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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 南燕春
  • 只此浮生
  • 3297字
  • 2020-11-01 08:29:42

學監緊挨著皇城,本就是倚宮墻而建,宮墻上有一道側門,時刻有人把守,而趙瑞就是通過它在皇城與學監中進出。

下午學監的生活是趙瑞為數不多的快樂時光,因為他總算可以離開那座冰冷的皇城,更別說相比皇城內的人,學監里的伴讀們的色彩要鮮活的多,而嚴謹和徐九歌是他記憶中最鮮活的兩個。

自從先帝崩,趙瑞繼位,王知行榮升太宰,雖然趙瑞天天能與這位座師相見,但這位座師真能坐下來好好為趙瑞講學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而且垂簾后的那位太皇太后也不太想讓王知行再繼續教下去了,畢竟太宰之位,總監朝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算是他王知行曾經得先帝信任,不過先帝已逝,已經新朝,隨著時間,人總是會變化的。

不過畢竟趙瑞年幼,正是學習的時候經過多方面妥協,,所以就有了學監,王知行仍為帝師,學監中只有學宮安排來此講學的先生,只是其中多了些伴讀書童罷了,各家卿族適齡學子皆可入學監為皇帝伴讀,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一座偌大的學監,只有一間學舍,卻塞滿了公卿嫡子,遠遠看去就像身后的那座朝堂。

越過了學監與宮墻的之間的小門,趙瑞的臉上收起了笑顏,可能因為年紀原因,小小的趙瑞心中還裝不下這座天下,但至少已經學會了嬉笑不動于色,或者說長時間的在皇城中浸泡,已被侵染了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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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祖母。”

聽的到聲音,案牘上的身影直了起來,徐太后望向了殿內,慈愛的笑道:“皇上下課了。”

趙瑞點點頭,看著徐太后舒展開的的眉頭,卻還有些陰郁未曾散去,掛在了濃厚脂粉也掩蓋不住的眼袋上,問道:“是打擾皇祖母了嗎,又有要緊的事嗎?”

徐太后展顏一笑道:“這偌大的燕國,能擺在哀家的案頭的那件不是要事,可再大的要事,也比不過皇上的事,來讓皇祖母瞅瞅,長高了沒。”

趙瑞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不是早上剛給皇祖母請過安,只過來半天,那能長高呢。”

徐太后笑笑,見到走過來的趙瑞,拉住趙瑞,讓趙瑞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只是趙瑞剛剛坐下,徐太后就苦笑一聲,本就坐了一下午的腿,不動還不知感覺,現在趙瑞已坐在上面,酸麻感隨之而來,不過徐太后還是緊緊的抱住了這個孩子。“皇上真是長大了,皇祖母都要抱不動了。”

趙瑞握著徐太后冰涼的手,抬頭向著徐太后說道:“那瑞兒就少吃些,慢些長,那皇祖母還能繼續抱著瑞兒。”

徐太后搖了搖頭道:“不是瑞兒,要稱朕。”

趙瑞奇怪道:“那么朕不是瑞兒嗎?”

徐太后笑道:“當然是,不過也要稱朕,皇上為燕國帝,萬民之首,百官之主,承江山社稷,為一國之表率,言之如天憲,行之如道規,所以更應正衣冠,束身行,神之所到,力之所往亦。”

趙瑞黯然的低下了頭,應道:“瑞兒,朕知道了。”

可惜又說錯了,著急的趙瑞急忙改口,徐太后也不責怪,眼中的慈愛更深,深深的都勒出了皺紋。

“以后記住就好,底下的臣子都講究個謹言慎行,他們不過是領一差,管一司,承一部都如此,皇上可是要一國之主,若是有什么錯言錯行,雖然正面不說,背后讓人笑話不是,他們啊,書讀多了,眼睛可都是往上長的。”

趙瑞撅起了嘴,“那朕就不管了,反正有座師和皇祖母在。”

徐太后豎起了眉,可又慢慢的降了下來,畢竟是個未滿十歲的孩子,若只是一味的說教,也太過苛責。

徐太后嘆了口氣,輕撫著趙瑞的小手,雖說她這一生生來錦衣玉食,真的是一輩子十指未沾陽春水,可總也抵不過歲月的侵燭,就說這雙手,遠遠看去,仍舊是潔白如玉,秀如春筍,只是和這孩子比起來,已經是說不出來的粗糙。

“哀家那能陪皇上一輩子,人老了總要有受昊天召喚的一天,這偌大的帝國,還需要皇上自己承著,再說哀家也只是一個婦道人家,現在能給皇上勉力維持著就不錯了,以后還是要靠皇上自己的。”

話說到此,就有些傷感了起來,連列立兩旁的女官神色都黯淡了下來。

殿內多是伺候徐太后多年的女官不說,近前的貼身更是得詔入宮的陪侍,徐家自小侍候徐太后的丫鬟春花。

徐春花陪伴徐太后多年,只是這幾年聽主人這樣的言語愈加多了起來,臉上的陰色也比其他的女官更加沉重。

畢竟這一宮晚春之景,應一株而姹紫千紅,也說不得也因一株而黯然凋謝。

只是一旁有一位更老的老太監神色不動,閉目安然像是睡著了一般,佝僂的身形,像是宮內花園中那一顆老槐樹,總以為要死在了寒冬,卻在盛夏偷偷抽了枝丫。

“那朕就不長大了,這樣皇祖母也不會變老了,再說朕為燕國之主,昊天也應給朕幾分面子,朕這就去找昊天說說,讓他不要帶走朕的皇祖母。”

