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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怡悅可希(五)

  • 我替男神集陽壽
  • 張之澄
  • 3106字
  • 2020-11-01 03:25:36

安可希殺紅了眼,一波波士卒一擁而上,便一波波倒下。他身后的大軍已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震懾住了,萬軍靜默,是在向眼前他們敬重的將軍表達哀悼。

終于,守城士卒都死去,尸體堆滿了城門,安可希一人,扒開一具具尸體,獨自開了城門。

他用劍撐著自己早已失去信念的身體,劍鋒劃過的地方,留下一串串血珠,是一幅動人心弦的妖艷。他走過朱雀大街,看著一個個緊閉的房門,看著一扇扇緊閉的朱紅大門無語靜默著。他走到朱雀大街盡頭,將軍府眾人集體問斬的地方,龍頭閘刀因砍下太多人的頭顱而微微卷了邊,蜿蜒的鮮血蓋滿半條朱雀街,天地籠罩在一片灰暗的雪白中。安可希突然覺得他累了,累到就想這樣睡過去,再也不醒來。可他還未平反!他不能就這樣死去,不能代替死去的人承受污蔑。他要平反!

“隆——隆——隆——”一生一生的鼓響傳到皇宮,此時正在進行午朝。

“外面是什么人在吵鬧?”皇帝面目不善地問道。

“回圣上,這是罪臣之子安可希在敲忠義鼓,說是要為將軍府眾人平反呢。”王公公的聲音響起。

“哦?他這么快就回來了?宣他進來。”皇帝瞇起眼,心里謀劃著最好的說辭。

“宣安可希覲見——”王公公特意省去了“罪臣之子”這四字,誰都知道安老將軍的真正死因,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兇手!尖銳的嗓音在皇宮里回蕩,刺破了寧靜寂寞的空氣,直插人的耳膜。

安可希一步步踏上皇宮前的石階,劍鋒劃過,帶起一聲聲脆響。大約有十幾分鐘,安可希來到了大殿,路過王公公時,投去了感激的目光,這是感謝他剛剛省去的“罪臣之子”四字,可也只是瞬間,大殿里眾人都靜默無言,沒什么好說的。皇帝包圍將軍府時,他們沒有一個人幫著說話,所謂墻倒眾人推,就是這個道理。他們沒有一個是無辜的,他們所有人,都是皇帝的幫兇,現在是承受指責的時候了。

安可希沒有下跪,他直直的站在朝堂上,堅毅的背影流露出些許蒼涼。目光掃過一個一個曾經熟悉現在卻無比陌生的可憎面孔。這些人,有的是他的老師、他的同級、他的上級、他的下屬、有在將軍府輝煌時跪舔的無恥小人、也有曾受到他父親推舉卻在將軍府沒落之時不發一言的背信棄義之徒……他瞥了瞥最高位子上的那人,對了,還有這件事的幕后主導,一個狼子野心的卑鄙之人。呵,虧他當年覺得朝廷正直,現在看來,真是可笑得很。

“圣上,我安家世代忠良,如今,卻落得此等下場,圣上難道不怕失了民心嗎?”安可希的聲音擲地有聲。

“閉嘴!罪臣之子,有何面目在朝堂之上遑論忠義?”安可希不可思議的抬頭看向聲音的來源,竟是他親愛的岳父大人,白宰相。

“那敢請問圣上,我將軍府到底有何罪行,才能至于滿門抄斬?”安可希陰沉著臉。

“不須圣上回答,罪臣之子也配質問圣上!你想要知道你將軍府問斬的罪名,那老夫就來告訴告訴你!”白宰相展開手中奏章,沒錯,那彈劾將軍府的折子就是他上的。“你安家上朝從不行禮,目無君上,藐視皇權,無臣下之禮,該殺!安家世代手握虎符,濫用私權,擁兵自重,該殺!武將參政,功高蓋主,擾亂朝綱,該殺……”大約過了一個時辰,白宰相才合上他手中寫滿罪行的奏折。

“你們呢?你們也這么認為嗎?”安可希看著朝堂上低頭沉默的官員,眼睛紅了起來,聲音也由字字清楚轉為咆哮:“我安家上朝從不行禮,那是開國皇帝賜予的特權;手握重權,保衛的是你大魏的江山;擾亂朝綱?呵,我安家向來公正,所舉薦的人都是人盡其才,何來擾亂朝綱之說?將軍府在,你們擔憂,將軍府不在,你們惶恐。出征在外,我每一仗都耗盡了血淚,每一仗都無比艱難。將軍府為了大魏子民,一直咬著牙堅持。我重振軍心,我讓敵軍潰不成軍。國難時,你們覺得我應當灑熱血,但太平時,你們卻覺得我應當拋頭顱。”他緩緩抬手,指向金鑾殿的虛空,“你們總喜歡動不動就上演忠臣良民的感人戲碼,總以為自己是在為江山社稷著想,卻從來沒有想過,是靠著誰拋灑過的熱血,你們才能站在這里大放厥詞。你們不過就是擔心將軍府掌握重權會壓制其他官宦,你們總是喜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卻都還振振有詞地的覺得自己堅持的是正義。你們都曾攀附將軍府的高枝,我父親幫大魏網羅人才,才讓你們有了改變命運的機會,而在將軍府被抄斬的時候,你們一個個又恨不得早早擺脫干系。從今往后,無論什么時候,你們都將背負著殘害忠良的罵名!”安可希突然笑了,他笑聲里充滿了義勇和正氣,使得一群小人瑟瑟發抖。

