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我相信你。”老師坐在木椅子上說道。
“那我先走啦。”她說。
這種活動,目標明確又力所能及,真讓人高興的呢,她想。
她邊笑邊往美術室走。
“去哪呢?”路過的同學迎面走來。
“美術室。”她說。
林茵摸索著歷來畫畫很好看的同學:是有那么兩個,秋兒就畫的挺好的。
“要努力了!”
在走廊上,一個犯了什么事情的男生靠在護欄上,他的親屬一個巴掌落到他右邊的臉上,他親屬的訓話噼里啪啦隨著唾沫噴涌而出。
她嘆了口氣,心里想著:要是爸爸能站在這對自己訓話就好了。
且不說茵的爸爸對她一向很溫和,就連擠出跟她說話的時間也是極少。
對這種溫和,她回饋出來的不是盡管放肆馳騁,而是更加努力地表現;即使她的父親對她一點也不嚴厲。
走進美術室,秋兒停止跟旁邊的人的對話,過來拍拍她的肩膀:“我可以不用努力了,冠軍肯定是你!”
“你畫的很好啊!”
“跟你一比,”她皺起眉毛拍拍額頭,“還差勁的很吶!”
林茵無奈地搖搖頭,坐在木椅上,整理出不同型號的素描筆,開始構思要畫的東西。
她想著最喜歡的東西……
“畫人的話很難畫出藝術感呢……”
她陷入了沉思,想起自家那座花園,算得上是自己最喜歡的了。
畫秋千嗎?可是如果不在秋千上畫個人的話就顯得很空洞,畫人的話又自覺心有余而力不足,而且對老師來說很叛逆。
“向日葵也不錯。”——“楓樹也不錯。”
“廢墟那幅畫?”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來的,森站在她旁邊問。
她嚇了一跳:噯,進來的時候悄無聲息的!
“敏呢?”她下意識問。
“她去找陳妍了。”
“重新畫別的了。”她說,“國慶畫展。”
這個畫展會先選取還算可以的畫去展出,最后再評級。而茵的畫幾乎不用看就可以直接拿去展覽。
林茵極力掩飾她的失落:周末竟三個人都沒怎么聯系。
他啊了一下,“怎么就沒有?”
林茵感覺身上突然有點熱,可能是有點煩躁;就是說,她突然拿起一支秾纖有度的筆,不假思索地畫起來。
他搬起椅子貼在林茵旁邊,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像是故意這么做的,因為平時森會抬起來輕輕放下。
林茵在心里嘆了口氣:噯……
她換了支筆。
茵已經打算要畫一株碩大無朋的向日葵,自家的自然沒有這么大的一株,只是刻意魔化它。
她覺得全世界也找不到這么大的向日葵。既然要彰顯它的大,就得畫正常點的向日葵骨朵兒。
“是什么?”他問。
“向日葵。”她的手貼在厚厚的白紙上。
“怎么畫這個?”
“國慶畫展。”——“我家有,所以畫它。”
“有什么?你家有向日葵?”
“對。”
“有空去看看。”
“等敏有空。”她說。
剛一出口,林茵就感到自己很口無遮攔:我這是怎么了?
沉默如同塵埃,落在二人的每一寸肌膚上,好像此時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存在。窗外的一條樹枝上的鳥像擰了好幾圈突然松手的發條一樣叫個不停。
“也許,”森說,“你應該跟她交流一下。”
她停下畫筆。
林茵到底還是被他看穿了。
茵沒有預料到他會直白地說出來。
她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只是他的話讓自己的心有點堵塞的感覺。
不知怎的,茵低頭哭出聲來,豆大的淚珠掉落在黑色的校褲上,連自己也感到驚訝不已。
森慢慢地、慢慢地拍拍她的背。茵抬起頭,發現整間美術室里的幾名正在畫畫的學生都停下手頭上的畫提起眉目看著自己。
她盡量哭的很小聲,但室內也盡量沒有聲音,這樣便顯得她的聲音很大。
她更加羞恥了,只好轉頭看向正好在左側的窗口。本來一直停在窗外枝條上的鳥倏忽飛走了,不健康的枝條被鳥的腳力蹬得直顫。
森停下拍她的背的手——茵轉過去看他——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我也有任務,得記錄下同學們為演出付出的汗水。”
茵覺得他在這一點上很狡猾,說出一些讓人誤以為他什么都不知道的話,但不是這樣的。
“嗯。”茵回應,一邊苦著臉拭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