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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局殘

“見過一次星河,那是我今生唯一貪戀的風(fēng)景,會牢牢記在心里,想要再多看幾次, 聽他一句輕語,握他一回掌心,今后好像都不能離開他了。”

中土沒有如心,可程湄心里有。

戲魂孤立在野陵前,腦中回蕩著程湄曾對她說的話。

陵墓石碑磨損已是十分嚴(yán)重,墳前卻并無雜草生長。

這樣一座無名的墳?zāi)梗恢锩嬖嶂稳恕?

可她牢記的、不能離開的那個人卻是在這里長眠。

戲魂仍是垂著眸,眼底卻是有水光閃爍。

嘆了口氣,顫抖道:“你真的是……讓我生也不能……死也不是。”

九清也無聲站在戲魂身后,看著那一道瘦小的身影,終于上前將一只藥瓶塞進(jìn)戲魂手中。

戲魂怔了一下又忙低下頭,試圖掩飾泛紅的眼圈。

“干嘛逼自己那么緊?”九清輕聲道。

戲魂理好了面色,將藥瓶扔了回去,答道:“我扛住了,才有仙族不痛快的一天。”

言罷又是要離去。

九清一把將戲魂拽了回來,一手死死鉗制住戲魂后頸,另一只手探到了戲魂背上被匕首刺破的窟窿。

衣裳上的血跡已經(jīng)干了。

九清利落的將口子扯大了些,露出了些戲魂潔白光滑的后背。

做殺人生意的,誰不帶幾道疤。所以人家都說:“殺手都算不得人。”

是啊,運(yùn)氣最好也是保住一張臉能完完整整的,好不好看暫且不論,好歹是個人能看的樣子。

天天殺人的,哪有什么人心,更沒有人樣。

偏偏戲魂是個例外。

“不死之身”的傳言也許并非空穴來風(fēng)。

畢竟曾有人親眼見到她被人砍了手指又從容安上的。

那手指頃刻長成了沒受過傷的樣子,可是把在場所有人嚇了一跳。

可縱使是無人能敵至此的戲魂大人,也有她的軟肋。

比如現(xiàn)在……

戲魂被卡住后頸便絲毫不能動彈,偏偏她族習(xí)性就是如此……

九清從左耳摘下那片一直墜在他頸旁的薄薄的柳葉刀,在戲魂無暇的肌膚上從容劃出一道口子。

雖只是劃開一層皮,里頭卻是一個深可見骨的的血洞。

殘月這一下捅的可是不輕。

口子劃開,大大小小的血塊便都滑了出來。

戲魂咬著牙,小口小口倒吸著涼氣。

淤血清理干凈了,九清將一整瓶藥粉全填了進(jìn)去。

那皮子復(fù)又迅速長好。

“每日像這樣上一次藥,三日后里面就長好了,剩下的藥閣里會批給你。”九清終于松開了手。

戲魂猛地脫力,加之那藥抹進(jìn)去火燒一樣的疼,一時趔趄了好幾步。

九清欲伸手扶她。

戲魂卻自己借了石碑的力站定,“不用這破藥,它自己一樣會長好。”

這是實話,不用藥,叫骨肉它自己慢慢長,雖疼的時日長些,但那是她早就習(xí)慣了的,倒沒什么,反而是這藥涂上實在疼的緊,照這個疼法,她三天別想做任務(wù)了。

“你可別不當(dāng)回事,幸虧是你肋骨長的怪擋在了臟腑前頭,不然你心口都給人家刺穿。真是怪人有怪福,就沒見過誰肋骨這么長的。你怎么什么都跟別人不一樣?”九清皺眉道。

“肋骨是……有一回的任務(wù)給人打碎了,織女做的假的,怕擱不住加了架子……”戲魂答道。

其實……她也只是外頭看起來像個人樣罷了。

九清嘆了口氣,“我早說過,有我在,你并不一定要做一個殺手。”

戲魂輕蔑一笑,“副閣主說笑了,哪有人掉進(jìn)泥坑還能干干凈凈出來的道理。”

“你不肯洗去過往,只會把自己困住!為什么讓你做梁國的任務(wù),你有沒有想過?”九清嚴(yán)肅道。

戲魂終于不再垂眸,她抬眼看著高她許多的九清,道:“多謝副閣主指點,讓屬下……又除掉一個叛徒,也讓屬下,看著最后一個族人死在眼前。”

九清臉色十分難看, “你這是什么意思?”

戲魂仍是抬著頭,“副閣主不是什么都知道嗎?屬下的同族,殘月的二心,什么往塵鈴、夢蠱結(jié)界!跟我兜這么大一個圈子,就是看我心灰意冷的樣子吧。屬下還真是承蒙您的照顧了。”

明明自己才是俯視的那個人,九清卻先心虛起來, “此事我也只有推測,如今尚有疑點,我若能掌控的了全局……”

“這不像副閣主說的話。”戲魂扯出一抹笑來。

九清不知再說些什么。

戲魂也只是又低下頭,理了理額前碎發(fā),道:“您同屬下解釋什么,副閣主行事,本就有自己的考量,是屬下愚鈍。”

“此事確實是涉及太多,我不能打草驚蛇。”

戲魂抬手示意九清不必多說,“只是請副閣主以后不必再說什么為屬下好,大家都是生意人,這些客套話也變不了銀子。”

說完轉(zhuǎn)身又要離去。

“阿羅。”

卻又被九清叫住。

戲魂只覺得頭皮一陣酥麻,心跳也急促起來,像是什么東西狠狠揪住了她的心。

阿……羅……

這世上有沒有什么人叫這個名字的?

