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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沈四娘的殘念

  • 大唐靈幻偵探
  • 細雨不言
  • 3148字
  • 2020-11-01 09:58:11

“不如……讓我嘗試通靈??此勒咦詈筮z留下什么殘念吧?!泵钐摵鋈婚_口,打斷了楊靖的思緒。

超群的靈覺是妙虛唯一值得稱道的能力,因他天生靈感奇高,故而無需刻意修行,也能和他師父一樣讀取云清通過黑貓散發出的微弱靈識。

這項讀取靈識的異能并非人人都修習得成,即便功力與師父相差無幾的師叔也無法辦到。

不過這種異能也給他的幼年帶來了諸多不幸,也說不清這是一種天賦還是一種詛咒。

妙虛將左手按向沈四娘尸體的頭部,屏息靜氣以自身的靈識作為橋梁溝通亡者的殘存意念。

他淺棕色的眸子逐漸染上蒼白的霧氣。

剎那間,妙虛感到自己靈識被抽離身體,墜落到了一片陌生的地方。

此處夜色漆黑如墨,像最細密的發絲,不斷糾纏彌漫向無窮遠處。

妙虛勉力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處身在一片混沌的空間。

正當他彷徨四顧之際,一點幽藍的磷火悄然浮現。它仿佛有生命一般飄飄蕩蕩地在虛空中游動,散發出清冷微弱的光芒。

妙虛站起身朝著黑暗中唯一一點亮光走去,他的赤足踩過漆黑地面,浮現出一個個染血的足印。

他低頭看了一眼足印,心中有點猶豫,不知道這點磷火要把他帶往何方,卻又按奈不住內心的好奇。

不知走了多久,那一點磷火忽然停駐在了一個事物上,它逐漸燃燒成一團灼灼的藍色火焰,照亮了周圍的一切。

磷火前有一名女子,赤足、白衣、靜靜佇立在懸崖邊。幽藍的光照著她清冷的面龐,懸崖呼嘯的風凌亂了她的長發。

妙虛的胸中似被利刃刺穿,四肢關節和脖頸處莫名地涌起一陣錐心之痛,他想要張口喊叫,聲音卻似被無邊的黑夜吞噬。

四周依然悄然無聲,唯有狂風呼嘯之聲在耳畔回蕩。

那女子凄然一笑,眼中流下兩行血淚,她嘴唇翕動似乎在訴說著什么。

可是四周依舊只有風聲,并無半個字落在妙虛耳中。

妙虛不由得有些著急,邁步想要再走近一些,好辨認白衣女子口型。

可還未等他靠近,那女子便仰面向后倒去,墜入萬丈深淵。

狂風之中,那女子的衣裙猶如一朵綻開的白花,逐漸被濃稠的黑暗吞沒……

妙虛忽然驚醒,身體頓時失去重心站立不穩,跌坐在地上。

黑貓云清動作敏捷,并沒有因他這一跌被拋飛出去,而是輕輕一躍穩當地落在地面。

“你沒事吧?!痹魄謇@到師弟面前,前腳搭在他手臂上,關切地查看他的狀況。

“救救……青蓮……”妙虛面色蒼白,雙眼失焦,額頭上沁出豆大的冷汗,只喃喃吐出四個字。

楊靖忙上前攙扶起妙虛,見他長吁了一口氣,臉色漸漸恢復紅潤,眼中也有了神采,才開口追問道:"你剛才是說‘救救青蓮’?"

楊靖不得不重視起眼前這位稚氣未脫的小道士,看來對方確實有幾分真才實學。

在什么信息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能夠準確感知到“青蓮”的名字,這顯然需要一定的道行,絕不是路邊算命的神棍所能辦到。

“這是沈四娘靈識之中遺留的一絲殘念?!泵钐撌昧艘话杨~頭上的冷汗,默默用白布把沈四娘的尸體蓋好,“根據我通靈所見到的殘念,可以解讀出一定的意思?!?

妙虛仔細回想了一下剛才所見到的景象細節,又反復推敲了一下,覺得沒有太大問題,于是便對楊靖說出了自己的解讀:

“沈四娘死處于孤獨無助的境地,她得知了某件不應知曉的秘密,最終被逼到絕路不得不選擇自殺。而她死前唯一想要保護的是一個叫做青蓮的人。”

“很難想象在長安人脈眾多的沈四娘,會因為知曉了某個秘密而不得不選擇自殺?!焙谪堅魄謇@著妙虛的腳邊又轉了兩轉,再次熟練地跳上了他的肩頭。

妙虛忽然發現有個非常關鍵的謎團沒有解開,他一臉迷茫地看向楊靖:“青蓮是誰?你有線索嗎?”

“青蓮原本是沈四娘的貼身婢女,半年前沈四娘忽然宣稱青蓮是她的親生女兒。如今沈四娘一死,青蓮就是燕子樓的新任主人了。”楊靖依舊是一副淡淡的口吻,面無表情地回答他。

“她這人生際遇,當真是跌宕起伏……”黑貓云清在旁冷笑了一聲。

妙虛則幾乎想要掏一掏耳朵,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青蓮這算遇到哪門子危險?即將陷入財產爭斗的漩渦中嗎?

