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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遙知父亡悅心傷

  • 孤裳祭
  • 小花花菇涼
  • 4126字
  • 2020-12-17 11:27:17

這邊為慶妃作完畫像,亓官銘歌剛出宮門不久又接到了皇后的詔令,說是請他幫皇后作一幅畫像。

從岳婷那里得知,陛下欲讓自己做太子的老師,想來皇后詔自己為她作畫,是為了看看自己是否有學問和德行,有資格成為太子老師。

于亓官銘歌來說,他深知岳婷太多的秘密,如能成功成為太子老師,反而能杜絕岳婷的一些計劃。

一來,自己是定然不會幫岳婷籠絡太子擾亂蜀國的,再者,自己做了太子老師別人就沒了機會,岳婷便在太子老師上面做不了什么文章了,是以,亓官銘歌于次日整裝入宮,為皇后畫像。

安悅將地點定在御花園里的廊道,不是因為這里的景致,而是這里的人來往繁多,她想看看這位亓官學士在煩亂中還能否保有專注。“亓官學士,你看本宮坐這里可好?”

亓官銘歌向其作禮。“此廊道外是臘梅花圃,臘梅的清香凜冽與皇后娘娘的雍容典范相得益彰,臣以為甚好。”

沒有找托辭說這里人多嘈雜,安悅微微頷首。“那亓官學士,就請開始吧。”

“是,皇后娘娘。”亓官銘歌恭敬有禮,宮人在擺放畫架的時候,他便開始研墨調色。

外面的氣候有些冷,安悅披了一件墨綠大氅,與身后待放的淡黃臘梅相稱,哪怕周遭時有人走動,依然有幾分遺世獨立的風姿。

好在都知道亓官學士在為皇后畫像,因此也無人前來打擾,都自顧走過悄悄離開,亓官銘歌的筆尖落在畫紙上,恣意流轉,揮灑自如,時而靜觀安悅神態,時而落筆斟酌,將那色彩的變換運用極致,他仿佛進入到自己一個人的世界。

安悅已經坐了很久了,頗感身體有些僵硬,他卻能站在那里毫無疲憊之色,安悅很欣賞他的這份認真。“亓官學士,聽聞你二十一歲便高中狀元,在這個年紀,很多學子都還只能在秀才徘徊,運氣好一點的能考個舉人,而你卻能奪得魁首,不知你是天賦異稟,或是百年難遇的奇才。”

知她是想考驗自己的應變和才學,亓官銘歌依舊不停手中畫筆。“皇后娘娘,所謂天賦異稟的奇才,不過是一分的天分和十分的努力,臣不過是記性好些罷了,所看之書皆能記于腦中,因此比別人多看了幾本書而已。”

“比別人多看了些書?”安悅反問:“也就是說亓官學士學識淵博了。”

亓官銘歌不疾不徐的說道:“皇后娘娘,學識淵博這個詞臣可當不起。”安悅饒有興致的繼續聽他說道:“玄學,道學,理學,經學,天下學問如此繁多,而臣不過是儒學的一個學生,連儒學都未止步,又豈敢談學識淵博?”

言下之意他一直都在不斷學習,安悅很滿意他的回答,遂說道:“亓官學士不必自謙,人之學識往往不在于繁,卻在與精,如能在一門學問上融會貫通,窮理之熟,便能稱之為圣。”

“皇后娘娘謬贊。”亓官銘歌如是說道:“只是圣人之道艱苦難允情也,臣不能免俗,因此,只能是蕓蕓眾生里的一葉扁舟,只盼能在學海里行得更遠一些。”

圣人專學之道難免與世俗不容,能成就圣人之明通常是身后之事,他自認他沒有這般高潔,但他依然會努力學習,安悅不由十分欣賞他的為人,不自吹自擂,能勉勵向前,這樣的人既真誠,又有上進心,還有天賦,他有為人師表該有的所有品格,由他做陳曄的老師真是極佳的人選。“亓官學士當真少年俊才,本宮曾同陛下商量,想讓你做太子的啟蒙老師,不知你可愿意?”

