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十年之約
- 北苼南鳶
- 紐扣
- 3205字
- 2020-11-01 09:37:02
少年一路低著頭,臉頰泛出紅暈,直到回到熟悉的巷子,他才從棋院里那一幕反應過來。
巷子里,比虞梓桑高出一頭的少年正倚靠在泥墻上,正是傅子君,今天他沒有去鐵匠鋪子幫工,臉上流露出遮不住的傷感,看見拐進巷子的虞梓桑,到了聲,“回來啦。”
虞梓桑很快覺察出不對,問道:“怎么了?”
傅子君緩緩回道:“梓桑,我們可能要離開鎮子了。”
“什么時候走。”少年看了眼巷子問道。
“就在這幾天吧。”傅子君回道。
少年頓了頓說道:“這樣吧,你去石橋那等我。”說罷,虞梓桑跑向巷子里。
今天的巷子里依舊是那泥路,可是虞梓桑每落下一步卻覺得格外的泥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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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橋邊槐樹下,傅子君看著從小到大幾乎每天都一樣的景色,腦海里回憶起剛剛搬到北邊朔巷那段時光,嘴角一邊微微揚起。
當時顧瑛那臭小子有事沒事就會跑到自家門前叫罵,每次都唾沫四濺,甚至還在門口撒尿,總說什么桂花巷子的沒有什么好人,不分青紅皂白。傅子君脾氣好,但每次走出院門聞到一股尿味也著實頭疼,可能是因為顧瑛與桂花巷子周家人發生過矛盾,看到桂花巷子的人都沒有什么好感。
之后有次顧瑛在河邊摸魚時,被桂花巷子和吉祥街的孩子丟石子,顧瑛一腳沒有站穩摔進河里,這時路過的傅子君毫不猶豫的跳下河把顧瑛救起,顧瑛在溺水的朦朧中聽到有人嘲笑著說道:“泥巷子的落魄戶和喪門星成落水狗了。”說完便又有石子朝兩人飛來,而這時顧瑛也因為溺水,暈了過去。醒來時已經在虞梓桑家床上,后來才知道,時傅子君用身體保護了顧瑛,并把他送到了虞梓桑家里。自那以后傅家門口便再也沒有那天天罵娘的屁顛孩子。也是那場風波讓傅子君認識了虞梓桑。
等到傍晚時分傅子君回過頭望向朔巷,身后正跟著那個屁顛屁顛走著的熊孩子,還有李家兄妹,顧瑛還時不時的跑到李家妹子身邊小聲嘀咕著什么,而李濁酒每次看到顧瑛過來都毫不猶豫的一腳飛踹過來,但每次都被顧瑛躲過,然后就看見顧瑛一臉嘲笑,做起鬼臉。還不過癮的說著:“小舅子這是干什么,你這一腳可是要讓你妹妹將來守活寡了啊。”說完吐出舌頭那股欠揍的樣子換誰都忍不住。李家妹子是個內向的姑娘聽到顧瑛的話語,兩頰馬上就紅了。李濁酒則是不慌不忙,“毛還沒有長齊的小兔崽子。”說罷居然背對著李婉倩脫下褲子,往顧瑛一個勁的擺弄。顧瑛臉一下子漲紅,正要一腳踹去,被虞梓桑一把抓住,李濁酒好像早就預料到會這樣,更是肆無忌憚的加大搖擺幅度,嘴里還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其實顧瑛也是可憐人,顧瑛父母走的早,大子不識一個,一直由母親娘家人撫養著,巷子里拉幫結派的總是欺負他,這小孩也不是個認慫的主,從小脾氣爆的狠,只要有人欺負他,都得被他死死咬下一塊肉來。可又拿他沒辦法,這樣還沒完,誰去招惹了他,他能在巷子里罵娘一天,雖然沒讀過啥書,但罵人不帶重樣,從父母到曾祖輩,什么都是張口就來,直到累了才會罷休。
后來顧瑛被一群欺負他的人用石頭給砸傷了腦袋,被發現時蜷縮著躺在巷子一角-,少年不忍心把他放在泥地里不管,就把這個小自己一歲的男孩背回了家,當時母親還在,看到顧瑛一身泥土,瘦骨嶙峋,頭上流著鮮血,也著實覺得可憐,便讓虞梓桑收留了顧瑛一段時間。后來才知道,顧瑛母親娘家人對他不好,他離家出走兩天兩夜沒有飯吃。就這樣過了幾個月,顧瑛就算再烈的性子,在虞梓桑母親前都會收斂,因為他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的父母,對自己最好的就是這對母子了。虞梓桑母親走的那年,顧瑛哭的比虞梓桑都要凄厲。也就是這樣一個狼孩子,但面對李濁酒卻是又愛又恨,硬要拿他們倆比較簡直就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顧瑛看上李家妹子李婉倩,但李濁酒又溺愛這個妹妹,兩人因這個沒少干嘴架,但總是贏少輸多,可真要說顧瑛就是沖著李婉倩去的那倒也不全是。也就是這屁顛孩子想要捉弄李濁酒,小時候上山下套,下河摸魚什么的總被李濁酒忽悠的團團轉,這小子其實就是記仇。
其實傅子君搬來才幾年,但是傅子君其實才是最和虞梓桑聊的來的人,在外人看來兩人脾氣都好,但是傅子君知道,其實虞梓桑看上去那樣好脾氣,換了傅子君自己的說法就時人生不平,不要苛求自己,會遇到挫折,會有低谷,會有不被人理解的時候,更加會有必須低聲下氣的時候,但仍然要走下去,只是一種妥協罷了。
