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錚沒有出現(xiàn),莊青有兩種猜想。
第一,如同黃英所說,錢錚和以往一樣,還在外面,徐堯說過,他遇上了一些麻煩,以至于他沒有心思關(guān)心家里的事,因為莊琴等人聯(lián)系不上錢錚,所以,錢錚的確還不知道老爺子去世的事。這種情況下,錢錚自然就是無辜的。
至于第二種,錢錚就是殺害老爺子的兇手,之所以沒有出現(xiàn),是因為他害怕,心虛。
這兩種猜想,都有可能,因為沒有證據(jù),所以兩者應(yīng)該是五五開。
錢錚。
莊青的名單上又多加了一個名字。
“我不喜歡表哥,他被大姨養(yǎng)歪了,我挺煩他的。”黃英努著嘴,毫不掩飾地表達了自己對錢錚的不喜。
莊青笑了笑,沒有接黃英的這個話茬。在黃英的認(rèn)知中,莊青不認(rèn)識錢錚,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選擇。
“黃英。”莊青忽然開口喊她。
“嗯?莊青姐,怎么了?”黃英目露詢問。
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收緊,莊青有些遲疑,但想到莊老爺子,莊青很快就有了決定,她故意讓自己露出一副遲疑,擔(dān)憂,又小心翼翼的模樣來。
“莊青姐,到底怎么了?”黃英見莊青的模樣,語氣上帶了些關(guān)心。
莊青心中閃過一絲愧疚,黃英對她好,而她現(xiàn)在卻想著利用黃英。
“爺爺把所有遺產(chǎn)都留給了我,你——在意嗎?”莊青似乎有些擔(dān)憂,看了黃英一眼,繼續(xù)慢慢往下說:“爺爺?shù)倪z產(chǎn)不少,我卻一分錢都不肯分給你們,你們……”
黃英聞言,笑了起來:“莊青姐你說什么呢,我還以為有什么大事,這既然是外公的決定,我們就應(yīng)該遵從。至于你不愿意把錢分給我們,這都進了你的口袋了,分不分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并沒有義務(wù)去和我們分享這筆遺產(chǎn),何況,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說過了,我希望你能夠守住外公的這筆遺產(chǎn)。”
莊青似乎并沒有因為黃英的這番話而放下心來,她抿了抿唇,停頓了片刻后繼續(xù)開口:“我不知道你們的生活是怎樣的,這筆遺產(chǎn),可能能夠改善大家的生活,我也不知道你們?nèi)辈蝗卞X……”
黃英故作嚴(yán)肅地望著莊青:“莊青姐,你不要想這些有的沒的,這筆錢是外公給你的,那就是你的,和其他人沒關(guān)系,至于其他人有錢沒錢,都和你沒關(guān)系。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基本的賺錢能力,缺錢那就自己去賺,怎么能把原本屬于你的錢讓出來。而且,其實大家的生活都還不錯吧,外公還活著的時候,都沒虧待大家。”
“真的嗎?”莊青似乎還是有些擔(dān)心。
黃英笑:“真的,雖然過不了奢侈富貴生活,但小康水平總是有的,大姨家的情況慘一點,大姨一個人帶著表哥,表哥又不安分,不過外婆給她留了錢,也夠他們開銷了,至于其他的,都過的還蠻不錯的吧。”黃英說的很輕松。
莊青聞言,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之后,莊青似乎真的想開了,沒有再拽著這個話題不放,兩人轉(zhuǎn)而聊起了其他的話題,黃英根本不知道,莊青所做的一切,為的只是打聽她家的情況。
徐堯說過,莊艷有一筆貸款,逾期了還沒還上,這些事,莊青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相熟的私家偵探去查探,但一時半會還沒有消息,從黃英入手,可能能知道更詳細(xì)具體的情況。
但從黃英的表現(xiàn)中,她似乎并不知道這筆貸款的事,或者說,已經(jīng)還上了這筆錢?
