很深,以至于給人以為他被沙發包圍了的感覺,別看他塊頭大,但還是顯得很英俊。此時他好像在發呆。
屋里靜悄悄的,靜得讓人有些窒息。
過了很久,老板椅上那位終于開口說道:“文定,我實在是想不明白,我們缺女人嗎?你至于那么死腦筋?凡事都得講規矩,我們做的事也是買賣,買賣就更得講規矩。我跟你說過很多次,沒錯,這是醉皇的最高層,但樓上還有天,我也有老板呀!……”
那個被稱著文定的男人卻沒有一絲反應,還是坐在沙發上發呆。但他不是呆子,此時他腦子里像放電影,確切說是電視連續劇一樣,一部一部在播放那些香港動作片里才有的鏡頭。
(一)
還是在這個房間,還是他和他,不同的是他上身穿著一件寬松的文化衫。
老板椅上的人說:“文定,你要借的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我也不是拿不出來。你也不肯告訴我為什么要這筆錢,如果是為了女人,兄弟我說句實話,沒必要,吃我們這碗飯的人不配,也沒那必要。”
文定在聽著。
“你知道我為什么不讓你坐在這張椅子上,而要你坐在沙發上嗎?”
文定搖搖頭。
“因為坐在這張椅子上的人是我的馬仔,我不會太多考慮他們的感受,我只會命令他們去做事或者責備他們沒把事辦好。而坐在這個沙發上的人,我把他當兄弟,說實在的,這樣的人不少。但我缺少既是兄弟又是馬仔的人,他把我當兄弟看,這樣的人一個都沒有。”
文定在沉默。
“我希望你就是這個人。我知道你聰明能干,還特能打,如果我們兄弟倆一起干,一定能干一番大事業。”
“強哥,我把你當兄弟”文定說完,坐到了木椅上。
“好。以前我們都說你是許文強,如果讓你來演,一定比發哥還帥。但名字上我占了便宜,我是強哥,這得感謝我父母給我取名叫馬強。”,老板椅上那人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二)
文定帶著一個同伴來到一幢灰色的四層樓房門口,他們進樓后直接上樓梯,在快到四層的最后一個拐彎處,文定小聲對同伴說道:“強哥交代這個任務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我會全力以赴。豪哥你就在這里等著,待會兒我一個人進去,如果我萬一失敗了,你就趕緊逃,回去替我跟強哥說聲對不起。”
“不行,強哥讓我們一起執行任務,我怎么能讓你一個人去。”豪哥說道。豪哥叫鄧天豪,是醉皇的老人。
“你放心,這是我跟強哥說好了的。我一個人去更容易得手,如果一切順利,到時候會有人到這里來找你,他會喊‘豪哥’,你就跟他一起進去,否則就逃,記住了。”
文定上到四樓,順著走廊走到盡頭的一個大會議室,門口兩個光頭問他干什么的,他說找英子,那倆人愣了一下,因為英子是他們老大入道前的名字,他們從沒聽到有人這么稱呼過他,估計是老大的舊相識,所以沒敢攔。再說他們也覺得文定一個人進去,如果敢鬧事,那就是找死。
