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番外:浮魚(一)
- 鯨城
- 治愈系咸魚
- 2513字
- 2020-11-11 22:23:17
番外:浮魚(一)
選自彭昱然的任務(wù)報告——
“寫的跟個小說似的。”嚴建國的語氣很嫌棄。
***
阿里爾德是個不起眼的歐洲小鎮(zhèn),編號NO.521。
在這里生活著的居民不超過四百人,說是一個小鎮(zhèn),卻更像一個城堡。
亞撒正在彎著腰挽起褲腳,遠處是夕陽下的小河,河面和漁船都被落日照著,目光所及一片紅光。
叫做亞撒的男孩要去抓螃蟹,小河落潮的時候總能留些還未知覺的動物,他光著腳,大步大步的從沙灘上奔跑,看到橫行的小東西就彎下腰,觀察一會,然后再拾起來小心翼翼的放進手里的玻璃罐里。
“亞撒,今天螃蟹多嗎!”一位大叔站在自己的漁船上大聲的問亞撒。
亞撒不說話,高高的把手里的玻璃罐舉起來,臉上露出驕傲的笑容。玻璃罐里裝著三四只螃蟹,一個個爬來爬去的。
“嘿呀。”大叔一邊收漁網(wǎng)一邊大聲說;“個個都是大螃蟹啊。”
男孩重重的點了一下頭,靦腆的笑出聲來。
“亞撒,回來幫忙!”男孩的媽媽在遠處大聲互換。
“來了!”亞撒回身,抱著自己的寶貝罐子興沖沖的跑了。
“這孩子。”大叔笑著,把漁網(wǎng)捆扎住。
亞撒的父母經(jīng)營著小鎮(zhèn)上最大的飯店,小鎮(zhèn)上的人們每周總是來這里吃上一頓。亞撒是這家飯店的服務(wù)生兼收銀,每晚都忙得腳不離地,空閑的時候就把剛剛抓到的螃蟹從玻璃罐里倒出來,看著小家伙們從地上橫行霸道,總能笑出聲來。
“亞撒,把這條魚端到阿爾瓦先生那桌去。”
“哎好。”亞撒匆匆忙忙的起身去拿。
螃蟹們依然揮動著細細的腿,在地上來回的轉(zhuǎn)著圈。
十六歲前的亞撒就是這么孤獨,仿佛只有螃蟹是他的朋友似的。直到赫莎的到來。
還是一個即將黃昏的日子,亞撒抱著自己的寶貝罐子一路飛馳,余光卻無意中撇到一家店鋪,那是個新開的飯店,模樣要比亞撒家的精致很多。
鬼使神差的,亞撒走進了這家店,坐在離門不遠處的一張桌子前。
“小伙子要吃點什么?”一個男人從里面的房間探出頭來,高聲說道;“赫莎,快招待客人。”
店里的一扇門打開了,中年女子的聲音傳了出來。
“赫莎,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穿白色的裙子,會被菜汁弄臟的。”
“我不會讓菜汁飛出來的。”
于是赫莎就這樣從亞撒的目光里出現(xiàn)了,她穿著純白色的裙子,在母親訓(xùn)斥的聲音中一邊笑一邊逃一樣的跑過來。
“先生你要點點什么。”赫莎問。
亞撒愣住了,他沒有帶錢,卻坐在一家飯店里,身邊只有一個被沙子劃花了的玻璃罐,怎么點菜?
“來一只清蒸的魚,要大個的是吧。”赫莎突然大聲說到;“先生你一個人吃的完嗎?”
“什么?我沒……”亞撒慌了,磕磕巴巴的要解釋。女孩調(diào)皮的眨了下眼睛,像是惡作劇成功后的炫耀。
“清蒸魚,馬上好!”赫莎父親的聲音從廚房里傳過來,然后又是廚具叮叮咣咣撞在一起的聲音。
“我去取錢。”亞撒突然站起來,頭也不回的往外跑:“馬上回來。”
身后,赫莎咯咯咯的笑聲銀鈴一般好聽,純白色的裙子在河風(fēng)里飛舞起來。
清蒸魚上桌了,毫不起眼的菜讓赫莎的父親給做活了,銀色的魚躺在裝著濃稠醬汁的盤子里,香氣四溢。
“那男孩呢?”他問。
“沒帶錢,回去取錢嘍。”
“不回來了怎么辦。”男人將手在圍裙上蹭蹭,然后笑著捏了捏女兒的臉蛋。
“不會的。”赫莎的眼睛亮亮的,她看向桌子上放著的玻璃罐:“他的寶貝在我這呢。”
亞撒瘋狂的跑回家,父親的聲音突然在身后傳過來:“亞撒,清蒸魚拿給坐在門那邊那位穿著軍裝的先生。”
***
“哎好,來了。”我拿著一盤清蒸魚,踉踉蹌蹌地端到羅北那桌。
“小子,你把湯灑在桌子上了,你說這小費是不是不應(yīng)該給你啊。”羅北瞇著眼睛,手里的幾枚硬幣晃的叮咣響。
“羅北。”我咬牙切齒的:“你純心過來搞破壞的是吧?”
