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勤向窗前讀六經
- 穿書之世子不按劇情來
- 孟七公子
- 3073字
- 2020-10-29 18:46:28
東風吹水日銜山,春來常是閑。落花狼藉酒闌珊,笙歌醉夢間。春睡覺,晚妝殘,無人整翠鬟。留連光景惜朱顏,黃昏獨倚欄。
國子監的王祭酒擅詩詞,每次詩詞課總是會挑一首詩詞來鑒賞品評,今日選了北齊國主的一首花間詞。
北齊國主與其余三國的君主倒是不同,他的文學造詣極高,世人皆稱他為“詩詞之帝”,與他的才華相反的便是他的執政能力了,北齊的權柄幾乎是全部握在了北齊定北侯府手中,北齊國主權力全被架空,幾乎是“統而不治”,整個北齊皇室仿佛僅僅就是個國家的代表,一個“虛位元首”。
王祭酒一邊念著詩,一邊在案幾書桌間穿行,行到謝三和長樂公主之間的位置,便停下了腳步。
“謝三姑娘有何看法?”王祭酒的得意門生便是謝家的嫡三女謝婉,謝婉頗有才氣,八歲作詩,以多首詩詞在梁京貴女圈子里聞名。
“以短句一波三折,句法之變化,與女子春來飲酒之態融成一片,啟獨妙肖,寓情于景,雖是傷春卻也嘆年華老去朱顏即逝,謂之入神可也!”
謝婉婷婷裊裊的站起來,身材纖細,是個楚楚動人的美人兒,看著大約十四五歲的樣子,身穿一節月牙白的紗裙,外披一件同色的披帛,弱柳扶風,說不出的嬌柔。
王祭酒點點頭,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謝三姑娘言之有理。”
謝婉聞言微微一笑,眼角瞥了眼斜后座的承安,像是不經意似的,說道:“謝三素聞承安郡主才名,頗為仰慕,不知承安郡主有何高見?”說完眾人的目光都隨著她轉向了承安。
沒等承安回復,只聽到一旁傳來一聲嗤笑,長樂郡主右手放在嘴邊,故作姿態笑道,“謝姐姐過謙,承安哪有什么才名?哪里值得謝姐姐仰慕呀?”長樂與承安不對付,整個國子監的學生都知道,她這般作態倒是正常。
雖是在嘲笑承安無才不及謝婉,但是謝婉的面色不由得一黑,要不是知道長樂向來草包,還以為這話專門是說她賣弄才學,明知承安無才故意針對她呢!雖說她是這個算計,但是被長樂無意中道出,她的面色當然是不好看的。
承安樂得看謝婉黑臉,長樂無意間坑謝婉也不是頭一次了,這謝婉的心機手段世家貴女們心里也都門清著,她整理了一下衣擺站起身。
“承安不才,有幾分薄見......”
風吹水,日銜山,夕陽映山,傍晚時分酒意闌珊,若只是傷春悲朱顏之情,何至于飲酒至傍晚?既然“春來長是閑”,想必這是女子每天都要重復的生活。人生如果只是機械的重復,又有哪個人不覺得無聊呢?
“詩詞中常用美人喻君主,北齊國主這首詞,怕是還表達了他身為君主,卻大權旁落只能日日醉生夢死之恨吧!”
醉生夢死又是誰真正想要的呢?只能不得已而為之。
承安話音剛落,眾人臉色都有些變化,王祭酒的臉色幾乎是白了,額頭上還冒出了冷汗,手有些顫抖著讓承安落座。
國子監祭酒不可妄議國事,以防祭酒私收門生,師生間結黨營私,對江山社稷不利。王祭酒選了一首北齊國主的花間詞卻讓郡主讀出這樣的內涵,豈不是讓人以為他故意用北齊國主影射當今圣上,用北齊定北侯影射攝政王,這可是大罪。
王祭酒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故作鎮定道,“郡主雖誤讀,但見解頗深,但這首詞的正確見解當是謝三小姐。”說完急忙念起另一首詩詞試圖掩蓋過去。
底下的各家貴女也不是沒有眼見的,順勢忽略剛剛的話題,只是看著承安郡主的眼光都有些微微的變化。
到底是有輔國之功的鎮國長公主養的女兒,又有帝師當今圣上來親自啟蒙,這詩詞文采雖只中等之才,但這政治遠見卻是眾人不可及的。
想來,今日回家后是要與父兄交代的。
長樂公主倒是并為察覺到這有些緊張的氣氛,掩唇譏笑道,“承安難得發表個見解,還是個誤解,果真是比不得謝姐姐的。”
此時倒是無人接她的話,長樂不免有些悻悻。
不過一刻鐘左右,王祭酒就結束了這節課,下課便行色匆忙離去。
承安收拾東西,準備離去,此時長樂公主堵住了她,也沒有什么意思,只是覺得課上的事情無人迎合她,覺得不痛快了,便想著找些事情奚落一下她。
這便想起了昨日逃學一事,“承安,你昨日禮記可謄抄完了?可不是又要溜走了吧!”