終于說到了正題上,亓官銘歌停下畫筆,跪于地面。“臣愿意。”

“亓官學士快請起。”安悅很滿意的點了點頭,他甚至沒有任何謙推之詞,說明他對自己的學問很有自信。“以后,太子就要多勞煩學士了。”

“皇后娘娘言重,即陛下與皇后所托,便乃臣之職責。”亓官銘歌回答道,隨后又開始認真作畫。

在人來人往中,他都靜靜為安悅作畫,不知過了幾許時間,應是快到傍晚時候,陳彥胞弟,也就是在皇位爭奪中唯一活下來的靖王陳煥經過此地,見亓官銘歌正在為安悅畫像,本不想打擾,可為防擔不敬罪名,還是在廊道上給安悅行禮。“臣弟見過皇后。”

“是靖王啊。”安悅說道:“不知靖王此時進宮所謂何事?”

陳煥退到一邊,臉色有幾分猶疑。“臣弟,臣弟確有事入宮稟報。”

看他的神色有些奇怪,安悅不禁問道:“靖王,是發生了何事,你怎吞吞吐吐的?”

其實,陳煥是得知了燕國太上皇祝懷恩駕崩的消息,特來入宮告知陳彥,面對安悅,他不知說還是不說,可又想是安悅的父皇,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皇后,燕國太上皇崩逝了。”

聞言,安悅一下愣在那里,眼神呆滯,也說不出話,陳煥不由道:“皇后節哀,生老病死乃天道自然循環,您無須太過傷心了。”

許久,一滴淚滑過安悅眼角,她依舊坐在原地,平靜的說道:“本宮無事,靖王有心了,你先去忙罷。”

看她的樣子確實也不像很悲傷的模樣,陳煥說道:“那臣弟就先告辭了。”

慕容愉看到安悅落淚,很想安慰她,卻也不知從何勸解,畢竟她經歷了太多親人的生死,越是安慰會越讓她想起。

執筆的亓官銘歌見到安悅眼角滑落的淚水,和著這臘梅的凜冽,凄美蕭索,他似乎看到了冬季落幕的晚景,安悅的這一滴淚也出現在他的畫卷之上。

太和殿,陳彥的心腹唐翔,也是他的御內侍衛正在向他匯報安悅曾在燕國的過往。“在陛下出使燕國不久后,安悅公主便嫁給了燕國丞相之子劉定宇,沒過多久,燕國皇子祝北辰于七夕夜謀逆篡位,誅殺了皇后王熙和太子祝北冥,安悅公主與劉定宇也在當晚分道揚鑣,當時,安悅公主還試圖同越國君主拓跋承旭逃離燕國,后又被抓回,再以后陛下也就知道了,便是來我蜀國和親。”

‘劉定宇。’陳彥口中低喃這個名字,自己知道這個人,在出使燕國時,就是這個人接待的自己,他曾和安悅有過一段婚姻,想來他們兩人之間早在自己出使燕國之前就有所關系,而安悅在宴會上的笑容看來不是對著自己,而是在對坐在自己身旁的劉定宇,陳彥不禁覺得心中有一種抽痛,卻又覺得慶幸,若非那一笑,自己和安悅又怎會有緣分?自己又怎能體會到情愛思之若骨的滋味。“燕國的兵部尚書?”

“是,陛下。”唐翔恭敬回道:“您出使燕國時,他擔任禮部侍郎一職,正是他全權負責您在燕國的接待。”

“朕知道。”陳彥怎會忘記此人,從一個禮部侍郎一躍成為燕國手握實權的兵部尚書,又是安悅曾經的丈夫,自己不僅不會忘記,以致于將劉定宇三個字都刻進了心里,不難想象,他得以如此快的速度成為朝廷重臣,且是掌管最重要的兵權,必是極受祝北辰信任,在安悅嫁給劉定宇的時候,兩人不知算計過安悅多少,否則,怎會在祝北辰一登基帝位,安悅就和劉定宇分道揚鑣呢,或者是他為了迎合祝北辰,故意與安悅撇開關系,反正無論哪種情況,當時的安悅必定心死如灰,才會想要和越國的拓跋承旭逃離燕國。

想到此,陳彥又覺得安悅和拓跋承旭的關系非比尋常,不然怎會跟拓跋承旭去往越國呢?而她逃的目的,到底是擔心祝北辰的追殺,還是不想嫁給自己?“你說安悅曾試圖同拓跋承旭逃去越國,那當時的情況究竟怎么回事,你清楚嗎?”