“安可希,你這是詭辯!”龍椅上一直不動聲色的皇帝開了口。

“我詭辯?你不過是聽信一幫小人讒言,憑著一點點懷疑就絞殺將軍府,那是一百八十條人命!我將軍府征戰在外,拋頭顱灑熱血才換來你魏國的國泰民安,如今卻被你隨意安一名而滅族,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安可希心里升騰起無邊厭惡,這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保家衛國、建功立業、忠君愛國,卻從未想過是這樣的君,這樣的臣!

“罷了,安家征戰有功,但功過不能相抵,奪去‘護國將軍’封號,削職為民,即刻出京,不得有半分停留!”皇帝陰沉著臉。

“不要碰我!”安可希一把揮卻來押解他的護衛,“別碰我!我安可希,不能代死去的人,承受你們的污蔑。寧可站著死,不能跪著活。”安可希一步步走出金鑾殿,決絕、凄涼。

侍衛把安可希帶到皇宮門口就走

趕緊轉身離去,反正這是圣上的命令,把他帶到這就是他們的職責了。即使他們都曾是安將軍提拔上來的將士,但既然為臣,自然要忠君之事,即便再同情安可希的遭遇也是不能違反圣詔收留他的。

安可希走到皇宮門口,就一下癱倒在地,或許剛才在朝堂上的一番應激之詞早已將他心理防線擊潰,只是最后一絲自尊還支撐著他。他慢慢用手撐起自己,仰頭望天,大雪紛飛,呵,這諾大世界,竟沒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他心里寸寸悲涼,回想自己的一腔報國熱情,都喂了狗,他生硬地扯出一個單調的笑。

搖搖晃晃站起,想要再去斷頭臺,收拾父母的尸體,可腳下卻邁不動步子,也許是難以接受父母已死的噩耗,也許是自己根本沒有勇氣直面現實。他硬逼著自己向前走,站在朱雀大街西面,和斷頭臺遙遙相望,可那里的尸體早已不見。罷了,想必那狗皇帝早就把尸體移走,自己是再也找不到了,回想出征那天,安可希后悔,怎么就沒再看一眼父母,怎么就沒能早點結束戰爭,怎么就……釀成了這個結局。安可希將拳頭砸在地面上,一拳又一拳,血水飛濺,他也機械的重復著這個動作,直到最后,他紋絲不動,撐著手趴跪在地面上,被抽去了最后一絲希望。良久,他抬起頭,雙手移開處有顯而易見的淚痕。

“熱血過后,太稀有,人人高貴富有,

表情溫柔,怕獻丑,沒人吐出骨頭,

你們誰位居榜首,

熱血過后,云里走,謝絕衣衫簡陋,

粉飾骷髏,氣質有,人們爭先恐后,

歡迎洪水猛獸……”他走在滿天飄雪的十二月,對天當歌,道不盡的悲歡離合、心酸苦楚,大約哀莫大于心死,就是這個感受。

他心里還是放不下白怡悅,現在她是自己的唯一牽掛,當時想著她是宰相之女,宰相定會護好她,現在看來,怡悅的情況也危險得很!不行,自己要趕緊找到她,她一定會好好的。

安可希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雪飄落在他身上也漸漸不會融化,他只是機械的重復著行走的動作,渾渾噩噩之間,來到了宰相府,敲了半天的門卻沒人來開。呵,也是,自己早已不再是從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女婿了,哪里還能勞煩宰相府下人給自己開門呢?漫天飛雪,安可希一身薄衫,在宰相府屋檐下瑟瑟發抖。

兩個時辰后,白宰相才下了午朝,匆匆從皇宮趕回家。馬車停在宰相府門前,白宰相從馬車上下來,下人來報:“老爺,安公子來訪。”說罷,朝著安可希在的方向瞥了一眼。白宰相順著下人的眼光看去,雪厚厚地積在那人身上,只能通過發抖的動作模模糊糊看出個人形,想必那就是安可希了。

“把安公子請入府。”白宰相淡淡說了一句便收回了目光,徑直向府中走去。

下人得令便跑去攙起安可希,只是在觸碰到他的一瞬抽回了手,怎么會有這么涼的手?想必他的心里比這涼意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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