趙瑞的小手緊握住徐太后的大手,好像要用小手的溫度去溫暖大手一樣。

徐太后感覺到手上的力度,收回了視線,低頭看著懷中的趙瑞,倔強的樣子,朦朧中,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兒子。

徐太后輕笑一聲道:“昊天那是那么好說話的,皇上還是快些長大吧,這樣哀家也能卸下這一身擔子,輕省幾年。”

趙瑞倔強的搖了搖頭道:“皇祖母不是說過嗎,昊天享燕國之祭,受天下之香火,應萬民之祈,您想它連萬民的事都能應下來,朕都是皇上了,是萬民的首領,去求它,它怎么也得同意吧,哼,要是不同意,朕,朕,朕以后就不讓天下去祭拜它了。”

“住口。”徐太后呵斥道。

聲音在趙瑞的耳邊炸裂,讓趙瑞緊縮了縮脖子,連頭上的冠冕都跟著搖晃了幾分。

“你為一國之主,怎能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話,若真是昊天錯怪了下來,降災與我燕國,你又有何面貌去面對先帝,去面對列祖列宗。”

說著,徐太后抬起手,就要掌摑下去。

而一旁的老太監陳貂寺聽到趙瑞的話卻露出了笑容,微微睜開了眼,好似美夢蘇醒,笑意斂藏,“太皇太后莫要著急,皇上也不過是孝心使然,皇上有此孝心,就算昊天他老人家真的聽到,也不會責怪半分,返會降下恩典,畢竟如此仁孝的帝王,是天下的福氣,天下的福氣,可不就是昊天他老人家的福氣,當然更是您的福氣。”

徐春花更是嚇了一跳,趕緊接道;“太皇太后,陳貂寺說的對,再說皇上年幼,昊天寬宏大量,也不會與一個孩子計較吧,畢竟童言無忌。”

徐太后收起了抬起的胳膊,卻轉眼狠狠的盯了徐春花一眼,徐春花自知說錯了話,頭趕緊低了下來,只敢偷眼觀瞧。

不過這一招禍水東引,徐太后的氣也卸了一半,手掌敲了一下趙瑞的后背,手勁不大,好像是為剛才事的懲罰。

“以后莫要讓哀家聽到你如此言語,若是聽到定要嚴罰。”

趙瑞趕緊使勁的點了點頭,徐太后又嘆了一口氣,也只能作罷。

見到無事的徐春花吐出了一口氣,瞅了瞅左右道:“太皇太后,我看天色也不早了,皇上興許也餓了,咱用膳吧。”

徐太后冷著臉點了下頭,而這時的趙瑞才好像想起了什么,扭頭向宮門望去,宮門口是嚇的死死跪倒的趙和,一旁是他帶來的食盒。

趙瑞喊道:“趙和!”

趙和抬起了頭,趙瑞緊接著喊道:“還不提上來。”

徐太后望著趙和端上來的食盒,打開的食盒里是幾塊糕點,看著軟糯可口,一下子就引起了徐太后的食欲。

徐太后好奇道:“這是?”

趙瑞笑道:“皇祖母,這叫雪芙蓉。”

說罷,趙瑞跳下了徐太后的腿,來到食盒前拿起一塊,送到了徐太后的面前。

徐太后放進了嘴里,咬了一下,雪芙蓉外皮軟糯,里面卻有一口脆心,只是脆心不硬,稍稍使勁就咬了開來,然后從口中化了開來,隨著一股花香布滿了口腔。

趙瑞更是在旁邊問道:“皇祖母,是不是很好吃。”

徐太后露出了滿意的微笑:“這糕點看似軟糯,里卻酥脆,更難得還有一股香氣。”

趙瑞嘿嘿一笑道:“這雪芙蓉可是拿花汁做的。”

徐太后點了點頭,不過還是奇怪的問道:“這糕點怎么以前沒在宮里見過,是哪位御膳房的大師傅又新研發嗎。”

趙瑞得意的昂起了頭道:“御膳房的大師傅可沒有這樣的手藝。”

“哦?”

徐太后瞇眼望向了趙瑞,趙瑞不覺依舊洋洋得意道:“這是嚴謹今天送給朕的,他可是找燕京里什么酥齋的店,特地為朕做的,更是找到了里面的老師傅,據說老師傅已經多年不做糕點了,真是廢了老大力氣呢,更別說這雪芙蓉里面滴水未放,都是用的花汁,所以才有了這難得花香,為了這些花汁,嚴謹可是把他家暖室里白色花朵都薅禿了。”

隨著趙瑞的訴說,宮殿徹底寂靜了下來,直到趙瑞說完,整個宮殿里,已經針落可聞,因為殿中,這座宮殿的主人已經面沉如水。

未吃完的半塊糕點,靜靜的放在面前的案臺上,壓下了一疊奏章,被咬開的糕點里,鮮艷的紅色脆心,流出了汁液,在它上面的手掌的遮擋下,陰影里如鮮血一般暗紅。

整個宮殿里的女官緊緊的低下了頭,只有一道目光依舊照著趙瑞,目光冷冽,而后知后覺的趙瑞,突然哆嗦了一下,望向了宮殿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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