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誰高攀了誰

白鈺瑤差點兒笑出聲，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劉氏與劉老爺倒是同樣的行事作風。

楊大媳婦趕忙拒絕，說出口的話很是直接，“小女不做小，還請夫人莫要強求！”

“做，做！怎的能胡說八道呢？”隨著聲音的傳出，一個裹著黑頭巾的老太太從人群中擠了進來，腳步生風。

這老太太說著，瞪了一眼楊大媳婦，再看向劉夫人的目光全然是賠笑，“這事兒我老太太做主，夫人別聽我這兒媳胡說八道。”

楊春花此時更慌了，她奶奶打小就不喜她，總說姑娘都是賠錢貨。而此時慌張的不止是她，楊大媳婦也頭冒冷汗了。這個家，也只有春花她爹能制住老太太，但是今兒他恰好不在。

“娘，您先別應下，這事兒春花他爹還不知，得問問他的意思。”

“有什么好問的，他是我兒子，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老太太一瞪眼，說得極其理所應當。

白鈺瑤被她這不要臉驚著了，這老太太！

老太太訓完兒媳婦，又轉過頭來腆著一臉笑，“不知夫人打算給老婦多少聘禮？不是我吹，我這孫女兒打小就聰明，什么都是一學就會，而且，這水靈模樣也是這十里八村兒出了名兒的，您看這……”

楊春花簡直要被氣死了，不過就是出來一趟，結果引得一身騷。

“娘，爹去哪兒了？”她爹要是還不來，她真的懷疑她今天就要被押上花轎了。

楊大媳婦一聲嘆息，“這事兒不趕巧，你爹今兒跟人去縣里了，說是明日回來。”

“什么！那怎么辦啊，娘，我不想嫁！”楊春花說著都快哭了，喜歡的人娶了別人，現在還要被她奶逼著去給人做小？若是這樣，她寧愿自盡！

“別怕，娘也不會讓你去做小的。”楊大媳婦說著，握緊了她冰涼的手。

劉夫人看了一眼站在楊大媳婦身后的姑娘，漫不經心道：“聘禮好說，一箱子布匹，再加五兩銀子。”

五兩銀子？老太太渾濁的眼睛都要冒光了，忙不迭的應下，“好！好！那是今日給呢，還是怎么？”笑得后槽牙都要露出來了。

“今日吧，一會兒讓她跟著我走，銀子先給你，布匹明日派人送來。”劉夫人倒是不急，只是順著她的話鋒說而已。

楊春花突然高喊一聲：“我不嫁！誰讓我嫁我就死在這兒，夜夜去夢里尋你！”說著甩開楊大媳婦的手，朝后退了兩步，腿不勝力摔倒在地，豆大的淚珠滑落，在臉上留下濕濡的痕跡，而那張小臉上滿是狠戾與絕望。

白鈺瑤單手托腮看了一通戲，被這聲吵得有些頭疼，緩緩道：“劉夫人，話說秦晉之好，之所以用的上‘好’這個字，還在于皆大歡喜，而這納妾，雖是不及娶妻，但也是同樣的道理，現下這姑娘不愿嫁，言辭激勵，萬一以頭搶地就不好了，到那時，您兩邊都得不到好。”

笑意盈盈的一番話似是真的在為對方考慮。

圍觀群眾卻是沒太聽懂，什么是秦晉之好？以頭搶地倒是沒什么難猜的，大概是用頭撞地的意思。到底是秀才家的閨女兒，說話都跟他們這些泥腿子不一樣，只是可惜了，嫁給了季家小子這個獵戶，這場親事說到底，也不知道是誰高攀了誰。

但是不待劉夫人說什么，有人頭一個不答應了。

楊老太太一聽，立馬開始罵罵咧咧的，“這是誰家丫頭，盡嘚胡說，別想壞了我家春花的親事！”

“呵！親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聘六禮，這才是成親，你……占了哪樣？”白鈺瑤目光純粹，滿是嘲諷。

“臭丫頭！我是她奶奶，我說什么就是什么！”楊老太太說著就要走過來。

季子羨上前一步把白鈺瑤擋在身后，只是在聽見身后傳來的聲音時忍不住嘴角一抽。

“你是聽不懂人話嗎？說了這事只能是人家姑娘的父母做主，你一個當奶奶的人跟這兒干嘛呢，害不害臊？你若實在是貪心這幾兩銀子，還是自己回去再生個女兒吧，就是不知道劉老爺能不能再等等？”白鈺瑤不愿再跟她掰扯，語速快而狠。

丫頭說話忒損，莫說一眾圍觀群眾，就連認真看戲的劉氏都裂了表情。

“你！你……”楊老太太瞬間被氣得胸膛快速起伏，干瘦的手指顫抖的指著白鈺瑤所在的方向。

白鈺瑤懶得跟她耗著了，“誰把這老太太帶過來的趕緊給帶回去，萬一倒在我家門前，壞了我們的喜氣。”

眾人的目光都隨著她話里的意思落在了楊小翠和楊二媳婦身上。

楊小翠低眉順眼的走過去，一副被人欺負了的模樣，一雙手剛伸出去想要攙扶老太太，卻是被她一把拉住，再開口時聲音里滿是激動，“小翠，對，小翠！夫人瞧瞧，這是我另一個孫女兒，年齡比剛剛那個大一歲，還沒有許人家，這是干活兒的一把好手，性子乖巧又懂事兒，模樣也好，您看這個成不成？”

劉夫人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像是買豬肉一般，開口便道：“三兩銀子。”

楊小翠差點兒噴出一口血，憑什么她就比楊春花少二兩銀子？

“三……那布匹呢？”楊老太太到嘴的討價還價，在觸碰到劉氏的眼神時立馬咽了下去，心里一陣肉疼，天殺的，就這么減了二兩銀子！

不過，比起大兒子還是二兒子好說話，若是她今兒個真的以五兩聘銀把春花那丫頭嫁了，那老大還不知道要怎么跟她鬧呢！更何況，那五兩銀子也不會全部進了她的口袋，老二家就不一樣了。

誰說人老了就糊涂了？老太太的算盤打得比誰都精！

“照舊。”劉氏扣弄著指甲上的豆蔻隨口道。

“我說二位，你們商量這事兒是不是應回你們的地兒去，在我家說這算什么事兒？”白鈺瑤真的是看夠了這老太太的嘴臉，愈發覺得白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