私家偵探的能力畢竟有限,這可不是電視劇,什么都能查出來,像這些個人流水賬戶,要查銀行流水,非本人,又不是公方,很難查。
恐怕她得想個法子,去試試莊艷。
明天就要出殯,按照農(nóng)村習(xí)俗,今天晚上要折騰到很晚,莊青昨天晚上守夜,一夜沒睡,只有中午午休的時候小憩了一會,一整晚鬧騰下來,莊青臉上已經(jīng)充滿了疲憊。
等到半夜,戲班子撤了,一切開始安靜下來。
莊青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沒有再勉強自己守夜,乖乖回了房間。
她躺在床上,整個人都顯得格外地疲憊,她慢慢閉上了眼睛,似乎很快就要進入到夢鄉(xiāng)中,她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
黑暗中,莊青的眼睛突然猛地睜開。
她有些茫然害怕地望著周遭的環(huán)境,慢慢地蜷縮起自己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她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往床邊移動著,當(dāng)抓到一旁的熊時,她似乎松了一口氣,隨后快速地將熊抓過來,緊緊地抱在懷里。
沒事了,沒事了。
莊青將整個臉都埋進了熊里面。
漸漸的,她的呼吸開始慢慢平穩(wěn)下來,進入了夢鄉(xiāng)。
第二天五點多的時候,莊青就爬了起來。
老爺子今天要出殯,事情多。對于莊立明是如何對外宣布她和老爺子的關(guān)系,莊青并不在意,有些事情真實存在,不管怎么隱瞞,總會有包不住火的那天,到了那一天,莊立明如今的謊言,只會讓他變得更加可笑。
所以,莊青并沒有心思去揭穿他拙劣的謊言,她只要能夠安安靜靜地送走老爺子就好。
關(guān)于村子里的習(xí)俗,莊青并不懂。
王淑娟一大早就過來找莊青,將喪衣送了過來,又把大概的事情同莊青介紹了一遍,叮囑了一些事。
他們要先去殯儀館,火化老爺子的尸首,莊青隨行。
火化之后,將老爺子的骨灰?guī)Щ兀湃霚?zhǔn)備好的棺材中,將人集中在一塊,開始出殯。
莊立強捧了老爺子的牌位,幾個孫子也都捧著一些莊青不大懂的東西,至于莊青和莊蘭,身為孫女,是沒有資格去捧這些東西的,只是跟著莊立強等人身后。
長長的一條人流,前面有人用鞭炮開道,中間王淑娟等人一路過去,一邊喊老爺子,一邊哭喪。
出殯的隊伍,要繞著村子走一圈,最后再上車,前往墓地。
出門的時候,莊青看到了剛剛過來的傅庭書。
傅庭書顯然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喪禮,面上有些訝異的神色,他看到了莊青,沖著莊青微微頷首,沒有上前。
莊青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她很快收回了視線,跟著人流往前走。
將老爺子的骨灰葬下后,這事就算是完成得差不多了,大伙回去,再在莊家吃一頓飯,老爺子的后事就算是徹底了結(jié)了。
莊青同樣松了一口氣。
這兩天的疲憊,讓她的狀況很差,她不想再回去面對莊家那些人,索性直接就從墓地這邊和莊家的人分道揚鑣。
“錢的事情,你別忘了。”見莊青不跟他們一塊走,莊琴不忘提醒。
莊青的臉色微冷,視線落在莊琴身上,帶著些許不屑,莊琴見此,面露惱怒:“你這么看著我什么意思?一點規(guī)矩都沒有,我是你長輩,孤兒院出來的,果然一點家教都沒有。”
莊琴的話,可以說是往莊青的脊梁骨上戳。
莊青絲毫不在意,扯了抹笑:“沒有家教,哪里和孤兒院有關(guān)系,我倒覺得,是因為身上流著的血。”
“你這話什么意思?”莊青的話說得直白,她的態(tài)度,讓莊琴勃然大怒。
黃英和莊江信趕緊上前,將人拉住,才沒讓人往莊青身上撲去。反觀當(dāng)事人,面色平靜,看到這一幕,輕輕地掃了一眼,就將視線落在了一旁的莊江茂身上。
關(guān)于這次后事的錢,都是莊江茂在負(fù)責(zé)。
“列清楚清單之后給我,我說到做到,不會在意這些小錢。”說完,不等莊江茂回答,莊青轉(zhuǎn)身就走。
莊江茂目送著莊青離開,隨后又瞅了一眼在旁罵罵咧咧的姑媽,忽然覺得腦殼有些疼。
莊青的車就停在不遠處,上車前,她回頭,望著已經(jīng)看不清切的墓園,動了動唇,無聲開口:“爺爺,走好。”
傅庭書從莊家出來之后,就回了醫(yī)院。
他不知道村子里的習(xí)俗,原本想要去送老爺子最后一程,沒想到?jīng)]見上最后一面,他不懂習(xí)俗,也不想和莊家人多接觸,在出殯的隊伍離開之后,進莊家向莊老爺子上了幾炷香之后就離開了。
傅媽媽已經(jīng)做過檢查,醫(yī)生說沒有問題,大概是莊青真的去打了招呼,傅媽媽的手術(shù)時間下來的很快,就定在明天。
傅庭書回到醫(yī)院的時候,啾啾正坐在傅媽媽的病床前,同傅媽媽說話,不知道啾啾說了什么,傅媽媽眉開眼笑,笑得跟朵花兒似得。
“媽,啾啾。”傅庭書走到床前,伸手揉了揉啾啾的頭。
啾啾轉(zhuǎn)過身,拉住傅庭書,眨了眨眼,問:“外婆說舅舅去找未來舅媽了,舅舅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未來舅媽呢?”
傅庭書聞言,蹙眉,有些不贊同地望向傅媽媽:“媽,你又和啾啾胡說什么呢,莊醫(yī)生有男朋友。”
傅媽媽聞言,瞪大了眼,隨后嘆了口氣:“我就知道,這年頭好女孩早就被人定下了,我這個傻兒子可要怎么辦才好哦。”
傅庭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