文定走進會議室,里面有三十來個光頭,都站著,最里面面向眾人,還站著一個三十來歲的光頭,身材不高卻滿臉橫肉,在那里用手比比劃劃的,說個不停。文定徑直向那人走過去,隔老遠就喊了一聲“英子”,眾人一驚。那位‘滿臉橫肉’變成了滿臉疑惑:“你是誰,找我什么事?”,他納悶自打入道以來就沒人這么叫過他,因為他嫌這個名字太女性,自己早給自己起了一個響亮的新名字,叫豹子,尤其是當老大以后,弟兄們都喊他豹哥,對手都喊他光頭豹或者傻豹,這人難道是他入道前的朋友?但沒有一點印象。就在他猶豫的這一瞬間,文定已經來到他身前,一伸手就把他給制住了,左手臂勾著他的脖子,左手碗把他的下巴往后上方頂著,右手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小刀駕在他的咽喉處,他能感覺到疼,這真是切膚之痛。他想喊叫,但嘴巴張不開無法發聲,他知道遇上了硬角,他空有一身蠻力卻不敢用。眾馬仔想動,但看到老大受制,脖子上都能看到刀劃出的血印,大家都不敢動。
只聽文定說道:“弟兄們都聽好啦,我今天不是來尋仇的,而是來救你們的。”
大家都迷糊了,小聲地交頭接耳。
“我叫馬文定,今天來就是要告訴你們不要跟著這個無情無義的家伙,跟著他沒有前途。一是他有勇無謀,只知道蠻干,讓你們做無謂的犧牲;二是他背信棄義,我和他朋友多年,他竟然勾引我的老婆。而我則是文武雙全,俠肝義膽。我是醉皇娛樂百老匯的總教頭,我還在公安局里面有人。只要你們跟著我干保你們風風光光,還可以享受百老匯的女人。”
大家開始騷動,交頭接耳聲更大。
馬文定駕著豹哥往窗邊移了幾步,向外瞟了一眼,發現醉皇娛樂百老匯的那些員工已按計劃聚集在樓下,“我今天把百老匯的兄弟們留在外面”,說著話用手指向窗戶外,大家也跟著往外看,靠窗的幾個人能看得清清楚楚。他繼續說道:“我自己一個人單搶匹馬進來,就是想讓各位明白我的善意,我不希望大家有不必要的犧牲。”他看到眾馬仔已失去斗志,就說道:“只要你們愿意,以后我們都是弟兄,否則這就是榜樣。”話音未畢,只見刀光一閃,豹哥脖子上的鮮血急噴而出,隨后豹哥倒地不起。這一下,眾人都驚恐萬狀。“有誰不愿意跟我,現在站出來!”馬文定又喊了一個叫蟒蛇的小頭目的名字,那人趕緊說愿意,其他人也跟著說愿意。
他又對蟒蛇說道:“蟒蛇,你去四樓樓梯口,把豪哥請過來,到那里你喊‘豪哥’就會有人應答的,記好了是豪哥。”
蟒蛇一會兒就把豪哥請了進來,馬文定對大家說道:“這位就是醉皇的豪哥,由于我在醉皇那邊還有其他事要做,以后這邊就由豪哥做你們的老大。”因為他只是答應幫強哥除掉或收編光頭幫,還沒有答應加入醉皇,所以強哥也同意他帶著鄧天豪一起來,如果順利就由鄧天豪來接管。
豪哥原本還對馬文定有些不服氣,看看地上躺著的豹哥,再看看馬文定,由衷的佩服,他說道:“弟兄們,我們以后跟著文哥好好干”。
眾人都喊“好。跟著豪哥干,跟著文哥干。”
幾天后,新聞上說警方發現一具無名男尸,已經腐爛,經查,是一位涉黑人物,可能是死于窩里斗。兇手還在調查中。
醉皇的勢力越來越大,文哥的名聲也越來越響,雖然后來大家也知道他以前并不認識豹哥,當然說豹哥搶了他的老婆就更是無稽之談,而這反成了文哥智勇雙全的證據。
(三)
晚上,醉皇娛樂百老匯樓上的一個房間內,一位年輕漂亮的女子,衣衫不整,嘴里塞著一塊毛巾,雙手被反綁,有人拿著鞭子在抽打,看到馬文定過來,趕緊停住手。
馬文定問道:“怎么搞成這樣?”
“文哥,她不肯接待客人,還要死要活的,我們沒辦法才這樣的。”一名手下解釋道。
“餓她幾天不就行啦?”
“不行呀,那位客人是來海門出差的,明天一早就要飛走啦”
“只能是她嗎?”