在得到調查安悅公主在燕國的過往命令后,唐翔在燕國四處打聽了兩個多月,只是那晚太過混亂,知道內情的人也不多,自己能知道的也不過是從他人口中得知而已。“陛下,據說當晚是越皇拓跋承旭劫持了安悅公主,后來不知怎的安悅公主又落到了京都守將張釗手里,越皇拓跋承旭獨自逃離燕國,卻偏偏在臨走之際威脅燕皇祝北辰,說安悅公主若有意外必舉國來犯,所以,臣猜測,是安悅公主想借越君拓跋承旭逃離燕國。”

如此說來,安悅和拓跋承旭當真關系匪淺,看樣子當時的情況的確非常緊急,安悅和劉定宇也是在祝北辰謀逆后才一拍兩散的,且當時祝懷恩已經將燕國交給太子祝北冥監國,是以,自己的婚書是在祝北冥手上,祝北辰并不知情,或許,安悅逃離燕國確是在逃避祝北辰的追殺,否則,拓跋承旭怎會在逃離時威脅祝北辰呢?至于后來安悅平安無事,當是祝北辰發現了婚書,不敢再對安悅動手了,思及此,陳彥一身冷汗,原來,安悅曾在一夜之間經歷了生死,難怪安悅的笑已沒有了曾經的純粹,陳彥發誓,這些傷害過安悅的人他必會讓他們百倍奉還。

深吸了一口氣,陳彥冷冷的看了眼唐翔。“安悅是蜀國的皇后,你記清楚了嗎?”

不承想他會為了自己一時的稱呼警告自己,唐翔嚇得立馬跪地。“臣知錯,望陛下恕罪。”

“起來罷。”陳彥要讓所有人對安悅如同對待自己一樣,不能有一絲不敬,就算自己的心腹也不行。

看出他十分在意安悅,日后定要注意自己對安悅的言行,唐翔起身后說道:“陛下,臣還有一事要稟報,燕國的太上皇已經崩逝,您看?”

祝懷恩死了?陳彥皺著眉頭,如此,安悅又該傷心了,正欲回答暫且將此事壓下來,掌事太監林公公推門而入。“陛下,靖王求見。”

此時覲見定有要事,陳彥說:“讓他進來。”

不多時,靖王陳煥入得殿內。“臣弟參見陛下。”

“免禮。”陳彥問道:“靖王有何要事稟報?”

陳煥回道:“陛下,臣弟在燕國的探子回稟,燕國的太上皇已經崩了,而蜀燕兩國歷來交好,您看要不要立即派出使臣慰問,以示兩國聯盟之誼。”

沒有注意祝懷恩逝世的消息傳得有多快,陳彥在意的是他知道了此事后有無告訴安悅,因為他到自己的太和殿必經御花園,而安悅詔亓官銘歌入宮畫像正是在御花園里,忙問道:“你可有見過皇后?”

不知道為何會這樣問,陳煥還是如實回道:“見過。”

陳彥心里有不好的預感。“朕的意思是你可有告訴皇后燕國太上皇去世的消息?”

聽他略有怒意的口吻,陳煥不知所以,對于這個冷血的皇兄素來畏懼,大致思索了一下才說道:“陛下,臣以為,皇后乃燕國公主,她父皇駕崩,她理應知情。”

陳彥眼睛微虛。“所以,你就告訴了她?”

看到他近乎已經動怒的神色,陳煥知道自己不該告訴安悅,后背瞬間冒出層層冷汗,心道他竟如此看重安悅,連忙解釋道:“陛下,燕國太上皇駕崩的消息很快就會傳遍天下,不若早些告訴皇后,皇后也可盡身為人女之孝。”

他說得不無道理,若自己瞞著安悅,可祝懷恩去世這么大的消息又怎會瞞得住,到時候安悅恐會埋怨自己,當真是關心則亂,只想到安悅是否難過,卻連這些淺顯的問題都忽略了,如今,最重要的是去安慰安悅,想到此,陳彥甚至連一個安排都沒留下便拂袖而去,徒留陳煥一陣后怕,看來,自己的這個皇兄對現在的皇后有極深的感情,至少,他未曾如此在意過先皇后譚佳。

御花園,安悅安靜的坐在廊道里,仿佛周遭的一切事物與她無關,陳彥一路走過,宮人參拜一地,可安悅還是無動于衷。

亓官銘歌畫得認真,直到陳彥走近他才發覺,但他舍不得手中的最后一筆,硬是將最后一筆畫完才跪地參拜。“臣叩見陛下。”

走近安悅身邊,陳彥才讓所有的人平身,亓官銘歌畫已作完就請辭離開,陳彥便讓所有人都遠離此地,他要一個人陪著安悅,分擔她的傷心與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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