承安實在是懶得理她,長樂這姑娘不顧一切找她麻煩,說起來還真的是很煩,承安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礙了這位公主的眼了,專找她不痛快也真是執著了。
“長樂可是當上那衛河的官員?”
衛河是大梁水流量最大的一條江流,長樂不解其意,“什么衛河?我與你提昨日逃學之事,你又牽扯什么事?”
“管的真寬呀!”承安趁著長樂愣在原地,趕緊溜了出去。
長樂想了一下,衛河的官員——管的真寬!承安是說她多管閑事呢!等她反應過來,承安早就跑的沒影了,她只能氣的在原地跺腳,“承安這個死丫頭,等我下次逮到你!”
擺脫掉長樂之后,承安和往常一樣跑到滄浪閣附近,她先四處轉了轉見沒有什么人,便跑到滄浪閣后院的圍墻邊,這里種了棵高大的長青樹,樹干粗大枝繁葉茂,還有一節粗大的樹干伸進了滄浪閣內。
這棵樹是她偶然間發現的,爬上去后有茂密的枝葉作掩護,她身材嬌小躲在上頭根本不會被發現,承安熟門熟路的爬上樹,找到偷窺的最佳位置,往里頭看去。
院子里人不多,帶上武術老師不過四五人左右,眾人都手拿長弓,似乎都是面對她這個方向的,承安見狀不免往樹蔭里縮了縮,離承安的位置不過三四米處有個箭靶,而這個箭靶離他們大概有二十米左右。
國子監教授君子六藝,書有言:舉國子以道,乃教之六藝,一曰五禮,二曰六樂,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書,六曰九數,通五經貫六藝者謂之君子。今日這課便是五御,但承安似乎來得有些晚了,祭酒的課已經上完了,下面倒是各位學生自己練習的時候了。
這四五個學生中有一人極為顯眼,承安一眼就瞧見了。
那人便是靖王府二公子百里巡,一身暗紅色勁裝身材挺拔。陽光下,俊美的仿若神邸的百里巡神色冷傲,薄唇緊抿,獨自一人站在人群的最外層,也沒有人不識趣的往他跟前湊。
似乎是察覺到有目光在他身上流轉,百里琰眼神一凜,往目光所在處一凝,入目是一棵長得極為茂盛的常青樹的樹冠,并無其他。他的目光在那棵樹的某處停留了幾秒,隨后若有所思地移開了視線。
承安埋著身子躲在樹叢里,心里狠狠的松了口氣,這人的警覺性未免太強了,若不是剛剛躲得快,怕是要被他逮個正著了。
這時,從人群中央走出一人也極為引人注目,穿著一聲金絲暗紋深藍色廣袖長袍,腰間環佩叮當,在一群穿著勁裝便服的人里頭極為扎眼,許是剛剛在人群中被人擋住了,承安才沒有看見他,這人便是王皇后的第二子六皇子蕭承泓。
這六皇子與承安也算是從小玩鬧到大的,六皇子不像他的兄長學業有成且在朝堂上又頗有建樹,一母同胞的二人相差頗大,也不知是怎么養成了個風流浪蕩子模樣。王府內姬妾嬪妃眾多且不說了,六皇子還經常與狐朋狗友一道在梁京的秦樓楚館縱情聲色,這煙花柳巷還傳出不少六皇子親筆所做的淫詩艷詞。
不過,這皇六子頗得圣上和皇后寵愛,御史們再有微詞,也沒見著圣上嚴懲六皇子,最后眾人也就對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反正這日后也就是個閑散王爺了。
承安看到他這花孔雀的造型不免嗤之以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去郊游夜宴呢?
蕭承泓抓著一把玉扇向百里巡走近,也不顧百里巡周圍逐漸降低的氣壓,拿玉扇敲了敲他的肩膀,“不知二公子在看什么呢?倒是專注的很。”隨后他的視線也向樹冠的某處看去。蕭承泓視線掃過沒有過多停留,“刷”的打開了扇子遮住了嘴角壓不住的笑意。
“與六皇子無關。”百里巡冷淡開口。
他退開幾步,與蕭承泓拉開距離,拿著長弓走到箭筒旁邊取出四根箭矢,搭弓射箭,四矢齊發,只聽箭矢破空之聲響起,瞬息間四箭皆正中靶心。
周圍之人皆倒吸了一口氣,然后便是喝彩之聲。
“二公子的箭術又精進了不少呀!”
“可不是呢?這井儀之術整個國子監二公子無出其右啊!”
四矢連貫,皆正中目標,稱之為井儀之術。
百里巡將手中的長弓放到一邊的架子上,一手負在身后,臉上并沒有欣喜得意的情緒,面色如常,仿佛他這一射只是成績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