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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長燈不滅

夜里的護國寺格外寂靜,也格外寒肅,承安還是沒能阻止的了公主娘親,她們一起用過了清淡的素齋,她見著母親穿著極為素淡的素衣,頭上朱釵褪盡,只是用了一條白色的發帶將頭發挽了起來,面上脂粉皆無,洗盡鉛華。

承安不放心娘親的身體,不顧她的反對,硬是換了一套素淡的青色小襖跟著她一起去了鏡臺。

鏡臺上有一處大殿,殿內點著數盞明明滅滅的燭火,慈眉善目的菩薩端坐在蓮花臺上,悲憫的看著世人。

承安和母親一起跪坐在蒲團上,長公主閉著眼睛口中念念有詞,承安聽不懂她口中念的梵語,看著菩薩像有些走神。

她原來是不信神佛的,可現在再世為人,卻是有些信了,菩薩啊,若是您能聽到我的心聲的話,那便求您保佑那些我愛的人,希望他們平安喜樂,一世長安,愿我能改變書中原定的命運,好好的活著,不求自在肆意,但求家人環繞。

信女趙染。

承安俯身磕了幾個頭,雙手合十。

待她做完這些動作,便看到一個穿著土黃色僧服的白胡子老僧站在她旁邊,若有所思的看著她,那目光帶著慈悲眾生的悲憫,沉重的有些讓人看不懂。

然后那老和尚雙手合十朝她行了一禮,“阿彌陀佛。”

母親聽到了聲音,便恭敬的起身雙手合十行了一禮,“慧遠大師......”承安也低著頭站在母親身后,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小施主,有否極泰來之相,想來日后會平安喜樂一生。”慧遠微微一笑,看著承安說道。

承安看著這仙風道骨慈眉善目的老僧,只聽到母親平穩的聲調,“多謝大師吉言。”她也跟著道了聲謝。

“殿下,跟貧僧來吧。”

慧遠大師走進了大殿后的側門,娘親拂了拂衣服上及不可見的煙塵,便跟了進去,“不得跟來,在這邊候著。”

她這一句話生生止住了承安才剛要提步跟來的動作,她只好在外頭候著,理了理自己有些混亂的思路。

不知母親在做些什么?

側門內仿佛是另一個世界,里面供奉了一塊長生牌位,長公主點燃了一邊的長明燈,看著那微弱的火苗在風中微微輕晃,她拜了四拜,將手中的香火插進牌位前。

慧遠坐在一邊的蒲團上,手中撥著佛珠,口中念著祭奠先人的經文,長公主起身,坐在一邊的案幾上,拿起毛筆沾了些朱砂,提筆在紙上寫下亡夫紹城幾個字,隨后只見她的衣袖揮動的極慢,仿佛每個字都暗自琢磨許久才動筆。

若是你能看到這些的話,求你保佑咱們的女兒,她不該卷進來的,這個秘密應該隨著你的死一直被常埋地下的,如今我卻怕了,我怕她走上皇權爭奪的漩渦里,最后身不由己。

那年嘉谷關之亂......你的死,非我愿,也非帝愿,若是你在天有靈,是非因果都報在我一人身上即可,切勿禍及染染。

寡妻蕭情陳上。

她將信書夾在了天燈的暗縫里,“大師......勞煩了。”她雙手合十行了一禮,慧遠大師點點頭,她隨后拿著天燈走出了側門。

承安在外邊等了好一會兒,跪坐在蒲團上的腿還有些麻了,見母親從側門里出來,她趕緊站了起來,許是起身太急,身體有些不穩。

她見母親的神色凝重,也不自覺屏息不語,跟在母親身后到了鏡臺。

長公主點了一支長香火,閉上眼睛,低聲說了幾句話,將香火點燃了天燈里的燭火,隨后暖黃色的燭火燃起來,在寒風里晃動。

承安接過母親遞過來的香火,也閉上了雙眼,口中念念有詞,父親,女兒第一次來給您放天燈,若有何不敬之處,請您海涵,但愿父親在天上好好護著我與娘親。

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那暖黃色的天燈已經被放飛到空中了,承安看著那暗沉的夜里唯一明亮的火光,心里一陣熨帖。

她仔細看過去,那暖黃的燭火照亮了天燈的紙張,映出幾個極為明顯的字跡。

亡夫紹城,嘉谷關之亂。

這幾個字讓承安心里一緊,她側眸看向娘親,腦海里響起今日娘親神色恍惚間念叨出聲的死不瞑目,不能安息的話,還有她執意抱病來放天燈的行為,承安心里對父親戰死沙場的懷疑在心里漸漸萌芽。

長公主蕭情看著女兒點漆如墨的雙眸里印著她的模樣,心口忽然發緊,她有些心虛的從她手中接過快要燃盡的香火,將它插在一邊石柱的縫隙里,她別開眼,轉身離開了鏡臺。

承安看著母親可以避開她的視線,轉身離開的背影,心里的疑惑愈加放大,她轉頭看向那逐漸飄向護國寺后山的天燈,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

......

