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妙虛的通靈術突飛猛進。

在靈識空間中，琉璃仙耐心地引導他修煉《太上無極通靈秘法》的練氣篇和心法篇，對功法的每個步驟都進行了詳細的講解。

大約是這門功法與妙虛的體質十分契合的緣故，他修煉起來格外順利。甚至從白鶴觀通靈術殘篇中習得的功法，也變得圓融貫通起來。

望著自己靈識空間內安靜懸浮著的巨大琉璃鏡，妙虛隱隱能夠感覺到自己的靈識，正在與其中蘊含著的那玄之又玄的“道”產生微弱的共鳴。

在琉璃仙的指導下，妙虛理解了《太上無極通靈秘法》所運用的力量不屬于現有“水、火、雷、風、山、澤”六大力量體系任何一種，而是借助于存在于世間萬物之中的天地之力。

靈感，是調動天地之力的唯一介質，靈感越高則能夠駕馭的天地之力越強。

從某種角度來說，假如修士能夠不斷提升自身的靈感，那么他的實力將會沒有上限，甚至有可能達到意念一動就能摧枯拉朽、毀天滅地的程度。

不過，想要達到毀天滅地的程度卻幾乎不可能，因為這門功法對修士自身的氣運要求很高，而且境界的提升依賴機緣巧合。如果修煉者氣運不濟，可能窮極一生只能修煉到小成境界。

而《太上無極通靈秘法》最為核心的術法就是“通靈術”，這門術法能夠幫助修煉者盡快提升靈感。

在遇到琉璃仙之前，李真人和妙虛對“通靈術”的理解都很片面，一直把它當成一門類似于讀心術或是問靈術的術法。

但實際上，通靈術除了能夠窺視亡者的靈識空間之外，其最重要的作用是幫助修煉者吸納融合他人的靈感。

先前施展“通靈術”查探賀知竹靈識的時候，妙虛就無意中觸發了“吸納”的能力，他不但進入了對方的記憶幻境之中，還將對方的記憶碎片強行吸納到了體內。

賀知竹的記憶碎片被“通靈術”吸納到妙虛體內后，再經過心法篇和練氣篇的煉化后，會融合入妙虛的靈識空間，強化他的靈感。

兩日的修煉下來，靈湖中心的蘭汀之上已經出現了一片綠茵茵的草地，就如同在賀知竹記憶碎片里見過的草原一樣。

雖然這讓妙虛感到有些不太適應，但這是就是賀知竹的記憶碎片已經融入他靈識空間的表現。

如今，妙虛在通靈術方面的境界已經提升了一個小境界，若能再碰上幾個像賀知竹這樣體質特異的人，吸納一些記憶碎片到體內，他就能迅速突破到達到“小成之境”了。

“要不然我們去郊外的亂葬崗試試吧。那里有不少的亡者，只要多施展幾次通靈術，說不定就能找到體質契合的尸體。”妙虛躍躍欲試，摩拳擦掌道。

琉璃仙呵呵一笑，嬌柔的聲音回蕩在靈識空間之中：“死了太久的尸身，靈識早就消散了，即便你進入他的靈識空間探查，也不可能找到任何記憶碎片。”

妙虛聞言，頓時像泄了氣的魚泡，垂頭喪氣地嘆息著：“那就太可惜了……”

“你有空多修煉一下練氣篇，這才是慢慢提升通靈術的正道。若貪功冒進吸納了過多的記憶碎片，靈識空間很可能會被撐爆。”琉璃仙苦口婆心地提醒他。

“是啦、是啦，我明白的，修煉功法需要耐心，欲速則不達嘛。”這一套說辭早被云清師兄強調了千遍，妙虛的耳朵都已經磨出繭子了。

“你知道就好！”琉璃仙哼哼道，“還有本仙教給你的那套傳音入密的功法，有空多練上幾遍。以你的資質，不練上一百遍怕是難以掌握。”

琉璃仙越是與它這個新收的徒弟接觸，就越是覺得氣悶。

這世上偏偏怎么就有他這樣的人，明明修煉天賦上佳，人卻愚笨得一塌糊涂。除了《太上無極通靈秘法》之外，平常人練上十遍就能掌握的普通功法，他竟然要花上多一倍的時間才能學會。

“假如你這腦袋能和云清小友換一換該多好……”琉璃仙忍不住嘆道。

妙虛嘻嘻一笑，似乎并不在意。

諸如此類的話，白鶴觀里的師伯、師叔也說了不止千遍，妙虛早就習以為常，甚至還會反過來安慰別人：“世事無常，阿璃師父你看開些。”

這兩日，除了妙虛的修為有寸進之外，楊靖的傷勢也在白鶴觀的丹藥調理下，恢復得飛快。

今天，他已經能夠自如的行走，體內的暗傷也已經基本驅除，只剩下身上的部分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

