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頑石璞玉
- 慰風塵
- 酒醉西嶺
- 1809字
- 2020-11-01 09:25:36
泰州道宗,鐘靈敏秀,主峰巍峨,四峰朝拜。
每天的第一束陽光照射進道觀內時,五百子弟便起身開始一天的修煉,一日之計在于晨,可早起真的不是什么特別值得額手稱慶的事情,尤其是對那些正在生長著的年輕人。
在眾多年輕弟子在的唉聲嘆氣中,早有一眉目清朗,神態怡然的少年郎,單腿卷曲,盤坐在超然臺旁的長廊下,倚靠立柱,享受著陽光照在臉上的無限暖意,手上握著一張不知翻看了多少次的信箋。
在他平靜的外表下,是一顆喜憂交加的心。
喜的是,收到了父兄妹妹的鴻雁家書,給獨自在外的游子添了許多欣慰,憂的是父兄已踏上北上出征路途,即將過上風餐露宿、刀林箭雨的生活。
酒賤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
轉而一想離別是人生常態,今日的分別不也是為了將來的更好相聚么?
到那時一定要讓父兄和妹妹們刮目相看,想著,燕然握緊了平放在膝上的劍,閉上雙目,幻想自己名揚天下的那一天。
“喂!你又在這里發呆呢?”,一聲清脆悅耳的話語聲打破了燕然的美夢。
一襲白衣驀地出現在燕然身后,娥眉皓齒,爽心悅目。
“師姐,今日起的挺早啊?怎么不多睡會?”,燕然沒有抬頭,沒有睜眼,只是懶散地說道。
手持飄雪劍的雅雪輕輕走到燕然身側,沒有即刻回答,閉上秋水雙眸,一并沉浸在這暖陽之下。
伴隨著晨鐘響起,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道宗弟子三三兩兩地朝燕然所在的超然臺走來,均是睡眼惺忪、滿不情愿的臉。
“走吧,師兄們都到了。”雅雪淡淡地說了句,便輕拽燕然衣角,兩人朝著超然臺中央走去。
.......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若想在某個領域登峰造極,便要懂的日積月累,要懂得只爭朝夕,要吃的苦中苦。
修道習武當然也不例外。
道宗大師兄言修為攜四名歸統境師弟,道宗五宗師,已然佇立在眾人面前,表情嚴肅,凝視著正在各自修煉的師弟、師妹們,不時上前指正一番。
鐘惠山道宗貴為五大圣地之首,可除了道宗五宗師和被人遺忘、不愿提及的劍魔清高逸之外,入道的人寥寥無幾,并不是因為授業無方,而是這習武修道除了自身的努力,還和天資有關。
不可否認,大部分人都是乏善可陳的普通人,像江河沙灘上的一塊塊頑石,縱使千般錘煉,也難以成玉。
可是總有漏網之魚。
洪赤金,人如其名,似是置身洪濤中未經提煉的赤金,雖然資質平平,但憑著一腔孤勇,經過不辭辛勞的千錘百煉,或許也可成為一錠純金。僅比燕然年長幾歲,卻也是躋身破塵初玄境。
朽木尚可雕也,只是比良木多費些光陰而已。
燕然看了看身旁這位相貌平平,資質平平的師兄,眼里不時流露出一絲敬佩之情,只因他日復一日的堅持和那雙與他年紀不符的遍布老繭的手。
可赤金面對著燕然時,目光卻總是躲躲閃閃,很少和身旁的這位天才師弟說話,冷漠至極。
自己費盡心力,宵衣旰食才勉強擁有的東西,在有些人看來卻是唾手可得,他又怎能心甘?怎能不恨?怎能不怨? 當面對這個一出世便入道的師弟,心里又怎能不自卑?
更可悲的是,可有人能懂的他的心思?在他最需要安慰的時候,可有人能撫平他顫抖的心?
都沒有,他自覺身處地獄深淵,他蒼白無力。
本應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身在萬丈紅塵之中,又怎能逃離纏繞難解的命運? 今后的某一天,當他們面臨選擇的時候,又該如何決斷?
“赤金,莫要走神!你的心亂了,劍法就亂!多向你燕然師弟看齊”一聲怒斥,讓赤金本就波瀾不平的心,更是雪上加霜。
又是他,又是他,大家的目光全在他的身上。
赤金的眼睛在此緊張一刻,忽而濡濕起來,盈盈淚水就在眼眶里不住打滾。他拼命強忍著,不讓淚水奪眶而出,拱手說道:“大師兄,師弟知錯。”
“既然心思不在這里,就罰你站到今夜子時吧。”
言修為沒再多看赤金,將頭瞥向一旁,轉身欲走。
“大師兄,且慢!”一旁的燕然脫口而出,一臉義正言辭。
言修為停住腳步,也沒回頭,冷冷道:“你,怎么了?”
“赤金師兄只是一時失神,如此處罰,是否有失公允?”
此語一出,眾人驚愕,言修為和洪赤金尤甚。
洪赤金沒想到,自己受罰,別人都害怕殃及池魚,默不作聲,最后替自己仗義執言的竟是自己素來嫉恨的人,真是嘲弄,心下更是五味雜陳,有一絲感激,又有一番自嘲。
“好,不錯,那你就陪他一起站吧,今天的飯菜也就不需為你們準備了,你們自己好好想清楚吧。”話語里帶著不可辯駁的語氣。
“站就站!”
言修為仍舊沒有回頭,扯了扯嘴角說道:“好”
徒留憤憤不平的燕然和垂頭不語的赤金待在原地。
不遠處的雅雪剛要上前勸阻,突然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所有人的心隨之一顫,道宗五百子弟的眼光齊刷刷的望向一個方向,那是通往山巔道觀的石階方向。
言修為亦停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