“是的,那位客人是出了高價的,可我們現在就這一個處。”
馬文定正準備說什么,這時有一個馬仔跑過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馬文定交代了一句‘等我回來再說’,就急匆匆地走啦。
馬文定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也是那種酒店套房式的。他沖進房間時,客廳沙發上的女子一下撲向他的懷里。他的手下急忙幫他關上了房門。屋里就剩下他們倆,他雙手捧起她的臉,她早已哭成了淚人。他把她緊緊地攬在懷里,溫柔地說“補補丁,你什么時候來的,我想死你啦,我現在有錢啦,我出得起彩禮啦”,他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她慢慢平靜下來。他低著頭,她仰著頭看著他的眼,說道:“文哥,我對不起你,我不該回去的。他們都是騙子,他們不是人,他們是畜生!他們”,說著又哭起來,哽咽著:“我死活不同意,他們就把我灌醉了,他們就把我灌醉了,他們就把我灌醉了……,我只愛你,我只愛你……”,她越哭越傷心,他說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只愛你,你是我心中的女神,因為你我看不見別的女人,你是我心中的女神”。他又把她緊緊地摟在懷里,低頭吻她的頭發,她仰起頭,瘋狂地尋找他的嘴巴,他們瘋狂地吻著,就像烈日下的干柴,又澆上了一桶桶汽油后遇到了火星。他把她抱了起來,朝臥室走去,一步,兩步,三步……,他把她輕輕地輕輕地放在床上,又伏身上去,瘋狂地吻她。她去解他的褲子,他解她的衣服,一件、兩件,她只剩那么一絲。他突然站起身,他被解開的褲子一下褪到了腳踝,他沒有撲上去,卻是撲通跪在地上,雙手捧著自己的臉,嚎啕大哭。她坐起身,突然就像被巫婆施了魔法,僵在那里,但她能聽到他的嚎啕大哭,能聽到他的喃喃聲“你是我心中的女神”,能看到他起身,能看到他提起褲子,能看到他轉身,能看到他出門左轉,她想跟隨他的背影,但她的腦袋她的眼睛都僵住了。他就這樣消失了,他就這樣不見了。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她慢慢地有了知覺,她知道她不屬于這里,她知道她不該來到這里。她起來穿好衣服,她走出房間,她走出醉皇,她離開了人群,她就這樣離開了她心愛的男人。
(四)
馬文定像瘋子一樣回到來時的那間房間,他聽不到下屬們在說什么,但下屬們能聽到他的暴喝聲“滾出去”,他們滾出去了,他們也聽到了門被重重關上的聲音。那個被綁著的女孩嚇傻了,看著他解開綁住她的繩子,拉掉她口中的毛巾。但她沒有喊,也沒有廝打。她又看著他脫掉她的衣服,一件,兩件,脫到一絲不掛,她還是沒有喊,也沒有動,她真的嚇傻了,因為他瘋了。她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又脫掉自己的衣服,龐大的身體壓了上來。她沒有哭,沒有叫。她沒有動,也動不了,她只是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他活過來了,他坐到床上,把她抱到懷里,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老婆,以后誰也不許欺負你。”她也活了,她開始又哭又打,他任她打。她咬他的胳膊,他任她咬,咬出深深的牙印。他說“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你是苦命人,我也是苦命人,以后我們就同病相憐,同甘共苦吧。”
老板椅上那位還在說:“文定,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文定,我的兄弟,不管怎樣你說說話呀。文定,文定,你沒事吧?”他有點擔心,起身走到文定旁邊,雙手放在文定的雙肩上,輕輕地搖動,“文定,文定,你醒醒。”
“強哥,我沒事。實在對不起,這個規矩我已經壞了,你怎么處罰,我都認,但這個老婆我是娶定了。”
“好,好,好。就這樣,過去的事就過去了,誰叫我們是兄弟呢。”強哥又回到了老板椅中。
“還有一事,我也一定要做。”
“什么事?”,馬強又有點頭大,不知這位兄弟又要出什么難題。
“我要去尋找補補丁,我要為她報仇。”馬文定堅定地說道。
“哎,兄弟,你叫我怎么說你!”,馬強感到很無奈。
“這個我自己做,我只是告訴你一下,因為你是我兄弟。”
“都說是兄弟了,我能讓你一個人去做嗎?說吧,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請一個月的假,如果一個月還沒有結果,我就回來,也不再提這事。”
“好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忙的,隨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