楊靖準備向李真人告辭，他想要回到萬年縣衙，盡快繼續案件的調查。

在收到妙虛的傳信，得知有人先一步找羅老歪調查過平康坊北曲的朱門宅邸后，楊靖就覺得此事不能再拖延下去。

他幾乎可以肯定，羅老歪見到的神秘委托人，就是殺害沈四娘的兇手。

飛霞觀大火當晚，趁亂擄走白露的人，說不定也是兇手。

這個家伙基于某種目的，一直潛伏在暗中守株待兔，甚至和他一樣也發現了潛伏的細作，一路跟蹤到了平康坊。

而在整個追蹤細作的過程中，楊靖本以為自己是那只捕蟬的螳螂，卻不料兇手一直在他身后充當著“麻雀”的角色。

“楊先生要離開啦？”在庭院中忙活著刨坑施肥的靈鬼阿壹，直起身體望向腳步匆匆的楊靖。

這兩天它好不容易適應了一點楊靖身上的殺氣，能夠稍微正常地與他交談，想不到對方這么快就要離開了。

“是，我準備向李真人告辭。”楊靖微微頓住腳步，一雙略顯冷淡的眸子，靜靜地打量了靈鬼阿壹一眼。

這兩天阿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忙前忙后，他都有點習慣了它的存在，仿佛這具身軀本身就屬于它，與沈四娘絲毫沒有關系。

阿壹做出一副惋惜的樣子，違心道：“啊，著實有些可惜。有空再來玩！”

說實話，它心里卻樂得開了花。

“我遲早要來。沈四娘的尸身還被你附身著。”楊靖冷冰冰道。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阿壹原本陽光燦爛的好心情，頓時又被烏云籠罩。

奇怪的是，李真人得知楊靖要離開，反倒并未多說什么。

他點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這些棘手的案子還是得楊靖親自出馬，否則任何人也解決不了。

萬年縣因為楊靖的受傷缺席，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曹主簿一日三趟的派人來問詢。

“等見過章鶴年之后，我打算去飛霞觀再探查一次，屆時想請前輩與我一同前往。”楊靖淡淡道。

李真人捏著胡子，詫異道：“你是覺得飛霞觀內還會有奕心道人遺留下來的線索？”

“嗯，”楊靖微微頷首，神色平靜道：“奕心道人隱居在飛霞觀的時日恐怕不短，一場大火未必能將所有線索盡數焚滅。”

“如此甚好。”李真人道，“我也擔心廢棄道觀中會留存著一些陣法的殘余，正好同你一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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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楊靖回到萬年縣衙，要說最高興的人當屬曹主簿。

連日來，七尸案和白露失蹤案沒有絲毫進展，曹主簿已經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天天急得跳腳罵人，但底下的捕吏和差役調查來調查去，卻沒有一個人抓到重點。

如今看見楊靖出現在縣衙的中庭，曹主簿就如同見到了天神下凡，感動得鼻頭一酸，眼眶一紅，兩眼幾乎要落下淚來。

“楊縣尉，您的傷勢總算是好些了！”曹主簿三步兩步迎上來，帶著哭腔招呼道。

“白氏失蹤一案的進展如何？”楊靖卻不想與他多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曹主簿額頭見汗，苦笑道：“此事也是邪門，兄弟們持著白氏的小像，挨家挨戶問遍了整個敦化坊，也沒有人見過她的蹤跡。”

說罷，他又急忙轉身快步走進屋內，將這兩天調查的卷宗記錄拿了出來，雙手恭恭敬敬地呈給楊靖。

這燙手的山芋，他曹某人可真不想捏在手里。

楊靖微微頷首，接過了厚厚的卷宗，展開細細閱讀了一遍。

曹主簿雖然沒有任何的辦案天賦，但文書紀錄功夫到算得上是一把好手。里面洋洋灑灑地書寫了數千字，調查過的人與事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很好，接下來就由我接手。”楊靖淡淡道。

曹主簿連聲稱是，臉上不自覺地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總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了，楊縣尉果然是萬年縣的大救星！

“還有一事。”楊靖忽又開口。

曹主簿愣了愣，笑容僵在臉上。

“你去準備一套體面些的成衣，買衣服的錢全都記到府尹賬上。”楊靖吩咐道。

曹主簿暗暗松了口氣，眼珠子轉了轉，立即猜到了這衣服的用途：“楊縣尉這是準備出席昭仁郡主的櫻桃宴？”

“是。”楊靖簡短答道。

“此事您就放心交給我去辦，保準辦得妥妥貼貼。”曹主簿拍胸脯爽快應承道。

只要不讓他再去辦這些疑難的案子，處理文書也好，處理日常瑣碎事也罷，他曹某人一萬個樂意。

楊靖從馬廄里選了一匹高頭大馬，持著韁繩道：“你著人調查一下這幾人的底細，若有確切消息，隨時通知我。”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條遞給曹主簿，然后牽著馬走出了縣衙的側門。

曹主簿展開紙條瀏覽了一下，心中頓時一陣茫然。

他想象中的人名一個也沒有出現在字條上，相反凈是些陌生人。

這張紙上楊靖略顯細長的字跡寫著以下幾個名字：

陸佩文、張福生、王菡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