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 南燕春
- 只此浮生
- 3221字
- 2020-11-01 08:29:42
容肖培露出一笑,“怎么會,我能有什么事?”
容太后越思考越是不對,確定道:“你一定有事。”
容肖培臉色尷尬,容太后臉色陰沉。
“是又去賭了?輸了多少?”容太后沉聲問道。
容肖培連忙擺手道:“沒、沒,我戒了。”
容太后片刻思量,可依舊沒個頭緒,不僅又問道:“那是什么事?”
容肖培也是在衙門口混當了老油條了,浸染不少油水,剛剛因為被容太后叫破而淌到臉上的紅色,瞬時就退了下來,不過今日他確實是有事,探出了腦袋,三角眼里倆眼珠子上挑,一副偷偷摸摸的樣子道:“今日確實找姐姐有事。”
容太后一皺眉,不僅負氣不想搭理這個弟弟,可還是無奈的問道:“又要多少銀子?”
容太后心里已經敲定般,他這不成器的弟弟,又是賭了輸了,搖了搖手,身旁的侍女立馬抱走了容親王,殿內只剩下容太后姐弟二人和容太后貼身侍女婉柔,畢竟家丑不可外揚。
容肖培剛退去的紅色,這會又侵染了出來,怯怯道:“真不是,姐姐。”
容肖培不過是供職城門司,在這燕京城里芝麻大的官,那一身油氣味,被這皇城里的昊日陽氣一熏,就火急火燎的。
容太后眼珠一瞪,質問道:“不是,你這月余來我這慈寧宮報到,比你上班點卯都勤,可多少回是從外邊輸的干凈,來我這要錢?這會又輸給誰?告訴你不要賭了,你怎么就是不聽。”
容肖培臉上一苦,容太后倒不是拿不起這點銀子,恨就恨在容肖培這塊頑鐵煉不成鋼,可容肖培本是個混不吝的性子,馬上反道:“你以為我愿意,我來這慈寧宮還不是為了看你和祿元兒,要不是想著姐姐你,能來的這么勤,還不是知道先帝走后,你在宮里過的不容易,就算你弟弟廢物點,來陪姐姐說說話,解解悶還不行嗎?你也不想想那老太太可剛死沒多久,我就趕來這宮中,算了算了,以后你這慈寧宮就算請我來,我也不來了。”
說著要走,可容肖培卻是半步也沒有邁出,不過對面卻也沒傳來阻攔的聲音,為他鋪個臺階,這倒是不符他心里容太后的性子,狐疑的容肖培向著容太后望去。
容太后眼里那還有容肖培,當她這個廢物弟弟蹦出“老太太”三個字后,她先是左顧右盼一番,掃視了整個大廳,然后又死盯住自己一旁的侍女婉柔,不過想到自己這個千挑萬選的侍女,是個老實本分的性子,她才略微松了口氣,對著容肖培惡狠狠道:“閉嘴,太皇太后也是你能掛在嘴邊的。”
容肖培看著自己姐姐疑神疑鬼的樣子,不僅驚異莫名,也隨著望向了左右,疑神疑鬼起來,可聽自己姐姐一說,腦子里略微一轉彎,就回過味來,自己這姐姐,看來真是怕極了哪位老太太。
容肖培不以為然道:“一個死...”
“閉嘴!要是再說,以后你就真別來我這慈寧宮了。”
容太后氣的都站了起來,指向容肖培一臉怒容,容肖培一看姐姐確實是生氣了,順從的閉上了嘴巴,像是可憐的低下了頭,可低下頭的眼里依舊不以為意。
容太后坐回了位置,瞧著容肖培的樣子,嘆了口氣,不覺自己話可能重了,畢竟就算他那里都不是,還是他弟弟,更別說他弟弟這眼里,心里還都有他這個姐姐,一入宮門深似海,久居深宮多年的容太后,尤其多年得在徐太后眼皮底下夾著尾巴做人,更是不容易,所以更加珍惜這難能可貴的親情,接著拾起了剛才的話題,“說吧,到底什么事。”
口氣一比,軟和了不少,容肖培哪能聽不出來,趕緊順桿往上爬道:
“其實也沒什么大事,就是想離姐姐近點,能時常來看看姐姐和祿元兒。”
容太后聽得心里暖乎乎的,可也不懂容肖培話里的意思。
容肖培嘿嘿一樂,“姐姐,您看看能不能把我調到燕羽衛來。官職不用多大掛一個營伯就好,不求其他,只是燕羽衛守衛宮中,我若是入了燕羽衛,也能時常和姐姐多多見面。”
容太后一聽就為難起來。
燕國,軍中五人為一伍,二伍為一什,十什為一衛,十衛為一營,十營以上才可稱軍,軍中供職,伍長,什長,衛長,營伯,校尉,都尉。
宮中燕羽衛為拱衛皇城禁軍之一,常駐皇城內外,一萬五千人,有一都尉領轄,下有三校尉各掌五千兵馬,在下十五位營伯,若說這營伯卻是算不上什么大官,不過一個千夫長,但這官于官之間,也分一個大小遠近,天高皇帝遠,有遠的益處,這拱衛皇城內外,當然也有近的好處,不然這燕京六軍里怎么填了這么多勛貴子弟。
容太后反問道:“肖培,你在城門司里不好嗎?”
