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今年的勁敵(4)

海都市第二外國語實驗學校。

建立在網球場旁邊的一棟四層建筑物，位于第四層的一間辦公室內，一位須發顯出灰白之色的老者正坐在椅子上翻看著手上的資料。

這一頁的右上角有著肖仁達的半身照，下面密密麻麻的文字描述著肖仁達的網球經歷以及打球偏向，還有著筆者給予的數種應對建議。

老者凝目半晌，繼而閉上雙眼沉思了一會兒，方才翻過肖仁達的這一頁。

下一頁卻是封墨的情報，只不過與肖仁達堪稱華麗的履歷和極為詳細的資料相比，封墨的情報則顯得相當簡陋。

是這個人啊。

老者眉毛稍稍抖動了一下，沒想到手下的教練團隊竟會將他排在威脅序列第二名的位置。

自去年張耀敗于封墨之手，海都二外開始重視情報的作用，老者手上的這份不止有全國聞名的高中生，還包含了許多新人，當地區預選結束直至全國賽區開賽之前，這份資料才會完全定稿。

作為于網球方面全國最為知名的兩所高中之一，海都二外歷年以來隨隊前往比賽現場的教練，都未曾在比賽現場給予任何建議或者制定策略，甚至教練根本不會出現在球場旁邊的待機席位上。

并非教練團隊不夠重視比賽，而是為了培養和加分。

培養學生自我調節和隨機應變，獨身直面大賽的能力，這樣的行為是得到了中國網球協會認同并且推許的，當學生們畢業之后選擇未來將要棲身之處之時，默認將會在雙選之中得到印象加分。

南山中學亦是同樣，皆由隊長與副隊長帶隊參加全國大賽，唯有世界大賽的時候教練才會出現在現場。

但去年張耀敗北的事件在教練團隊內引起反思。

培養能力固然出于好意，但這樣憑空撒手不管，是否也有著揠苗助長的傾向？

于是經過一番討論，自今年起，教練團隊決定加強情報的收集和建議的給予，只是依然不前往現場坐鎮，如此一來，學生們在賽前至少也能有所心理準備。

老者逐字逐行地閱讀完封墨的資料。

“在暑假之后，這孩子只參加過一次比賽，不過就在那次比賽里，這孩子表現出了堪堪達到職業級別的身體素質。”

三個月的時間？

而且這孩子至今也才接觸網球兩年？

老者眼神恍惚地合上資料，放在辦公桌上。

并不是無法做到的事情，然而經歷豐富的老者同樣明白，其中將要經受的磨練與苦難，即便是意志強韌的職業選手，恐怕都難以去堅持完成。

這孩子的精神意志，或許以“鋼鐵”稱之亦不為過。

“所以尤其要防備這孩子處在逆境時候的堅韌不拔，鋼鐵意志可以讓他成為最難纏的那種類型。”

老者翻開資料，在封墨這一頁添加這樣一句話。

剛剛放下鋼筆，老者身體一僵，原本渾濁的眸子里，陡然間爆發出耀眼的靈光。

他猛地站了起來，快步走到窗邊，凝目朝下方的露天球場望去。

他最為看重的弟子，自前天回國，花了一天的時間調整時差和身體狀態，今日正式前來網球隊報道。

為了讓這位弟子做好參加連續比賽的準備，老者刻意找來了才剛畢業一年，如今與二外仍然還有著深厚聯系的張耀作為陪練對手，而在下方球場，被學生們一圈圈圍起來的那個球場當中，正是張耀與他的弟子在進行一場三盤兩勝制的比賽。

對于老者而言，這場比賽本身并沒有什么值得觀看的地方，無非是要讓弟子盡快適應國內環境罷了，漸漸擺脫魚腩慢熱狀態影響的張耀，作為交手的對手非常合適。

不過，剛才……

會是錯覺嗎？

辦公室距離球場稍微有些遠了，老者年齡也大，目力不如從前，只能看見球場中兩個模糊的人影。

不過此時老者沒有絲毫要走下去的打算，他想要看到的東西，非是尋常人用眼可以得見。

那種異常之物，需得具備超出常人的精神力，以“心”方可觀見。

然后下一瞬，老者臉上露出微微的驚喜之色。

……

露天球場中，張耀汗流浹背，氣喘如牛。

他伸手抹過臉上，盡量使得如雨而下的汗水不至于在運動過程中流入眼中，從而影響比賽。

“四十比零！”

開什么玩笑？

這一年里逐漸填補了狀態極度慢熱的缺陷，張耀自信已能與老對手曾鵬一較高下，在剛剛舉行完畢的大學生大賽里，他也取得了非常耀眼的成績。

今天本是應老教練邀請，回到母校作為對練對手，為隊內的球員提提狀態。

而面前的這個人，張耀在隊之時雖未曾見過，卻也有所耳聞。

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位小他一歲，前天方才回國的選手竟然如此強大！

三盤兩勝制，這是即將應用于今年全國大賽決賽的高體力消耗賽制，然而到了現在，他竟然將要被連取兩盤，以零比二的盤數比直接告負？

尤其是接近賽點的剛才，張耀驀然間渾身毫毛倒豎，一股極為強烈的威脅感從對方身上散發出來。

那是與曾鵬，以及去年暑假終局時的封墨，相似到了極點的感覺。

張耀視線里的景象變得模糊扭曲，仿佛有著什么將要破殼而出，但自始至終都沒再更進一步生出變化。

領域……

毫無疑問，對方掌握了他夢寐以求的領域，也唯有如此，才可給予他那般極度強烈的危險感。

而他距離領域還尚有一段距離，現在的他精神力都沒有達到臨界限度，甚至連別人的領域都無法“看”到。

張耀心頭微微苦澀。

……

“這樣看起來，今年的個人賽冠軍已經提前定下了。”

辦公室內，老者的雙目回轉渾濁，看不出喜怒地點了點頭，低聲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要知道，連續三年取得最強高中生，由此一舉進入國家青年隊的曾鵬……

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