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會在11點左右結(jié)束，何延年又等到圣望山的人流清空，方才回到上腳下臨時的辦公點，時間已經(jīng)接近兩點了。但事情并沒有結(jié)束，幕僚錢君山告訴他，蒼南各府的知府和鄰近幾個縣的縣令在客廳里一直等著他。

“巡撫大人！”看見何延年走進來，蒼州府知府顧淮南馬上站起來，緊接著其他官員也都站起身來。

何延年示意他們坐下，而后脫下官帽，丟給管家，坐在大廳的主座上。先是用毛巾擦拭了手臉，而后將一碗茶水喝光。他的背深深的靠在椅背上，面帶倦容的對眾官僚說道：“諸位吃飯沒有？ ”

“大人，聽到上午那番話，難道還有心情吃飯嗎？”密山府的知府裘飛虎性格暴躁，一向都是有話直說。

“上午天師有什么話惹到裘大人了嗎？”何延年回道。

裘飛虎聽完表情很驚訝，他說：“難道大人沒有意識到他上午講的那些意味著什么！先說盜魂這件事，他編了個故事，這故事有多荒唐，大家都是讀書人，子不語怪力亂神，圣賢的道理我們是從小就懂得。而且我們對這件事一貫的解釋，也是說它是假的，天底下怎么可能會有這樣的事情。現(xiàn)在倒好，按照他的說法，全都是真的了，反到顯得我們之前判斷錯誤了。這件事嚴重關(guān)乎官府的權(quán)威，關(guān)乎百姓往后到底是聽誰的，請問他這樣的說法有沒有與大人溝通過。更嚴重的是，他說什么貧富貴賤，不是天生如此。如果不是天生如此，那尊卑何在，若是尊卑失序，那么秩序何在，如果任由這樣的言論肆意的在百姓的頭腦中生根，我等將來該如何管理。”

裘飛虎話音剛落，屋內(nèi)的其他官員也隨之附和起來。

何延年沒有說話，他眼神看著門外，心神像是離開了此處。

等屋內(nèi)安靜下來，顧淮南起身向何延年發(fā)言道：“大人，裘大人的話是難聽了些，但確是實實在在的良言。張?zhí)鞄熓潜菹碌娜耍簿冗^陛下的性命，但我想陛下也絕對不想看到一個不受控制的群體，在蒼南無所顧忌的發(fā)展。如果是教人向善，和諧人間，并遵從官府的指導，我樂見他這里，但如果不受控制，那勢必會造成嚴重的后果。況且，當前最重要的事，是找到殺害太子的兇手，早日讓蒼南恢復正常的生活秩序。”

何延年心中苦澀，但真話又不能和盤托出，他只得解釋道：“我之前也與你們有過一樣的疑惑，所以透過與陛下間秘密溝通的渠道，發(fā)過一封密函。何福，拿這把鑰匙，去書柜最下面的抽屜里取出來，信放在最上面的位置。”何延年邊說邊從腰間取下一把鑰匙遞給管家何福，很快何福帶著一封信回到了客廳，把鑰匙交還給何延年，信遞到了顧淮南的手里。

顧淮南打開這封標注著極密的信件，閱讀完畢后，信遞給了裘飛虎，但神色十分的復雜。

裘飛虎還沒看完，臉都漲紅了。

“這是陛下的回復嗎？盡信任到這種地步，這跟把江山拱手奉上有何區(qū)別！”

何延年本來是很累了，可一聽這話，火氣一下子就點燃了，他沖著裘飛虎罵道：“裘飛虎，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為人臣子，怎么膽敢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陛下想信任誰就信任誰。你別忘了你的官是誰給的，什么位置就操什么位置的心，怎么你看不順眼，就要按你的意思改嗎！”

裘飛虎也是個從不示弱的人，他把官帽一拿，狠狠地摔在何延年面前道：“誰愛操心誰操心去，老子這個官不當了。”

說完，轉(zhuǎn)身就走了，顧淮南趕緊把他的官帽撿起來向何延年打招呼道：“大人，裘飛虎就這樣，你可千萬別往心里去，各位大人今天就到這吧，別打擾巡撫大人休息了。”

眾官員看到場面鬧得如此，也都紛紛告退了，很快客廳中就剩下何延年府上的幾個人，錢君山想跟何延年說幾句，但也被他打發(fā)走了，他今天不在想和任何人說話了。

（此處場景轉(zhuǎn)換）

當山下的會議不愉快的結(jié)束時，山上玄武教中一場會議正剛剛開始。

“天師，準備的可以暫時提供保護魂魄的符咒，圣水，按照一戶一個的標準，都已經(jīng)分發(fā)完畢，但庫存不多了。畫有敬神儀式的圖冊和《玄武神君真言》因為受到本地印刷技術(shù)和人手以及原材料的限制，沒能達到先前要求的人手一冊的要求，建議之后降低印刷與造紙業(yè)的人員的入教門檻，并優(yōu)先吸納他們?nèi)虢獭！毙浣痰母闭平汤钋镤橄驈埱嗯R報到。

“具體是差多少？”張青牛問道。

“大概是總量的4成到5成。”李秋溟回答道。

“有近一半的缺口，目前有授道傳教能力的經(jīng)師不到百人，也全都分派去了大的府縣，怎么樣將我教的影響力擴張每一個角落，并能一直維持下去，這些書本將發(fā)揮巨大的意義，所以秋溟你目前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把它們都印出來，不惜一切代價。”張青牛說道。

“是。”李秋溟回答道。

“齊觀峰，講一下這一次的大會效果。”

“是，天師，整體上觀察，我們在貧農(nóng)，佃戶以及城市中下九流等收入，地位，文化程度較低的人中，獲得了巨大的影響力，這是玄武教初次亮相的最大成果。但有功名，多田產(chǎn)，高地位的富戶和官宦人家中的男性普遍持中立懷疑和厭惡態(tài)度，這與天師您演講中所表達的人的地位不是生而如此有關(guān)系，但他們也還是會接受我們分發(fā)的物品，說明他們雖然不信任我們，但終歸是害怕盜魂的，我以為只要持續(xù)加大他們的恐懼感，他們也終將會被動搖。”齊觀峰副掌教回答道。

“具體的做法講講。”張青牛說道。

“我有這樣一個想法，目前我們認為擁有盜魂能力的人是行腳僧，乞丐和新入境內(nèi)的外來人員，他們都應該是最基層的人員，能力上自然也是不強的。應該有些能力遠在他們之上的頭目存在，假設普通的盜魂者一次可盜取一個靈魂，而頭目的能力，一次能夠盜取百人，千人，甚至萬人。” 齊觀峰說完與張青牛交流了一下眼神。

張青牛自然是心領(lǐng)神會，他仔細的想了一下齊觀峰的想法，補充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們中有頭目，我們中也需要有戰(zhàn)勝他的英雄，而且他們之間的戰(zhàn)斗一定要具有玄幻的色彩，讓觀者如臨神跡。后續(xù)可以用童謠，詩歌，戲劇故事來傳播擴散，觀峰這就交給你去辦了。”

“是，但請教天師，我們這位英雄，要怎樣找到呢？”齊觀峰問道。

“既然我已經(jīng)宣稱世人有罪，那接下去，我就要提供一條贖罪的道路給他們。所以這個英雄，一定要是個罪孽深重的人，但同時他又要比其他人更坦白，因為他的坦白將使他先于眾人走上贖罪的道路，他首先是一個領(lǐng)路人，然后才是英雄。所以，我給你二個星期的時間準備好一個人，三月中旬我要把他推出去。”張青牛嚴肅的看著齊觀峰道。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