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你嚇死我了你！我還以為......”沈瑤作勢要打莊廷山。

“以為什么？我莊廷山可不販賣人口，”他抓住了沈瑤要打他的手，放到自己身邊，“你我可舍不得。”他這話雖是開玩笑的語氣，可眉眼是那樣深情。

沈瑤從未怪過莊廷山，在有些方面她有著一種近乎可怕的執著。她愿意相信自己愛的人或事會像自己希望的那樣發展，所以她始終相信，有一天在后海的某處院子里，莊廷山會陪著她一起安靜地老去。是這種相信給了她支撐現在的勇氣，這樣也不差。

莊廷山拉著沈瑤往人群里走，她沒想到中秋的長安街的人這樣多，大概是與家人吃完月餅后出來和沒能一起吃到月餅的人，借著賞月的名義濃情蜜意吧；又或者是同著家人一起將更多的月色貪婪的攬入懷中。

正走著，莊廷山突然說：“瑤瑤，回頭。”

沈瑤自然地被他的聲音牽引，她回頭看莊廷山，此時這個她心中最在意的人背后的天空中綻放著一朵朵火光交織而成的花，一束接著一束的光沖上天空，然后炸裂。五顏六色的光卯足了力氣開成最美的花，在消失的前一刻凋謝成漫天明亮的星，在沈瑤的眼中匯成星河，美的刻骨銘心。此起彼伏的爆鳴聲無比接近沈瑤此時的心跳。這場煙花盛宴吸引了許多人駐足歡呼，長安街愈發的熱鬧。“瑤瑤，我的傻姑娘，生日快樂。”莊廷山的臉在火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眼神明亮的絲毫不遜色于今晚的圓月，更勝一分的是那眼神中能溫暖月亮的灼熱。他嘴角的酒窩又蕩漾，那里頭盛著的，是沈瑤一生的幸福。

“莊廷山，我愛你，愛你至極。也就是說現在你無論怎樣做都沒有辦法擺脫我了。我不管你現在或者以后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是你要記得你還有個夫人叫沈瑤琴。你給我的，夠我下輩子都認定你了。”她望著滿月又看向莊廷山，“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這句話淹沒在莊廷山來勢洶涌的懷抱里，不同于以往的溫柔，這次是鋪天蓋地的動容和占有。

要是歲月靜好，該多好。

1936年，北平局勢愈發動蕩，沈家老少及莊老爺子移居香港。兒女子孫的事是看清了的。兒孫自有兒孫福啊。

沈瑤將莊家下人遣散了大半，偌大的莊家院子有時候還真是靜得瘆人。莊家酒樓也跟著關了，里面的東西都典了，沈瑤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告訴莊廷山：東西沒了就沒了，宅子不能動。

京城中看熱鬧的人們，只是詫異，這莊家為何落魄的如此突然？茶余飯后又多了一陣子的談資。

沈瑤有些日子沒見到徐雙和顧準屹了。徐雙來看她時，還有些恍然。“學校里越來越敏感了，沈瑤姐，好久都沒來看你了。”徐雙跟沈瑤說學校的事。沈瑤拉她坐下，“你還好就成。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總要人瞧瞧。”

“沈瑤姐，你后悔嗎？”徐雙問的突然，沒等沈瑤回答她接著說“顧準屹拼了命的瞞我，他還真以為我不知道，那么莽撞的一個人，我真有些害怕。”

沈瑤愣了愣，笑說：“悔什么？我也沒瞧出你有半分后悔的樣子啊。”

“你和我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除你還未擔上顧家少夫人的名分外，你的心少我半分嗎？”沈瑤反問。

莊廷山也瞞沈瑤，她也知道那是為了保護她，可是真的，沈瑤想過無數次拋下一切與他并肩作戰，就算死了也是一起到了陰曹地府做夫妻。可是不能，她要替莊廷山守著他的家，還好，還好他們還沒有孩子，不然又多了一份牽掛，但想到連這份牽掛都沒有，徒增凄然。

“沈瑤姐，我想嫁給顧準屹。”徐雙平靜地說。

“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