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巧舌斗婦人

一晃神，季子羨從灶屋里出來了，手里拿著一只小巧的矮凳，走到那身著深藍色綢緞的婦人身旁放下，繼而走到白鈺瑤身邊站定，本應該很違和的，但是他倆無聲的對視卻是讓人覺得就該這般。

院子里那身著藍色錦緞羅裙的婦人看見這一幕，臉上神色不佳。她身后的婆子給了小廝一個眼神，只見他擠出人群從不遠處的馬車里拿了一只凳子過來。

“還請這位夫人見諒，昨個兒洞房，這死鬼沒完沒了的折騰，這才沒法兒起來迎接幾位貴客的。”白鈺瑤說著，眉眼含羞的嗔了站在她身邊的男人一眼。

今日她便是要劉氏知曉，她白鈺瑤沒嫁進劉府對她很是有利。

女子善妒，瞧見自己夫君想要納的妾是她這樣的美人，若是只有美貌沒有智商尚可接受，但是，倘若美貌與智商俱全，怕是她躲避還來不及呢！畢竟要日夜防著她會取代自己的位置。想到這兒，白鈺瑤心里的成算成倍增加。

給劉氏來了一個下馬威之后，白鈺瑤又笑意盈盈的問：“不知這位夫人今日前來，所為何事？”目光清澈，似乎真的不知。

劉氏臉色不虞，到底是農門小戶，言語粗俗，談事不進堂屋，反倒敞開著門兒任人圍觀，就連一杯茶水都不奉上，思及此，開口時聲音冷冽，“前幾日，我家老爺曾派媒人來向白姑娘提親，不知姑娘……”

白鈺瑤粲然一笑，“夫人錯了，抬個小妾進門兒不過是您與劉老爺一句話的事兒，哪兒來的提親一說呢？”

聽見她的話，劉氏明顯一愣，說是提親，不過是給她面子，這人怎的這般不知事？

白鈺瑤沒有給她反應的時間，又繼續道：“只是，要多謝夫人抬愛了，我天生不愛高門大戶，比起給人做小，還是更喜歡嫁一人為婦，財米油鹽。夫人與其在我這兒浪費時日，不若去瞧瞧其他姑娘。”

話說的客氣，卻是明晃晃的拒絕。

兩人對視一眼，白鈺瑤發揮自己的口才能力：“況且，我今日拒絕，對夫人也是大有益處的。我若入府，怕是劉老爺眼里都看不見其他女人了，就算是他礙著你是當家主母，每月不得不與你同房幾次，但是，是寵幸你還是你的貼身丫鬟，那是他說了算，這為其一。

其余時日，劉老爺定是愿與我同處一處，若是我身子爭氣一舉得男，我再吹些枕邊風，只怕你當家主母的位置都不保了，別說什么你娘家勢大，且不說你娘家會不會為你出頭，就算愿意，他們又有多大能力與劉府硬碰硬？此為其二。其三，還要我說嗎？”白鈺瑤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慢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季子羨遞過來的茶水。

這些狀況，劉氏來之前已經想過了，但是自己思索一二與旁人擺在明面上剖析是不一樣的。不得不說，她的一番話說得她心驚肉跳的。

其三，就是她不說，她自己也清楚，待到那孩子成年，闔府偌大的家產都是他一人的，到時，他會如何對待已經不是主母的她，眾人心知肚明。

一陣冷汗過后，更多的是慶幸，還好前日老爺傷了腿，這才讓她過來鬧事的。

白鈺瑤瞥了一眼劉氏的神色，便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今日過后，劉氏肯定恨不得把她藏起來，不會讓劉老爺看見。

所以，只要她不張揚，之后的日子定然不會如夢中那般。

院子里安靜了。

“啊！”

差點兒摔倒的楊春花，在站穩后立馬轉頭怒瞪攙扶著她右手的楊小翠，“你干什么撞我？”

“我沒有。”楊小翠說著委委屈屈的要哭，一副柔弱模樣。

“怎么沒有，不是你撞我，我能差點兒摔倒？”

楊小翠搖搖頭，眼睛里蓄了淚，“是我錯了，春花，你別生氣。”

楊春花看著她的模樣愈發的生氣了，明明是她撞了她，自己不過說了兩句她就要哭。

“小翠，春花她腿傷著呢，你別碰她。”楊大媳婦說著擠開她，自己過去扶著閨女。

白鈺瑤看著她們的動靜，瞇著眼睛笑了笑。

對面坐著的劉氏小聲向旁邊侍立的婆子打聽，“那個穿緋色羅裙，傷了腿的是哪家姑娘？”

心性直，長的也還不錯，看著平凡但還算順眼，身子看起來也是個能生的，既滿足老爺的要求，她日后也好對付。

想起上次那婆子打聽說，白家姑娘模樣好，性子軟，她這才同意她進府，哪知道今日前來才發現，模樣好是真的，至于性子軟？哼！那婆子也得敲打敲打了！

“不清楚，要老奴去問問嗎？”婆子湊到她耳邊問道。

劉氏一抬手，婆子朝那倆人走去。

“敢問姑娘是哪家的？我家夫人有請姑娘一敘。”婆子說得甚是有禮，楊春花卻是朝后退了一步。

楊小翠神色暗了暗，從人群中擠出去。

楊大媳婦自然聽懂了她話里的有意思，拍拍閨女的后背道：“這是我家姑娘，年紀小不懂事，不想沖撞了貴人，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無礙，只是我家夫人想請您上前一步說話。”婆子溫和一笑，說著作出了請的手勢。

“娘，怎么辦啊？”楊春花在她娘耳邊輕聲問一句。

即使是少不更事，她也知道有些人不是她能拒絕得起的。在村里是她爹最大，她在一群小孩兒里可以作威作福，但是在這種大戶人家面前什么也不是。

但是不等她們說什么，那邊的劉氏等得不耐煩了，“怎的還說沒完？”

楊大媳婦只得上前兩步，“夫人厚愛，小女年幼擔不起。”

“看模樣，也有十五六了吧，怎的還能用年幼來說呢，本夫人今兒個看上她，那是她的福分，你們準備準備，明兒個本夫人派人來接她進府。”

劉夫人在這兒待了半上午，受了白鈺瑤一肚子的氣，心里怨恨著那打聽消息的婆子，已然沒了耐性，說著直接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