“怎么都來了,不用呢么大張旗鼓,搞得像是生離死別似的。”傅子君無奈的搖了搖頭,聲音里微微顫了兩下。
就在前一天,魁梧老者三人來到傅家想用山上刀幣換取傅家傳承鐵器,老爺子知道秘境破碎后,小鎮狀況變會變得微妙,就打算答應墨袍老者三人,舉家遷往京城,家中鐵器本就是為了庇護家族,若秘境破碎,留著也只是圖個念想。不如換取一筆可觀的財富和山上勢力庇護來的實惠。但這些事老爺子并沒有告訴傅子君,老頭子知道傅子君的性格,只是和他說要舉家遷走。
“傅大個子,聽說你要走了,巧了昨天我認了個便宜師傅,再過不久也要離開鎮子了。”說著還不時像踩著陀螺似的轉了兩圈。
“我很快也會離開鎮子,去把父母的骨灰帶回他們的故鄉。”這時虞梓桑葉淡淡的說道。
傅子君和李婉倩臉上掩飾不住的驚訝,而一旁的道李濁酒和顧瑛則是好像早就知道一樣,
李婉倩眼睛剎那間濕潤鼻子也泛起微紅,想要發聲說話,可遲遲不能發出聲音,可能就是這樣,以為一直會在身邊一起度過很多美好的人可能就在某個時候就要離開。
“那我就在這里,等你們回來。”話語清脆,帶著點哭腔,終于在這經過內心掙扎后少女說出了口。李濁酒忽然一步邁出,兩袖一抖,“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皆是朔巷人。哈哈哈哈,好妹妹那哥哥就陪你和他們來個十年之約,看他們到時候是不知道在哪里馬革裹尸,還是衣錦還鄉,哈哈哈哈,說著居然從身后拿出一壺酒,單手拖壺口猛飲一口,來來來,每人一口。”說罷,虞梓桑與傅子君小酌一口,顧瑛卻一口痛飲,直接把酒壺里的酒喝了個精光。少年哪里喝過酒,不一會就迷迷糊糊找不住腳跟了。
就在今夜,五名少年少女,五人都出身陋巷,但是每個人的的道路都已經走向了不同的地方如同一顆大樹上的枝葉,但終有一天會落回地面。
朔巷李家屋子,“是哪個小兔崽子哪里老子今晚要喝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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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層古塔前,華服男子看著緊鎖的塔門,自言自語道:“半周氣運,凝于一隅。”說完正要上前去,卻聽到身后一陣破風聲,剎那間一把飛劍懸于半空,直直的抵住華服男子背心。
接下來就聽到遠處傳來聲,“這機緣你拿不走,我也拿不走,能拿走它的人還沒有出現。”也是那一瞬間,飛劍與遠處那氣息一同消失。男子暗想到果然不愧為劍修,取人頭顱于千里之外,而不動身色。男子比較特殊,他來小鎮并不是來和山上宗門搶奪那山上機緣,機緣與他從不缺少,男子叫鳳鳴淵,是那鳳陽城的少城主,只用甲子就早早登上那陸地神仙境界,他這次來的目的只是為了給自己的弟弟鳳羽童護道的,本不用賣齊國面子,可能是一時興起,來到這壺中秘境。這時看上去五六歲的男孩從陰影里走出,看向他的哥哥問道:“哥聽說這處秘境本是天外隕鐵隕落時孕育而出,若被此處秘境中鍛鑄而成的陰劍選中,哪怕不是先天劍胚,也能成為劍修,這是真的嗎?”
鳳鳴淵看著男孩搖了搖頭道:“何止是得到先天本命劍,你知道為何此處鑄成的劍叫做陰劍?”
孩子興沖沖的回道:“難道不是因為此處靈氣陰寒?”
男子笑了笑說道:“這也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陰劍會在你體內孕育陽劍,陰陽調和,使劍修陰陽一體,故得名陰劍。”
男孩睜大了滿是光彩的雙眼大聲道:“兩把本命劍!”
劍修終其一生為磨一劍,能夠孕育出兩把本命劍的劍修屈指可數,而這片秘境道陰劍卻能讓一名普通修士成為萬里無一擁有兩把本命劍的劍修。
“要被認同,哪有呢么容易,我們眼前的這座塔,就是鎖劍塔,在這里面放著的都是沒有成為陰劍的殘次品,但就算是殘次品聚集了如此之多的數量這陰氣可想而知,并不是什么普通法器能夠壓制的住的。不知道這樁機緣會落在誰的手上。”說罷便拉著還沉浸在幻想中的鳳羽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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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街的清竹樓里,一道寒芒掠進屋中,一把飛劍懸停于阿寶的面前。很快鉆進阿寶氣府之中。接下來阿寶漏出平時一副無精打采的神情,開始清掃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