似乎……是我……

不!不是我!

戲魂壓抑住喉嚨的哽痛,答道:“叫錯了。”

“你的眼睛睜大很漂亮。”九清接著道。

戲魂沒有再作答,帶著慌亂逃離九清的視線。

“咱們阿羅的眼睛,真是漂亮呢。”

“阿羅!快跑!跑!”

“阿羅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阿羅……我……我娶你啊!我說話算話的!”

“阿羅你先走,我出的去。”

“夫君會一直陪著阿羅的,夫君不會再走了。”

“阿羅聽話,走……”

全是阿羅!全是她!全是我!

“啊!”

回了玉伶樓的戲魂終于壓抑不住,將屋里桌案柜架都齊掃了個干凈。

目光掃過一片狼藉,戲魂看向了墻角掛著的女蟒袍、馬面裙,連帶著一整頂鳳冠。

戲魂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到衣架跟前,似乎要從頂著冠子的那截木頭上看出誰的臉來。

“你愛唱《百花亭》。”戲魂長嘆一口氣,“為什么要做楊妃?”

說完又抬手撫過云肩的流蘇,“你不肯唱《長生殿》,還寫它做什么?”

而后自己又笑出聲來,“《百花亭》也不見得多好。”

戲魂終于離開了滿是那人影子的衣架,呆坐在書桌前。

兩手握著垂在胸前的銀鎖,狠狠按在心口。

“我不怕陷在泥里,我下來了,那些人也一個一個都要被我拉下來!”

門外的九清微微搖頭嘆氣。

戲魂算是完全達(dá)了離閣殺手的標(biāo)準(zhǔn)的。

這些年離歌將她教的極好。

教的她殺人不眨眼,教的她流血不皺眉,教的她三十年來沒再掉過眼淚,雖然這些都是人前。

當(dāng)然戲魂忙著殺人殺了這么多年,似乎也沒什么人后的機(jī)會。

想了想,看外頭的烏云散的差不多了,九清拽著白偃進(jìn)了戲魂的屋子。

“這只笨鳥算是你家的吧。”九清道。

戲魂冷眼看了二人一眼,“白曦族我只認(rèn)一個人。”

白偃從九清手中拽出自己的后衣領(lǐng),屁顛屁顛跑到戲魂跟前道:“我就知道你心里只有我一個人。”

戲魂皺眉一臉嫌棄的看著白偃,“白曦族現(xiàn)而今窮到了這個境地嗎?好歹是個皇子,腦子傻了都不管治的?”

白偃愣了愣,“啊?”

九清上前又拍了拍戲魂的肩,“我替你告了假,這段時間你安心養(yǎng)傷歇息,盡量先不要到閣主眼前晃。”

戲魂不耐煩的走開,“副閣主不跟著神絕那位,這幾天圍著屬下轉(zhuǎn)悠什么。”

“我這幾天旁的事也多的很,倒也沒特意圍著你,她那邊我也留了影子在。”

“神絕?”白偃聽到這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這幾天云若宮來了很多神絕的人呢。”

“這倒稀奇,南掌門似乎更愿意同白曦族老死不相往來的。”戲魂冷笑道。

“其實就是丟了個東西,中間有些誤會,如今神絕去了,估計就說清了。何況此后神絕和白曦光明正大的做了親家,自然不會像靈兒說的那樣,老死不相往來。”白偃解釋道。

“丟個東西這么大陣仗,怕是不一般的東西,你怎么還跑出來?”九清問道。

提起這個,白偃不禁耷拉了頭,“因為這個誤會,我同祖父頂撞了幾句,母妃叫我這兩天躲遠(yuǎn)點。”

戲魂坐在一旁聽著兩人說話,倒顯得安靜。

白偃看著戲魂百無聊賴的再一旁飲茶,又跑過去,“所以這幾天還請姑娘收留收留我了,畢竟我回去是要挨罰的,你也救我一回嘛。”

戲魂看向九清,滿眼寫著不愿,她不明白她平生最煩的兩個人為什么攪在一起。

“你是他帶過來的,你的事,叫他管,別來找我。”戲魂說話很是不留情面。

九清擺擺手,“我忙的很,你有假就管他一會吧。”

說完便沒了人影。

戲魂微微咬牙,若說煩人,果然還是副閣主技高一籌,把人留下他自個跑了,他給添了麻煩就算了,還添完就跑……

白偃坐在椅子上倒乖巧的很,替戲魂續(xù)了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又乖巧的喝下。

“噗!這什么玩意啊!”

戲魂不耐煩的看著白偃,端起茶杯一飲而盡,轉(zhuǎn)身瀟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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