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宅中的秘密
- 大唐靈幻偵探
- 細雨不言
- 3002字
- 2020-11-01 09:58:11
“楊縣尉大駕光臨,不知有何事吩咐?”陳小山還是一副笑臉,擺出恭敬的姿態小心問道。
楊靖依舊一副淡然的神情,他簡短地把來意說了一遍。
陳小山旋即領悟,有些為難地嘆息道:“青蓮娘子已是燕子樓的新任主人,如今我也只得聽她差遣。”
妙虛從陳小山細微的表情中品出了幾分落寞與不甘,這言外之意似乎是:他以前能夠隨意差遣青蓮,如今卻是風水輪流轉。
想到青蓮過去數年一貫是作為貼身婢女被人呼來喝去,她私生女的身份是半年前才被沈四娘公之于眾,也難怪陳小山會發出這樣的感嘆。
陳小山看了一眼內間的方向,對楊靖解釋道:“今日恰好有兩位貴客來訪,想要開價盤下燕子樓。此刻正與青蓮娘子在內間商談……”
見楊靖微微皺了皺眉,陳小山又笑著指了指樓外的暖閣道:“不如我引二位先到四娘日常起居之所查看。等青蓮娘子商談完畢,我再去引她過來與你們見面。”
楊靖并未提出異議,只是微微頷首,任由陳小山帶領著朝東邊的暖閣走去。
妙虛有些羨慕那位叫做青蓮的小娘子,半年前還是奴婢,半年后就忽然執掌了燕子樓,但細細一想又覺得理所當然。
經營歌舞伎館的女子多數終生不嫁,由私生女繼承財產也沒有什么可指摘的地方。
只不過沈四娘這種先抑后揚的“育兒”方式,著實有些令人摸不著頭腦。
走在路上,妙虛又忍不住向陳小山打聽:“陳主事,來客開價多少買你們這燕子樓?”
陳小山并未隱瞞,笑著伸出兩根指頭。
“兩萬兩黃金?”妙虛驚訝得合不攏嘴。
誰知對方卻笑著搖了搖頭。
“二十萬兩黃金!”妙虛簡直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自己身處的這座燕子樓,竟值二十萬兩黃金!
大唐全境一年的賦稅大概也只夠買三、五座燕子樓……妙虛一邊震驚于燕子樓的估值,一邊暗暗覺得長安城中貴人們的消遣玩樂的確是奢靡無度。
不知不覺,他們穿過了燕子樓東面的園囿,來到一堵粉墻之前。
墻上開了一個圓弧形的門洞,墻的另外一面是一座不怎么顯眼的宅子。
“此乃四娘生前起居的小宅。”陳小山從懷里掏出一串黃銅制的鑰匙,選出其中一把,咔嗒一聲將掛在宅子門上的鎖打開。
“宅內的事物我等未敢擅自移動。二位請自行入內查看。我著小廝在園囿外圍守候,有事招呼一聲便是。”陳小山站在門外做了個請的手勢,似乎并沒有跟著一同進入的意思。
一點也不怕來調查的差吏順手牽羊?妙虛內心不由感到奇怪,但腳步卻沒停。
他專心扮演著一名普通的武侯,恭謹地跟在楊靖身后,走進了沈四娘的宅子。
推開虛掩的房門,便看見了素雅的居室。
令人不解的是,沈四娘日常起居的居室很是素凈,比起精致奢靡的燕子樓來說,簡直是寡淡之極。
“沈四娘這是看多了浮華裝飾,感到膩味了?”妙虛忍不住嘟囔出聲。
屋內所有目之所及的器物和織物都是淺淡的素色,表面少有紋刻雕飾,甚至比妙虛師父的簡樸宅邸還要低調幾分。
“看似簡單,實則不然。你瞧這塊素色的銀菊織錦屏風,一看就是產自劍南道的蜀錦。一兩蜀錦的價格,比一兩黃金還貴。”黑貓云清瞇眼提醒妙虛道:“不要毛手毛腳打破東西,賠不起的!”
一切都是誤會,沈四娘依舊喜好奢靡的裝飾,只是換了一種不顯眼的方式。
妙虛撇了撇嘴,小聲地嗯了一聲以示回應。
他探頭看了一眼門外,發現陳小山并未在外監督,而是穿過花樹沿著小路往燕子樓方向行去。
這是徹底放棄監視了?
