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屎殼郎前輩的指尖宇宙
- 諸界微塵里
- 驟雨孤舟
- 3430字
- 2020-11-01 07:25:45
“咚!”
溫言只覺頭暈眼花。
顧不得檢查額頭傷勢,他便抬頭望去。
秘境中那本來便昏沉晦暗的天色,此時已是黑得如同永夜一般,前面的虛空中漂浮著回環流轉的符文,明滅不定中隱隱組成了一個‘鎮’字。
再轉圈四顧,這方圓四丈之內的天地虛空竟全是那種繁復的符文!
陣法牢籠?
看到此景溫言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卻是想不到兇獸中有如此高手,竟能使出鎮壓空間的秘法,讓縮地符箓都失去了效應。
能施展出如此駭人的手筆,想來應該是丹境、抑或是往上的幻境妖獸所為。
可方才屎殼郎前輩被追擊時,在場妖獸的境界等級他粗略地預估了一遍,里邊分明沒有這種狠角色。
難不成是恰巧增援而至,隨后給了自己迎頭悶蓋?
如果真的這么巧,那就說明此事已經沒有迂回和后路,自己的謹小慎微當下是擺不上臺面了,不過卻是不能讓它們任意采擷,大不了破罐子破摔,能拉幾個下水是幾個!
溫言想罷右腳向前重重一踏,腰身下壓扎成馬步,兩拳虎口貼合放于左腰間,竟像是欲作拔刀一般的姿勢。
“噹!噹!噹!”
忽然他聽到一陣深沉的鐘聲響起。
鐘聲仿佛帶著某種抑制神識的靈韻,剛剛響起,便讓溫言意識有些恍惚。
難道是法寶?
他心中一沉。
看這架勢,敵人似乎是要發動未知的法式了!
不能再等了!
溫言閉眼醞釀少頃,右拳猛然向前橫揮,如同拔刀出鞘!
“暗沉*夜月龍卷!”
鏘!
一抹黑色呈一字型自他手中乍泄而出,朝著布滿符文的虛空電掣而去。
黑暗中,這抹明明是黑色的‘刀光’竟詭異地閃耀著亮光!
“咚!”
黑色刀光轉瞬便撞在了虛空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咦……那發出鐘聲的法寶好像并非幻術,而是實實在在的……法鐘?
溫言驚疑不定,轉而有些釋然了。
因為破壞法寶,可遠比破解幻術陣法簡單。
在溫言心緒轉動間,他使出黑色的刀光在撞到墻壁后陀螺般旋轉,逐漸形成了一個龍卷。
緊接著它像是乘勝追擊般越變越大,攻勢愈發連綿不絕。
“咚!咚!咚!咚咚咚咚……”
類似敲鐘的聲音愈響愈疾,最后已然連成了一片。
墻壁上的符文像是扛不住黑色龍卷的恐怖威能般,一時間有些搖搖欲墜。
就在此時,溫言聽到了一個女子的聲音,“溫不大師弟!”
屎殼郎前輩?
溫言尋聲扭頭看去,映入眼簾的果然是那個叫史恒香的女子,他倒是想不到她也被困此地。
“前輩莫急,很快便能突圍了!”溫言說話間加使靈力,那龍卷又變大了一分。
史恒香卻是神色慌張地連連催促道:“師弟快停下!停下!這是我的法寶!”
“啊?”溫言聞言不禁一愣,法式也像是斗敗的公雞般焉了下去。
“前輩,你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史恒香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如被拋棄般哽咽道:“師弟你怎么能這么狠心呢,扔下我就跑?!”
還未等溫言開口作答,她顫著嗓音接著道:“你知不知道外邊有多少蝗蟲地鼠追殺我,人家拼了命跑,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同門,你卻……你怎么能這樣啊!嗚嗚嗚……”
史恒香說罷越想越委屈,豆大的淚珠滾滾而下。
這副場景倒把溫言整蒙了,不禁羞愧的低下了頭。
因為,他最見不得女人哭。
“前輩,我也是有苦衷的啊!我本……”
“我不聽我不聽!”史恒香閉著眼眸直搖頭。
她頗為美貌的模樣此時竟像是鮮艷花兒初敗了顏色般,甚是楚楚可憐。
幾滴溫熱的淚珠不經意間甩落在溫言的臉上,讓他的頭不禁又低下一分。
史恒香抹著眼淚冷哼道:“哼,你的苦衷不過是逃命罷了,是也不是?不過現如今也好,你我做一對同命鴛……鴛鴦那也是……”
她最后的話語卻是細如蚊吶般聽不清了。
“前輩稍安勿躁!縱使前方千軍萬馬,龍潭虎穴荊棘深淵,我溫某卻是未曾懼怕,自當是護你周全而退!”
左丘菊看溫不大臉色莊嚴肅穆,聲音抑揚頓挫,頓時感到有陣陣溫暖流淌心間。
但她不知道的是……
溫言此時心底正盤算著如何擺脫她……
開什么玩笑!
她自己捅了這么大的簍子,卻要自己幫她擦屁股,這又是哪門子道理?
得想個法子開溜才是自然之道!
不過他倒是有些好奇,這女人是做了何種壯舉,才堪得上妖獸們的傾巢追殺。
“前輩,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才會遭受妖獸如此待遇?”。
“我挖了一枚小小的龍脈石,真的!非常小的小石頭!”
史恒香說話間抬起纖手,中指至小指曲在掌心,而大拇指與食指蹺立貼合,指尖盡可能的分離,用此手勢來證明她所說的并無虛假。
“靈脈石?”溫言聞言眼睛一亮。
這可是個好東西!
“快讓我看看!”
“師弟你且讓開些!”