容肖培內心嘀咕道,好是好,可也比不了這燕羽衛啊,他在這城門司里領了個守門將的職差,底下倒是管著三五十人,若說里面油水也是旱澇保收,吃不成胖子,可也餓不著他,不然他也不會有閑錢去賭,畢竟這燕京天府每天的人員流動可大了去了,進貨出貨的商人,那個不得客氣點。
可是壞也壞在守的是這燕京天府的門口子,止戈街、勝安坊,文瀾街,清溝里住得都是城里的權貴,這出門進門的誰知道是那個的七大姑八大姨,若是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得罪了哪位大人家管家二舅老爺的三孫子,膏粱是不敢惹,破落戶可能還留著誰家的香火情,就比如他這個容城衛,姐姐還是當朝太后呢,又怎滴,該知道的看不上他,不知道的他說了也是白說,也就在他上司那有點作用,不然他一天天也不會這么清閑,但是這那比的了燕羽衛耀武揚威,近衛六軍,首屈一指。
再說營伯,千夫長呢,跟他以前那個破城門司比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他容肖培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他早算計好了,這雞犬升天雖然來得晚些,可不能忘了啊。
容肖培苦悶道:“也不是不好,不過每天風吹日曬的,端是辛苦,而且誰知道路過的是哪家權貴膏粱,見誰都得陪著個笑臉,人家還懶得搭理,有時候想起真是比那賣笑的娼妓都不如,以前姐姐難,我也沒打算麻煩姐姐,說句實話,弟弟是真受夠里面的罪了,但姐姐可不要以為我吃不了苦,只是如果能夠進了這燕羽衛,咱姐弟倆也能時常見面,畢竟我三天兩頭就跑來這宮里,確實是不太合適,就怕外面起了風言風語,我倒是沒啥,對姐姐就不一定好了,再說咱家確實是落魄了,但祖上也曾為太祖牽過馬,提過鐙的,世襲的功勛,怎么沒資格進這燕羽衛了,弟弟我不求恢復祖上的榮光,但也希望咱家這門楣能亮堂些,那樣姐姐的臉上不也有光,這太后的位置不也能坐的穩當些,最后要是弟弟入了這燕羽衛,姐姐不也算宮里有了人,以后若有個小事什么的,需要用個人的話,不也是方便嗎?”
容肖培啰里啰嗦說了一大堆理由,能想到都給吐露了出來,前邊容太后還不以為然,可到最后這一條,容太后心中一冷,腦海中突然蹦出了她曾經的侍女秋云,人沒的就這么不明不白,若是當時....
容太后不禁思量起來,若說親近人,誰還能有眼前他這個弟弟親近,雖說有些不成器,但不是老話常說,一分努力,三分天賦,六分貴人扶持,才能得十分收獲,她現在大不大小也算一位貴人了吧。
容太后有些妄自菲薄,也太瞧不起自己掛著這個太后名號,不過也是多少年的提心吊膽的生活,早就磨沒了以前的妄想。
只見容太后臉上陰晴不定,容肖培等了半天,也等不來一句好或不好,心中焦急起來,話上就更是逼了容太后一逼,“要是姐姐為難,就算了,咱容家也沒這種命。”
整個人就喪氣起來。
容太后又是于心不忍,慢慢道:“姐姐倒是想為你辦,但是....”
萬事就把一個但是,容肖培心中一喜,不由的就要脫口而出,你下一道懿旨就好,可話剛到嘴邊,就被這兩字給壓了下來。
容太后倒是沒停,繼續道:“雖說我入宮多年,可什么事也不曾管過,怎么辦,找誰辦,都沒有個頭緒。”
容肖培一聽也對,他可知道姐姐這太后一直都是個假架子,不然這么多年他能連宮都不敢入,今日敢提這事,也不過是頭上云雨換晴天,多了幾分念想,片刻思量,容肖培就有了主意,他這城門司別的不行,就是消息靈通,腦海里不自覺蹦出了一條消息,“姐姐不如和王知行這太宰大人說說,自老太后薨后,這太宰大人可算是在咱這燕國里一手遮天了,權傾朝野,更是皇上的老師,這種事他肯定能管?不過雖說他是太宰,可姐姐還是太后呢,怎么想這太宰也得賣給姐姐幾分面子吧。”
容太后腦中瞬時就蹦出了那個冷面將,那可是連老太后面子都折過的人物,自己能行?不過回憶漸深,自己雖說與他沒有見過,可先帝在時,總是把這位王大人掛在口頭,作為曾經先帝的左膀右臂,自己這個先帝的妃子,怎么說也算是有份香火情,頓時有了一份定計。
容太后內心中不由的有了些小竊喜,卻是這老太太一走,自己也算守得云開見月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