掌握到青蓮這條線索,楊靖當下就決定去燕子樓再仔細調查詢問一番。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勘察沈四娘的居所,以及了解青蓮究竟處于何種險境之中。

他從萬年縣衙借了兩匹官馬,與妙虛一同騎著官馬快奔,一炷香的時間就來到了曲江池畔的燕子樓門前。

此時還沒到晌午時分,酒肆商鋪絕大多數尚未開門迎客。

曲池畔的街道上顯得頗為冷清,燕子樓自然也是大門緊閉。

砰砰砰!

楊靖翻身下馬,二話不說就上前用力砸門,震得那扇鑲銅釘的朱紅色大門哐當作響。

很快,那門被吱呀一聲打開。

一個小廝打扮的年輕人,睡眼惺忪地探身出來看了一眼,見來人是楊靖不禁大吃一驚,忙打開大門殷勤地迎客:“原來是楊縣尉光臨,快請進來?!?

楊靖瞥了那小廝一眼,邊邁步進門邊詢問他:“你們家掌事的人呢?”

小廝搓了搓手,略顯緊張的回答:“陳管事和新主子與客人在攬翠軒議事。小的給您通傳一聲?”

楊靖點了點頭,繞過精美雕花屏風,毫不客氣地在花廳中找了一處空席坐下。

小廝連忙喚來幾個同伴幫忙牽馬奉茶,自己則向另一側的廊道快步走去。

妙虛背著鼓囊囊的乾坤袋,在花廳之中來回踱步,上下打量起這所長安數一數二的“銷金窟”。

花廳四處雕梁畫棟,地面鋪著波斯的絨毯,簾上綴著琉璃水晶與珍珠,四角的紫檀架子上擺著鑄造精美的鎏金朱雀青銅香爐。

妙虛被舞臺湊近一株鑲滿寶石和珍珠的紅珊瑚樹,一時竟被滿樹的珠光寶氣晃得有些眼花。

“看這些擺設,沈四娘攢下的身家大抵能值半座親王府。”黑貓云清從乾坤袋里探出頭來看了一眼周圍的情況,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地說。

妙虛未免楊靖起疑,故意壓低聲附和道:“估計燕子樓每年修繕的費用,都夠師父在山里建座新的白鶴觀了。”

白鶴觀一向崇尚儉以養德,就連師父在長樂坊的宅子也不飾奢靡,這與燕子樓的奢華比起來,反差實在是反差強烈,這導致師兄弟一人一貓莫名之間竟有些唏噓。

妙虛好奇地拿起一只看似平平無奇的素色瓷瓶認真地研究起來,翻來覆去看了一陣也沒琢磨明白這物件到底值不值錢。

此時,一名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恰好從內間走來,此人正是燕子樓的管事陳小山。

一掃案發那夜的蒼白憔悴的焦慮狀態,陳小山面色紅潤、眼神晶亮,整個人變得容光煥發。

陳小山打從十二歲被沈四娘從奴隸市場里挑中,就跟著她在歌舞伎館打滾,精滑就似一條泥鰍。

若不是那晚沈四娘死得突然,他又怎會表現得那般六神無主。

陳小山當即敏銳地察覺到這位小武侯的異常,發現楊靖居然聽任這個少年亂看亂摸,據此判斷此人身份估計不太一般。

“這位小官爺好眼力,此乃前朝敕造的白釉瓶,乃是官窯燒的精品瓷,尋常人家難得一見?!标愋∩接锨埃瑵M臉堆笑地奉承道。

“想必十分名貴吧。”妙虛看樓中管事的來了,忙尷尬地笑了笑,默默把瓶子擺回了原位。

“都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小官爺若喜歡,拿回去玩罷。”陳小山邊說邊拿起那只白釉瓷瓶,不動聲色地往妙虛的乾坤袋中塞。

誰知里面忽然伸出一只貓頭,齜牙咧嘴地大聲哈氣,直嚇得陳小山渾身一哆嗦。

那瓷瓶從他手中滑脫,眼看著就往地上摔去。

也虧得妙虛眼疾手快,在間不容發之際曲膝抬腿做出踢毽子的動作,以巧勁卸去了瓷瓶的下墜之力,將那瓶子踢到半空,然后利落地伸掌穩穩托住。

他的動作如行云流水,就連在旁冷眼旁觀的楊靖,也忍不住挑了挑眉,似乎沒想到小道士能有這般敏捷的身手。

陳小山的心本已提到了嗓子眼,可誰料眼前一花,那白釉瓷瓶又變戲法般出現在了少年的掌中。

“小官爺好身手!”陳小山又驚又喜,略顯浮夸地擊掌贊嘆。

對于他袋中藏貓,嚇得自己險些摔了瓶子之事,陳小山壓根沒有提起,而是又換了套說辭,推說此瓶本該損毀卻被小官爺挽回,硬要“隨緣”相贈。

妙虛心知陳小山是有意賄賂,為了不讓師兄有借口用小驚雷劈自己,只能一個勁推脫不收。

兩個人你推我讓,一時之間竟僵持不下。

此時,楊靖忽然走近兩人,一把將那白瓷瓶擒住,然后端端正正地擺回了原位。

“辦正事。”他冷冷的吐出三個字。

陳小山瞥了一眼楊靖,只見他臉上出了冷峻淡然之外,并沒有其他多余的表情。

閱人無數的他,一時之間竟有些拿不準對方的想法,內心不禁開始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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