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星海
- 鯨城
- 治愈系咸魚
- 2133字
- 2020-11-11 22:23:17
第10章 星海
老獅子的獅吼功名不虛傳,他被從審訊室揪出去時那些憲兵們同情的目光一路跟著他到了首長辦公室。
他跟嚴建國解釋說自己其實因為迷路才跑去檔案室了,本以為英明神武如老獅子的嚴建國一個字都不會信,但他竟然沒說什么,只是亂發一頓脾氣摔了不少咖啡杯之后就揮揮手讓他滾去總控室值班。
長廊里靜悄悄的,憲兵們整齊地站成一排,沒人和他搭話。
“總控室怎么走?”他小聲問一個憲兵。
“不會去看示意圖嗎!”老獅子渾厚的吼聲從背后炸雷般響起,嚇得彭昱然打了個哆嗦,然后灰溜溜地去找樓層示意圖了。
816部隊的總控室在黑馬大廈的最高層,跟檔案室一樣位于長廊盡頭。彭昱然小心翼翼地推開半扇門,腦袋探進去四處張望。
被嚴建國吼過的彭昱然有些發蔫,走進總控室的時候腿還在打顫。
門對面的混凝土墻被整體拆掉,換成了雙層的鋼化玻璃,這里可以俯瞰整個NO.816號鯨城的夜景。
總控室沒開燈,黑馬大廈旁面那棟辦公樓上的藍色發光字把這里照得清楚,空地上被密密麻麻的電腦和長桌占滿,幾個破舊的沙發扔在墻角,孤零零地落著灰。
車流從高樓大廈之間流淌,霓虹燈把夜色染得絢麗多彩,但屋子里依舊冷清,藍色的光線讓這里更像寂靜的深海。
彭昱然走進來,喊了聲:“有人嗎?”
無人回答,只有他的腳步聲的回音在回蕩。
彭昱然圍著幾個辦公桌繞圈,一個人影就這么冷不丁的撞進彭昱然的視野,張冉面朝窗戶,抱著膝,坐在地上,頭發散開著,發梢被光染成了藍色。
她沒穿軍裝,換上了件高領毛衫,半張臉都埋進領子里。
“怎么坐在地上了?!迸黻湃槐粐樀貌磺濉?
張冉轉過頭,看了他一會。
“習慣了。”她說。
彭昱然沒話找話:“哦對,今天你值班?!?
“嗯。”
他突然覺得有些奇怪,可又說不出來哪里奇怪。
“你還是坐椅子上去吧,要不然會著涼的?!迸黻湃灰槐菊浀貏竦?。
張冉理了理鬢角的碎發,突然笑出聲來:“你怎么像個老太太似的,這么嘮叨?!?
彭昱然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對勁了,那些圍繞在這個女孩身邊,像是刀子一般肅穆的氣息不見了,取之而代的是一個喜歡安靜的鄰家姐姐。
人格分裂嗎,彭昱然在腦子里搜刮自己的專業知識。
“那個……張冉中尉,你最近有出現幻聽,幻視……”
“叫姐。”張冉打斷他,“大你好幾歲呢。”
“我知道你是個學心理學的,你們心理醫生是不是都能隨便猜透別人在想什么?我警告你,別瞎猜我,不然再讓你感受一次過肩摔?!彼脨汉莺莸卣Z氣說道,表情卻依舊平靜。
“不不不。”彭昱然舉起雙手,投降似的,“心理學家又不是神仙,我們需要有效刺激源才能打破患者的心理防線,簡單點來說就是我永遠沒辦法知道你不想告訴我的事情?!?
張冉沒再說話,她轉過身,一會仰望天空,一會低頭看紛擾。
“以前總有詩人啊,作家的用星海這個詞,爛了大街了都?!睆埲酵蝗徽f,也不知道是在和彭昱然搭訕,還是獨自感嘆,“現在突然就這么實現了。”
她輕聲地笑。
“我們在海之下,海又在星之下。”
彭昱然沒搭茬,爛沙發上散發著灰塵的味道。
“簽下保密協議的時候,你在想什么?”張冉問他。
“說實話,腦子一片空白。”彭昱然說,“但我不愿意讓源鯨被俘虜,一些人不懂得知恩圖報,但我不能不懂,我也只是想要盡我所能?!?
心底的幼虎從山洞里鉆了出來,在歡呼雀躍。
“后悔嗎,在知道自己要在深海里工作之后?!睆埲较袷请S口一問。
彭昱然站了起來,說道:“我從來不后悔任何一個選擇?!?
張冉轉過頭與他直視。
“你剛剛才因為后悔去偷協議?!?
“我不是因為后悔才去的,我只是再一次做了選擇而已?!?
“有什么不一樣的?!睆埲洁止?。
“你聽過時光老人的故事嗎?”
張冉搖頭。
彭昱然開始講故事:“故事里有一個男孩,他成績很不穩定,每次都沒辦法順利地考到自己滿意的分數。高考時因為一個選擇題和向往的大學失之交臂。這個時候,一為老人突然出現在他面前,說自己可以給他一個回到那個時間的機會。男孩毫不猶豫地穿越了回去,他回到了高考答題的時間,將那道選擇題改成了正確答案?!?
天空漸漸亮了起來,源鯨正在返程的路上了。
張冉在認真地聽著他的故事。
“男孩回到了現在,發現自己竟然正在參加母親的葬禮,原來因為他考上了心怡的大學,患有心臟病的母親情緒激動,病發逝世了。他又一次找到時光老人,想要再重新做一次選擇?!?
“老人同意了,這一次,男孩沒有告訴母親自己的分數,只告訴了出差在外地的父親,可父親因為想要盡快回到家,在山上的近路翻了車。學生再一次參加了葬禮。反反復復周而復始,老人給了學生無數次機會,可每一次都不如最開始那一次選擇的結果……”
“你編的吧?!睆埲叫χ驍嗨?,“真扯。”
彭昱然不置可否。
張冉問:“那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什么?不要相信陌生人嗎?”
“不?!迸黻湃?,“它告訴我們,你現在做的選擇就是你最好的選擇?!?
源鯨終于到達了NO.816號鯨城的東方,黎明到了。
彭昱然終于看清了她的衣服,是一件卡其色的長領毛衫,是一種比陽光的顏色更溫暖的顏色。
“最好的……選擇。”張冉小聲地重復這句話。
“彭昱然少尉,滾下來!”嚴建國的聲音從廣播里炸雷般響起。
彭昱然磨磨蹭蹭地開了門,出去了,恨不得用鞋在地上蹭出火星子似的。
空無一人的總控室里,張冉把頭埋進臂彎,細不可聞的抽泣聲飄了出來。
***
“有口香糖嗎,兄弟?”彭昱然又折了回來,問一個站崗的憲兵。
憲兵目視前方,沒聽見他說話似的,站得筆直。
彭昱然拍拍憲兵的肩膀,豎起一根大拇指:“真敬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