“啊?好!嗯?”溫言下意識接道,但隱隱覺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對。
轟!
隨著一聲巨響,一方寬高丈長的潔白巨石便出現在溫言面前。
巨石中流淌著如同琉璃靈燈般的瑩瑩柔光,映得永夜般的鐘內恍如白晝。
看清巨石的模樣后,溫言臉色也是頗為奇異,先是發愣,轉而潮紅,緊接著鐵青,然后漸漸變成煞白。
這就是前輩口中的非常小?
古籍言:普天之浩然浮羅諸界,萬物俱省崢嶸,然靈為虛則地始堪,化形于率土山川,謂之靈脈。
可以說是天地靈氣的濃縮精華,對萬物修真一事來說有著極為顯著的功效裨益,無疑是用作輔助修行、突破境界的最佳天材地寶。
而靈脈石,便是靈脈的零碎產物。
雖說靈脈是好東西,卻極少有人去開采,非是不愿,而是有靈脈的地方,必然有實力強橫的妖獸或土修赦守。
作為本土生者,它們把靈脈當作是大自然的恩賜,不僅是作為生長根基,也隱喻著實力的臉面。
除卻它們愿意,修士想要得到便只有強取豪奪一途,當然,若是采取后者手段,隨之而來的便是它們無休止的追殺。
事歸本來。
因為史恒香的閃爍其辭,讓溫言做足了心理準備。
他預估那靈脈石大抵是一拳,或者兩拳大小,再大那便是癡人說夢了,但萬萬沒想到是……
眼前這位前輩竟然足足整了個方丈大小的靈脈巨石出來!
這要是不被妖獸追殺,那才是怪事!
而且她居然還能從妖獸群中‘毫發無損’突圍出來,也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氣和運氣。
無腦勇,狗屎運!
溫言想到此處,卻是忍不住暗贊史恒香真乃當世之巾幗豪杰。
不過有因必有果,此地已是不宜久留……
史恒香看著不斷變換臉色的師弟,不禁也有些得意,正欲謙虛幾句,卻看到他臉色突然變得無悲無喜,轉身沉腰立馬,兩拳又放在了左腰間。
竟像是要發動方才法式的模樣。
她疑惑道:“師弟,你這是在干什么?”
“破鐘,逃命。”溫言頭也不回地說道。
一時之間,師弟那簡潔平淡的話語讓史恒香有些不適應了,緊接著她臉上卻是綻放出欣喜的神色。
莫非……
師弟這是愿意帶我逃命嗎?那可真是太幸福了!
“如此卻是甚好!師弟稍等,等我把靈脈石收起來我們馬上出發!”
一只大手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緊接著是師弟那麻木不仁的面容。
“非也非也,前輩莫要誤會,此行你我毫無瓜葛,自當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啊?師弟不要這樣嘛,大不了我把靈脈石分你一半便是了!”
“此物與我如同累贅,還請前輩切勿割愛,讓在下為難!”
史恒香卻是聽出來了。師弟的言下之意就是——‘你就是個累贅,還請你滾一邊去,不要來惡心我!’。
她嬌顏頓時有些泫然,哀聲道:“師弟你真的如此狠心嗎?”
史恒香話語剛落,眼眸內便醞釀出了淚水。
“你這負心人,嗚嗚嗚……”
看著眼前已然是發展成梨花帶雨的前輩,溫言的‘面無表情’頓時破了功,他有些略顯無奈地說道:“我說前輩啊,我又……”
“不聽不聽!”
史恒香似乎進入了狀態,淚水就像是決堤泄洪般洶涌而出,讓溫言不禁有些驚奇她到底從哪里來的這么多水分。
“我說前輩啊……”
“不聽不聽!”
“你走不走?!”
“不聽不聽!”
“不走我走了!”
“唉?走走走!”
史恒香也是個奇人,竟是瞬間便止住了哭聲,神情轉變得極為自然。
如若不是她臉上的淚痕尤在,恐怕溫言也不信這個女子剛才哭過。
眼淚果然是女人最大的武器……
他心中感慨道。
與此同時,法鐘外。
黑壓壓的鉆地鼠已經把法相外露的巨大法鐘圍得密不透風,正做著‘攻城’的準備。
而天空上的卷云蝗蟲則是不時派遣幾哨蟲群俯沖而下,依仗著自己的銅頭鐵齒想將法鐘撕裂開來。
妖獸后方,一輛戰車上。
一只長衫拖地的鉆地鼠正拿著一柄黑羽扇,給某位大人扇風。
它的鼠手宛如無骨般緩緩動作,扇出的風也是不疾不徐。
不僅是手上功夫了得,它的馬屁功夫也是爐火純青。
“不愧是縣尉大人!如天神般的指揮能力當真是發揮得淋漓盡致,實在讓我等塵埃沙粒們望塵莫及!”
縣尉仔細聽完屬下的話語,嘴臉卻是毫無波瀾,站起身來朝著一旁空氣拱手,官腔張口就來:
“聒噪!此番賊敵竟趁縣令大人壽宴之時,去毀了我族靈脈一角,行事如此猖狂,我身為軍伍中人,自當是義不容辭,奔赴前線殺卻賊子,奪回靈脈石以報縣令栽培之恩!”
不過縣尉話雖如此,屬下的馬屁于它心中卻是頗為受用。
甚至已經開始盤算多收幾只這樣的良才置于身旁。
“大人致遠任重,卑職對大人的敬仰猶如滔滔……”搖扇的鉆地鼠阿諛奉承才到一半,眼前卻突然出現了縣尉大人的手,心思玲瓏的它趕忙閉口。
此時那縣尉目露精光,遙遙望向三十丈外的法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