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航海餐

萵苣號的后廚里各種設(shè)備、工具可謂種類繁多。凌默略略查看一番，心說：那個廚子雖然心眼不好使，但把整個廚房打理的還真是井井有條。

“你們每天都吃些什么啊？”她問來幫廚的技工組長。

“吶，女大人，吃啥倒是不打緊，能填飽肚皮就成，”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咧著嘴笑了笑，“就是這一品脫的朗姆酒不能少。”

原來，船上每名水兵每天要供應(yīng)一品脫朗姆酒。朗姆緊俏的時候，最次也要有啤酒，但供應(yīng)量則要更多。（一品脫約等于五百毫升，差不多相當于現(xiàn)代一瓶礦泉水。）

難怪食品倉庫里有小山一樣的酒桶呢，凌默心說。正巧，廚房里正擺著一只酒桶。敲了敲桶壁，少說還有一多半。

拔出上邊的塞子，一股酒香立馬溢了出來，直往她鼻孔里鉆。這酒的度數(shù)可不低呀，水兵們的酒量都這么好？喝完了還怎么打仗？

只見技工組長看了看和他一起來的水兵——那人正在翻著盛土豆的箱子——然后湊到凌默跟前，小聲說道：“別給這幫小子們喝原漿，兌個三、四份水沒問題噠。”

聽到這話，凌默不由得高看了一眼這位水兵小頭目。別看人家身上肌肉發(fā)達，但絕對不是個糙漢。

廚房還有個大大的儲藏柜，打開一扇柜門，里邊全是層層疊疊的黑麥面包。伸手摸了摸，邦邦硬的像木頭。話說還是在奧肯的旅行貨棧，自己倒是親口體驗過。與宮廷里那些絲綿般柔軟的點心面包不同，這種大長條可是用來當主食吃的，做的時候不會把面太過發(fā)酵，而且為了長久保存，往往烤的又干又硬。

看著滿柜的面包，凌默心中盤算，船上五十多個水兵，這些差不多夠再吃上一星期了呢。

“這些面包，你們平時就是直接吃？”她問道。

“不然咧？頂多再抹點奶酪，”技工頭兒笑道，“不過吶，俺倒是喜歡跟大廚討點‘油水’。就是煮肉的時候，漂在最上邊那層。”

他邊說著還擠了擠眼，其用意不言自明。凌默也心領(lǐng)神會的點了點頭，畢竟人家也給介紹了一些廚房里的情況么。

好幾年“自力更生”的生活也算讓自己積累些生活經(jīng)驗。做這種“大鍋飯”不同于居家過日子，保證可口是一方面，還有一個重要方面就是——得夠吃。

掰著手指算了算人頭，又回憶了一下倉儲情況。把兩名護衛(wèi)隊員也叫了進來，凌默向眾人宣布道：“午飯咱們吃羅宋湯，配黑面包，怎么樣？”

“嗯嗯！”

“不錯咧~”

“Aye_madam！”

見沒有異議，她便指揮幾人分頭行動。

“護衛(wèi)隊，你們倆找個空桶，打一桶清水來。”

“技工組長，你們兩人去樓下的倉庫搬食材，”環(huán)視一周，看見廚房里有現(xiàn)成的土豆和各種調(diào)料，凌默邊交代邊隨手寫了張紙條，“腌牛肉、胡蘿卜、洋蔥、紅菜頭還有番茄。”

四個人前腳出門，實習生后腳走進廚房。

“女士，船長怕人手不夠，差我來搭把手，”他說。

正所謂韓信點兵，多多益善。凌默當然點頭歡迎，在空間允許的情況下，人手當然越多越好啦。于是，她和實習生一塊架上大鍋……

不一會兒，兩撥人先后回來，廚房里一下子堆滿了五顏六色的各種食材。看看時間不早，大家擼起袖子，一起動手。

水兵們都不是第一次幫廚，洗菜、擇菜、燒水、削土豆皮這些干得熟練，只是切墩、調(diào)味之類的精細工作，只能全部由凌默親自擔當了。

說起來只有一道簡單的湯菜，但要做幾十個人的份量，味道至少要保證能夠下咽，也著實讓她手忙腳亂了一番。

眼看日頭爬上主桅桿頂，一大鍋濃湯總算熬好。掀開鍋蓋的一刻，伴隨著白色蒸汽，一股醇鮮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紅撲撲的湯汁為底色，上邊黑色的牛肉粒和白色的土豆塊，跟著“咕嘟、咕嘟”的氣泡游移漫舞，而橙紅色的胡蘿卜與半透明的洋蔥片，則調(diào)和了這種鮮明的對比。

整鍋濃湯，雖算不得上乘之作，卻中庸得當，與單調(diào)簡單的海上生活完全匹配。

就在凌默忙著熬湯的檔口，四個大兵各持鋸刀，“咔、咔、咔……”切出了足夠幾十人食用的面包片。她又暗地指示實習生，往多半桶的“中將之血”里兌足了“海上甘泉”。

“女士，”小男孩湊到耳邊小聲說，“我再切幾片檸檬放進去，味道更好。”

我去，凌默心說：這莫非就是現(xiàn)代雞尾酒的鼻祖？

一切準備停當，幾人合力將湯鍋、酒桶還有好幾個堆滿面包片的大托盤搬到食堂。只聽一陣悠揚的軍號聲響起——開飯時間到。

每人一大碗羅宋濃湯，一大杯檸檬味“預(yù)調(diào)”酒，還有數(shù)量不等的面包片。看著眾人平靜的吃喝，凌默選擇的心總算落地。

掌勺以來的第一頓飯，起碼算是平穩(wěn)過關(guān)了吧。

這時，只見實習生急匆匆跑到她身邊，不待氣息喘勻，便焦急的說道：“女士，船長他……呃……”

與船上那些粗線條的草根士兵不同，這幾個充當實習生的半大男孩，都來自富裕家庭。雖然承擔的相當一部分工作是做些勤務(wù)，但他們都是被作為后備軍官培養(yǎng)的。這幾個小家伙平時說話辦事，自然是盡量注意分寸的。

看到周圍人多嘴雜，來傳話的實習生臨時起意，決定變換說法：“船長他，請您馬上到軍官餐廳……呃……用餐！”

“哦，好的，”看看水兵食堂這邊也沒什么重要工作了，凌默安排幫廚的兩個人繼續(xù)打理。自己便跟著實習生一起來到了位于船艉樓的軍官餐廳。

一進門，幾名軍官便齊刷刷的看向自己。她發(fā)現(xiàn)每個人的神情，都各不相同。船長苦笑著，大副面無表情，火炮指揮官、領(lǐng)航員和后勤官全擺著高低眉毛，只有強壯的水手長一臉不在乎，手里還握著酒杯。

這什么情況？

只見橢圓餐桌上，潔白的臺布中間，一口锃亮的不銹鋼盆，里邊盛著正冒著熱氣的鮮紅濃湯。盆周圍，分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拱繞著四只白瓷盤子，上邊卻是擺成花狀的黑面包片……

看著這桌顏色對比鮮明的排盤，一支穿云箭劃過凌默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