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溫順地走進那個良夜,必須在落日下咆哮,就這么任性!
鮑勃·迪倫,本名叫艾倫·齊莫曼,由于他太崇拜比他大二十七歲的迪倫·托馬斯,毅然將自己的歌手之名改成——鮑勃·迪倫。但他從來沒參加過——美國好聲音,只參加——自己好靈魂。
迪倫·托馬斯,如果沒有鮑勃·迪倫的因素,我們一直叫他狄蘭·托馬斯。狄蘭和迪倫,總之是靈魂。按照八十年代的稱謂,還是懷念般稱“迪倫”為“狄蘭”吧。
這是一位來自威爾士的語言狂想家,在酒精區域一度暢行無阻的天才詩人。他的生命,在三十九歲那年,戛然而止于一次酒精中毒。因為狄蘭太能喝,是一位在烈酒中閃轉騰挪的天才——從第3盎司(1盎司=30毫升)到第8盎司,狄蘭·托馬斯可謂是世界上最善飲的人。但是他最終卻因連喝18盎司威士忌而暴卒。
在北京晴朗的初冬以及逐漸奔向霧霾的嚴冬,早已魂歸西天的狄蘭·托馬斯,為我們重啟詩歌的先驗功能。諾蘭與狄蘭,就像一對星際穿越的好兄弟,完成了一次史詩般的結盟。
所以,當我把這首帶有時空轉換的——《不要溫順地走進那個良夜》,于一場神秘的穿越中轉化成《落日焚身》之后,這首詩在詩歌與電影之間,發出奇異的回聲。不信,請聽,在傾聽中請聽,在請聽中聆聽——
不要溫順地走進那個良夜,
老朽應當在落日焚身時燃燒、咆哮;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智慧的人,面臨末日懂得黑暗是真理,
因為他們的語言已無法擊出閃電,但他們,
并不溫順地走進那個良夜。
善良的人,當最后的波浪卷過,他們去哭喊,
可憐的行為曾多么輝煌地在綠色港灣里舞蹈,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狂暴的人,抓住并歌唱飛翔的太陽,
懂得,但為時已晚,他們使太陽在中途踉蹌,
并不溫順地走進那個良夜。
陰沉的人,接近死亡時用迷人的眼光察覺,
失明的眼睛可以像流星一樣歡快地閃耀,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而你,我的父親,站在悲哀的最高處,
老淚縱橫地詛咒我,并祝福我。求求你,給跪了——
不要溫順地走進那個良夜。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一首狄蘭的詩,因為某個星際穿越,變成了人類在喪失靈魂中最能召喚魂靈的詩。所謂星際穿越,就是人類考證自身的想象力,而想象力的巔峰一般由詩歌賦予。狄蘭·托馬斯的“良夜”,給人類帶來了死魂、鬼魂、靈魂——三魂一體的穿越。這就是詩人們常說的——未知者已預知,因為語言知一切,言語知永恒。在詩歌這里,永遠在穿越,穿越到永恒。狄蘭在穿越,諾蘭在穿越。穿越的首選,是時間。因為時間——過于腐朽!
諾蘭與狄蘭,在命運的途中一片蔚藍,他們異動的靈魂一片湛藍,因為在落日焚身的海岸,他們的腦海里正躺著一片大海。
在詩人這里,由于時間過于腐朽,所以語言必須穿越。沒有語言穿越的世界沒有任何靈性——
時間過于腐朽;
你金色的
血滴,擲過了頭顱;
迎風呼吸,
來回吞吐廢墟的光亮,
而不是輕曼地走向你強有力的吻。
你唇上的塵埃
將找到某種完全相悖的愛,
并且穿越黑暗;
城市的窮人堆里,日子辛辣而苦逼;
一個紙做的女巫騎在硫黃色的金雀花上
從貧民區飛走。
靜物逐漸變硬,
活物累累下垂;
漫行者手中的蘋果黑如罪惡;
他思想的源泉吸收著。
然后潛入你的額際,
而你的腦海里正躺著一片大海。
身為一個六十歲的老朽,腦海里必須躺著一片大海。老朽,不要過于追求不朽,萬物超然,他只留在這里,負責咆哮,怒斥——光明的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