“怎么可能。”羅北一臉無辜:“我專門過來看看你的任務(wù)進度,要不然你以為我想來著鳥不拉屎的小鎮(zhèn)啊。”
我現(xiàn)在正在一個叫做阿里爾德的小鎮(zhèn)上,執(zhí)行嚴建國給我的任務(wù),時間已經(jīng)過了四個月,進度為零,于是羅北這家伙專程跑來羞辱我。
“你給我滾回維也納去。”我低聲咆哮道。
羅北一臉油鹽不進,他指了指我灑在桌子上的菜湯,又指了指后廚。
“老板!”我立馬明白過來,換上一副笑臉;“有句老話叫一日老板百日恩。”
“瞎說。”羅北打斷我:“那叫一日父子……”
我忍無可忍:“那叫一日夫妻百日恩!”這回威懾到羅北了,聲音大到連后廚都聽得到。
“這盤清蒸魚送你了哦小子,當(dāng)我給你做第一個任務(wù)的賀禮。”羅北壞笑著,高聲喊到;“老板,你們家服務(wù)員竟然大聲吼客人啊,這魚我不吃了!”然后一溜煙跑了。
后廚突然一聲巨大的悶響,像是菜刀嵌進木墩里的聲音,然后是氣勢洶洶的腳步聲。
還真是冤冤相報何時了啊,我?guī)讉€月前在船上的報復(fù)又讓羅北給報復(fù)回來了?
身后的殺氣越來越重,我一轉(zhuǎn)身,跪在地上,抹把眼淚,開始哭訴:“師父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一切行如流水,輕車熟路。
“乖孩子,犯了錯知道改就好了。”師父慈祥的笑笑,把手里的菜刀放下了。
根據(jù)816部隊的各種數(shù)據(jù)顯示,站在我面前這位拿著菜刀的老太太是位能力者,能力尚不清楚,也許是可以引爆一顆導(dǎo)彈,也可能是能用菜刀削磚頭。
“開什么玩笑!”幾個月前我向嚴建國高聲控訴:“萬一她給我來顆導(dǎo)彈,我死了不要緊,整個都能化成一片灰吧!”
嚴建國無奈的笑笑:“就是因為這點,所以沒有人想去,只好派你這個沒權(quán)沒人脈的新人去了。”
“你們這是壓榨勞動力,欺負……”然后我就被捆上了直升機,一點后話都不給留。
我在這個靠河的小鎮(zhèn)上舉目無親,漫無目的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結(jié)果在沙灘上看見了老太太。老太太沒穿鞋,光著腳,褲腳挽到膝蓋下面一些,彎著腰,一會便伸手撿起什么東西,扔進身邊的竹筐里。
我假裝落魄的旅人,上前搭訕。
“你從哪里過來的啊。”老太太瞇著眼睛,上下打量著我的長衫。
“我來自NO.816號鯨城,夫人。”我彬彬有禮的回答。
“還打算回去嗎?”
“不回去了,準(zhǔn)備在這住下來。”我用余光撇到了竹筐里的東西,是一只只小螃蟹,全都吐著泡泡望天發(fā)呆。
“那你來我的店里做學(xué)徒吧。”老太太提出邀請:“管吃管住,每個月給你些零花錢。”
我求之不得,連忙答應(yīng)下來,于是開始了漫長的四個月學(xué)徒生涯。
“彭昱然。”老太太生硬的叫了一聲我的名字,把我的回憶生生打斷:“我教你一道菜吧。”
“啊?”我跪在地上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愣愣的抬頭看著老太太。
“我說我要教你道菜。”老太太轉(zhuǎn)身往廚房走:“你要不要學(xué)?”
“學(xué),學(xué)。”我疊聲地答應(yīng)著,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跟著進了后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