而在護國寺西邊的一處楓林里,卻在上演著刀光劍影的一幕,幾十個蒼狼圖騰的黑衣人團團圍住了一個白衣男子,兩方對峙,只見那男子唇邊泛起了一絲冷笑,眼底寒光凜冽。

領頭的黑衣人眼睛微微瞇起,抬手高喝一聲,“動手!”

長劍出鞘,一道白亮的光映出了百里巡仿佛淬了寒毒的眼眸,身形閃動,白衣翻飛,所過之處,皆是倒下的刺客。

這幾日來,他連番受到黃泉刺殺,不勝其擾。百里巡眼底冒出幾分戾氣,雖是不放在眼里,卻也是將他的耐心消磨殆盡。

他手中的劍也絲毫不客氣,越來越快,滾燙的鮮血四處飛濺,飛濺到他冷峻的側臉上,白衣染血仿佛成了地獄里駭人的修羅神。

下一瞬那修羅神的身影忽然一頓,百里巡眉頭緊緊蹙起,他剛剛覺得自己的內力消耗的過于迅速了,仿佛是在被什么蠶食。

而黑衣領頭人忽然冷哼一聲,看著還站立著的五六人,內心盤算了一二,便開口道“這血域花的滋味不知二公子感覺如何?”

南唐血域花,以花入血,中毒之人即可見內力盡失,需一天一夜方可恢復。

派幾十個刺客來刺殺百里巡,這些人本來就是來“送死”的,天榜的毒液曾與百里巡交手,知道此人功夫深不可測,便使了一計,讓刺客們每個人都服了血域花毒,并用藥物暫時壓制著藥性,使其未發作。

但是他們死傷越多,流血越多,那毒便會隨著血彌散到空氣中,而那百里巡吸入的毒便越重,他們只要在他虛弱的那一刻動手即可。

百里巡冷哼一聲,還是那一副冷淡不可一世的姿態,仿佛中毒之人并非是他一樣,但是那身體里逐漸流失的內力卻并非作假。

受到這樣的算計,他身體里的內力所剩不過一兩成,百里巡看著剩余的幾人,硬拼的話勝算不大,況且那黑衣領頭人一直在后面未曾出手,他的底細他還沒有摸清,只覺是個內力深厚之輩,若是全盛時期與他打一場,倒是頗有幾分勝算,此時卻是不能硬拼的。

此處離護國寺不遠,倒是可以去找慧遠。

為首的黑衣人只見百里巡身影一閃,往護國寺方向而去。他的眉頭狠狠的一皺,猶豫了片刻還是命人追上。

承安握緊手中的燈籠,緊了緊大裘的衣襟,穿過白日里練武的那片林子,她的眉頭一蹙,并未找到應該隨風飄過來的天燈。

鏡臺的天燈理應是會飄到這一片的,她找尋了好一會兒,未果。但是她卻不愿就這樣輕易放棄了。母親的那盞天燈里藏了東西,是關于父親的死,這個她幾乎是能肯定的。父親的死母親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她從母親那里是得不到什么消息的了,所以這盞天燈她勢在必得。

她往深處走,穿過樹林后便是一大片的曠野,沒什么遮擋物,地面上面覆蓋著一小片一小片的積雪,白日里的陽光極好,這兒的積雪倒是化了不少。

曠野沒有遮擋物,一眼便能看盡了,并沒有天燈絲毫的影子,再往后便是山崖了,想來那天燈應該是落到山崖里了,承安看著一片黑漆漆的山崖,她便是沒膽子下去找。

這樣想著,她的臉上難掩失望。

她正打算回去了,這時,曠野上忽然闖進來五六個黑衣人,他們團團圍著一個白衣男子,說是白衣,其實那上面血跡斑斑的樣子早就不能稱之為白衣了,也不知這血是他的,還是黑衣刺客的。

曠野里沒有什么遮擋物,百里巡一出現的時候便注意到了站在山崖邊的承安,他看見了那些刺客自然也看見了,他往山崖而去的身影一窒,眉頭緊皺,此刻他的內力不足一成,只怕是護不住承安了,百里巡心里想著將這群人引到別處。

可是,這群黑衣人仿佛意識到什么似的,齊齊往山崖邊過去,似乎是把目標轉移到了承安身上,百里巡沒有辦法,只得往承安的方向而去。

承安心里一緊,手握緊纏在腰上的紫玉鞭,那白衣男子是百里巡,怎么遇到他總是沒有好事!

男主遇刺自然是會化險為夷,而她作為一個炮灰就是生死之際了!

她心里不快,這手下的鞭子便揮得虎虎生威,只是到底是沒有內力,和這些訓練過的刺客比起來就是花拳繡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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