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皇族駕臨

羌羽跪得遠，只是模糊聽見恭迎的口令。她這會兒打算聽付姑姑的話，絕不抬頭，畢竟前段時間自己吃盡苦頭，這次就學乖了。

太妃和殿下的車攆已經停下。

“恭迎毓華殿德太妃娘娘，羽廬殿下，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付姑姑把這翻來覆去的詞說得很溜了。

羌羽只隱約聽到“千千歲”，不禁低聲嗤笑：“呵呵，就像繞口令一樣?！?

羌羽即使低著頭，還是忍不住玩笑起來，反正離太妃娘娘很遠。

榮蓮抿嘴笑笑，也來搭腔：“千歲千歲千千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孔楨提醒她們倆：“記住，別念錯了。”

“知道了。這個千歲我都練習上百遍了，千歲千歲千千歲，千歲萬歲千萬歲，浪里個浪，千千歲。”

榮蓮接得正好：“咯咕隆冬，萬萬歲……”

念畢，榮蓮習慣性地咽了下口水，結果卻被口水嗆到，她拼命壓抑著想咳嗽的沖動。

“咳咳……”

終于，榮蓮還是咳出聲來，越壓抑就越急促，雖然并不響亮，可是在全場無聲的時候，稍顯突兀。

羽廬殿下身邊的太監鐘公公三步并作兩步，奔到榮蓮附近。

“不得喧嘩，違者斬——”

榮蓮嚇到了，立刻往前撲倒求饒。

“大人饒命啊。”

鐘公公本來不確定是誰發出的聲音，只是過來威嚇一下，當下立刻就鎖定了是榮蓮。

鐘公公一看是個不知出處的黃毛丫頭，立刻耍起毓華殿的威風來。

“侍衛何在？太妃娘娘駕到，此人如此不恭敬，把她拖出去重重地罰?！?

孔楨和羌羽大氣都不敢出，也根本不敢抬頭。

鐘公公身后閃出兩個侍衛，將榮蓮拉了起來，拖了出去。

榮蓮的哭喊聲越來越細，直至消失。

半響，孔楨和羌羽才回過神來。

德太妃娘娘對遠處的動靜不以為意。

羽廬殿下更是完全不理會，他只是微微低頭，一排一排地檢視這些烏黑發髻下的臉。

付姑姑看起來無動于衷，似乎對這種事早已司空見慣。因為她比誰都清楚，皇家的禮儀體統，意味著凌駕于一切之上的尊貴。

羌羽咬了咬唇，突然匍匐在地，凝聲說道：“秀女榮蓮并非有意喧嘩，請公公網開一面……”

鐘公公對于羌羽冒出頭來，忍無可忍，正準備阻擋她說話時，發覺這人跟殿下有關聯，于是，他硬生生地止住腳步，給了羌羽說話的機會。

鐘公公一聽到如此不識大體的話，當機立斷：“娘娘和殿下在此，休要多言，來人哪——”

羽廬殿下轉頭看向這邊，臉上一喜，三步并作兩步，疾走到羌羽身邊。

“是你！是你！”

鐘公公剛說了“來人哪”，結果侍衛沒到，殿下卻到了，他只好退到一旁。

德太妃娘娘的聲音隔空響起來。

“殿下，成何體統！”

羽廬雖然是個聽話的孩子，但自從被選為皇儲候選人之后，對德太妃娘娘也不是言聽計從了。

羽廬對娘娘微微鞠躬。

“母妃，本王認識她！”

德太妃有點詫異，但是當她的聲音遠遠地傳過來時，聽不出任何情緒。

“是哪位王公貴族家的小姐啊？”

羽廬見羌羽還在震驚的狀態中，親切對羌羽說：“母妃問你話呢。”

羌羽回過神來，朗聲應答。

“民女，民女來自慶云州東安……”

德太妃娘娘聽到東安縣的時候就轉身不聽了，徑直往毓華院正廳走去，這會兒已經快入廳了。

羌羽還在低頭回話：“……東安縣，肖公鎮大槐樹村。民女，民女懇請娘娘饒了榮蓮。”

鐘公公在院門口請示：“娘娘，殿下，以下犯上的宮女等待處置?！?

羽廬安慰羌羽：“沒事，你不用為她擔心，大不敬的杖責可免了，就笞打幾個板子，受點皮肉之苦?！?

羽廬的語氣很是輕松，像秋風掃落葉一般。

德太妃帶著一班人馬全部進了正廳，眾宮女依舊保持低頭跪迎的姿態。

鐘公公馬上領命去打板子。

主事的付姑姑帶領其他幾位姑姑一起進了正廳。

羽廬卻伸手將羌羽拉了起來。

“好了，起來，本王帶你去個地方?！?

羽廬根本不容羌羽答話，就命人將自己的車攆備好，帶著羌羽揚長而去。

孔楨顫悠悠地將頭抵住地面，強壓著自己的驚恐、迷茫和不解。

孔楨周圍的人也一直低著頭，雖然殿下近在咫尺，可是沒有人敢抬頭瞄上一眼。待娘娘和殿下都走遠了，侍衛和太監也各忙各的，秀女們才開始小聲議論。

“殿下看上她了，羌羽運氣真好?！笨讟E身旁的人說道。

“不是吧，羌羽怎么被殿下看上的？”

“沒想到，她還是個狐媚胚子。”

不知是誰挑的頭，頓時，這種評論在人堆里開始發酵。

“唉，孔楨，你跟她不是很好嗎？你也不知道？”

一堆人都湊攏過來，把孔楨也卷入八卦的漩渦。

“這種不知廉恥的事，怎么可能到處炫耀？藍芝瑛姐姐要是知道了，會教訓她的?！?

不在場的藍小姐，居然被秀女們當成了半個“救星”。

“姐姐說得太對了！在宮里還不守婦道，是什么刑罰來著？”一個稚嫩的聲音說。

“流放！”一個平時還挺友善的秀女斷言道。

這些話鉆進孔楨耳朵里，引得她全身一震。

眾秀女期待著早日接近殿下，可是入宮才幾天，她們就認清了一個事實：沒有家世背景的秀女此生注定無望。

今日殿下意外親臨，本來嘛，是一樁天大的喜訊。可是殿下一來，誰也沒看，誰也沒說話，就帶走了跪在身邊的羌羽。

一群少女的心情簡直從谷底躍至頂峰，又一路跌穿了谷底。

除了孔楨，宮女們早已把剛剛拖出去的榮蓮拋在腦后。

榮蓮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