妙虛對陳小山這般聽之任之的態度感到大惑不解,若換做是自己,屋里這么多值錢的物件,他定然是要跟在旁邊盯著辦案的官差。
案發當晚,楊靖已經與其他差吏一同搜查過此處,只是略看了幾眼,就確認確實沒有人動過此處的擺設。
他對妙虛道:“你四處翻看一下,或許有些我們看不出的線索。”說罷就徑自奔居室一側的幾個大樟木衣箱走去。
妙虛一怔,見楊靖已經掀開衣箱檢查衣服的邊角處是否縫了異物,于是他忙也走向沈四娘的書案。
黑貓云清從乾坤袋里躍出,穩穩落到地上,它幽綠的眼眸四處轉動,也準備選定一個搜索目標。
妙虛翻看了書箱中的藏書,發現都是一些諸如詩經、名氏詩詞等常見的典籍,偶爾夾了幾冊常見的玄門經典,以及一本佛經,根本沒有什么特別的藏書。
他稍微瀏覽了一下內文,也無甚可疑之處,便又放回了原處。
期間,小廝進來送了一壺茶水,便恭敬地退出了房間,似乎不敢打擾二人的搜查。
妙虛看完了藏書,正覺無所收獲,忽然看見案上放著一只裝信函的木匣。
他嘴角微彎,坐到案前揭開匣蓋,饒有興致地抽出信箋,一封封拆閱起來。
讀了幾封信,他的眼角肌肉開始不受控的抽動起來。
“什么鬼!怎么凈是些晦澀的酸詩……”妙虛竭力地辨認著信中拗口的詩詞內容,深感自身學識淺薄。
等到所有信件都被瀏覽了一遍,他將其中幾封內容基本一致的雷同信件挑揀出來,整齊的擺放在一起。
這些特殊信件的內容只有一句話,對比其余文采斐然的書信,它們顯得格外簡單粗暴。
并且這些雷同信件的筆跡相仿,顯然出自同一人筆下,其大致內容如下:
卿呈之物已抵,特囑勿忘約定之期。
知名不具
這些信件被另外一種筆跡標注出了詳細的年月,似乎是為了更好地保存和歸類。
妙虛揣摩著短短十幾個字的書信,默默分析起它的含義。
這句話意思是告知沈四娘送出某物已收到,并囑托下回不要忘記約定時間。并且從信件的語氣來看,“呈”顯然是沈四娘給地位較高的人呈獻某物,而且是定期進行。
那位地位較高的人,是長安城中的哪位貴人,還是哪個勢力的掌權者?
妙虛苦惱地思索著,下意識想伸手抓一抓自己蓬亂的頭發,不料卻摸到了一塊布。
他這才想起自己頭上的已不是簪著自己慣于佩戴的流云簪,而是包裹了一塊武侯戴的皂色頭巾。
妙虛毫不羞愧地認為,通常面對這種艱深令他想撓頭的問題,最好的解決方法是詢問師兄。
他抬眼四處張望了一下,發現那只聰明過人、強文博識的黑貓正圍著一個神龕輕嗅,然后它縱身躍上了神龕,伸爪碰了碰那尊鎏金的銅制佛像。
嗯,這是發現什么了?妙虛忙靠近神龕,盯著鎏金佛像仔細看。
“這神龕散發的香味有些特殊,似乎摻雜了一些不常見的特殊香料。”師兄清朗而帶著幾分縹緲的聲音出現在他的腦海。
妙虛突然靈機一動想明白了某件事,忙湊近黑貓耳邊小聲道:“師兄,不太對啊。沈四娘的藏書之中,關于宗教的大多是玄門典籍,只有一本是佛經。”
黑貓耳尖抖動了一下,轉過頭用幽綠的眼睛盯著妙虛。
感受到黑貓眼中流露出的詫異,妙虛不禁得意地咧了咧嘴。
云清虛幻縹緲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語氣顯得有些無奈:“這次算你機靈,看出了些端倪。快幫我檢查一下神龕和佛像。”
妙虛點了點頭,合掌向那佛像恭敬地拜了拜,才將它從神龕上取下。
他按照師兄吩咐檢查了一遍,遺憾地發現這尊寶相莊嚴的佛像,除了顯得奢華了一些之外并無任何暗槽。
妙虛略感失望地將佛像放到一邊,又按照師兄吩咐將禮佛的香爐取下仔細端詳,發現內里沉積了不少熏灼的痕跡,顯然經常被用于焚香。
他將鼻子湊到香爐處聞了聞,覺得除了檀香的芬芳氣息之外,確實還有些不易察覺的氣味。
“能聞出這是什么香嗎?”妙虛怕隔壁的楊靖聽見自己正與黑貓對話,于是極力壓低聲音小聲說話。
“氣味很清雅,肯定不是噬魂蟲香,但說不清楚有什么效用。”此時云清坐在神龕正中原本放佛像的位置平視著妙虛,仿佛一尊黑貓神像。
看到這個景象,妙虛莫名有股沖動,他很想朝神龕中的黑貓拜一拜,但又覺得這么做有些不太吉利,好像是在咒自己的師兄早日升天,于是他明智地忍住了這股作死的沖動。
黑貓自然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否則定會賞給自己親師弟一道小驚雷嘗嘗。
它低頭嗅了嗅神龕邊緣,然后若有所悟地伸出爪子摁在其中一個位置。
那道看似平平無奇的木榫拼接處,頓時發出一聲細微的啪嗒聲,露出了一條窄窄的縫隙。
“是暗格!”妙虛驚訝地看著這一幕,忍不住低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