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嘗鮮

“楊冬哥哥怎的不在？”七歲小兒聽不懂大人們說什么，找尋了一圈都沒有瞧見那時常陪他玩兒的哥哥。

“哎，對，可告知楊冬了？”村長開了坐這兒半晌的第一次口。

楊二搖搖頭，平日里馱著的背此時挺得桿兒直，干枯的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這才道：“你們小輩商量商量，看誰去鎮上告訴楊冬一聲。”

“無需商量，我是做大哥的，我去吧。”一位長相憨厚的男子站出來道。

楊二擺擺手，“那行，楊春你去吧，快去快回。”

人聲鼎沸，滿堂歡樂，這是楊冬回來的第一感覺。

不過幾日未見，不論是坐在一眾叔伯之間的爹，還是坐在奶奶身邊的妹妹，都像是不認識了一般。

“奶奶，爹，大伯，我回來了。”楊冬出聲打招呼道。

“嗯，歇會兒，一會兒該吃飯了。”楊二說著招呼他坐下。

一邊兒的老太太招手，“冬兒你過來，給你楊嬸兒瞧瞧，過幾日好給你說親，你可得記著你妹妹的好啊，這可是用你妹妹的聘禮銀子給你娶媳婦兒呢。”

眾人的視線下，楊冬只覺得難堪，“我不想。”

老太太一把拍他胳膊上，“你這孩子說什么呢？以前是沒錢，現在你妹妹出嫁了，奶奶手里還是有幾個的，還有銀子，這村里還有誰家見過那明晃晃的銀子？”

這話倒不作假，村里都是用銅錢的，銀子、金子之類的根本不會在村里流通。

“我，我不急。”楊冬站在女人堆里，一張臉漲得通紅，說話不由得有些結巴。

“哎呦，你不急，你奶奶急著抱重孫呢，再說了，村里像你這般大的男兒都成親了，那有的孩子都抱了倆了！讓你楊嬸兒給相看相看也不是壞事兒，定得娶一個比白家丫頭還漂亮的！”一位婦人笑著勸說，卻是觸了楊小翠的雷區。

“光是漂亮有什么用，白鈺瑤她什么都不會，如今嫁給村尾的獵戶，真真兒是要窮一輩子了！”金釵首飾，錦衣綢帶此時也掩不住楊小翠有些扭曲的臉。

“獵戶又如何，誰說獵戶就會窮一輩子了？”門口端著瓜子花生進來的楊春花出言反駁，略一停頓看向一旁站著的幾位婦人，“嬸兒，你們會窮一輩子嗎？”

幾人臉上神色好不精彩，張了張嘴卻是沒有回答，只留下一句：“時辰不早了，我們就先回去了”，出門而去。

楊春花失望的瞥了一眼楊小翠，沒有給老太太開口的機會轉身去灶屋幫忙了。

以前，她明明不是這樣的，怎么出嫁了就變了呢？

楊小翠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恨恨的沒開口，留下的幾位婦人也不好待下去了，紛紛找借口走了。

所幸開飯時間到了，楊春花沒有受老太太的責難。

*

一眨眼的功夫，七日的時間匆匆而過。白鈺瑤興師動眾釀的酒也要面世了。

“小楓，放學了帶你先生一起回來，若是他不來，就說我的酒釀好了，邀他一同品嘗啊！”

白鈺瑤難得起了個大早，陪著兄弟兩人一同用了早飯，叮囑著要去聽學的季子楓。

“嫂嫂放心。”季子楓臉上掛著稚嫩的笑，抱著自己抄寫的課本出了門。

“我們晌午把后院的野兔烤了吃吧，好配我的佳釀。”白鈺瑤說著，笑意盈盈的歪著腦袋看他。

季子羨咽下嘴里的食物，這才輕輕應了一聲“好”，面無表情，但卻瞧得出對她的縱容。

“若是味道尚可，我們自己喝一壇子，剩下的四壇子可以帶到鎮上的酒樓去，讓他們嘗嘗，尋一家公道的以后就直接供給他們了。”白鈺瑤把自己的打算說給他聽。

季子羨沒有開口，只是瞧著她發光的眼，以及那一臉的斗志，瞧慣了她近日懶散消閑的模樣，如此看著，整個人像是發光般的存在。

“為何這樣看我？”白鈺瑤問著，一手捂上他的雙眼，心里止不住的打鼓，心虛啊！

季子羨拉下她的手握在手里，深色認真：“不必不信我，不管你有什么秘密，你若不說，我必不問。”

晌午，季家后院煙火繚繞。

“如何？”

白鈺瑤無暇顧及架子上的烤兔，帶著些許急迫問那嘗過卻是不開口的三人。

“嗯。”季子羨輕應一聲，抬手替她把烤兔肉翻了個面兒。

“‘嗯’是什么答案啊？”白鈺瑤不滿的問道，卻是也沒指著他能夠回答。

“嫂嫂，這就是酒嗎？好好喝。”季子楓瞪著大眼睛問著，臉上滿是新奇與歡喜。

白鈺瑤捏捏他臉，“喜歡便好。”

“瑤兒，這酒怎的與酒肆里沽的不一樣呢？”白術皺著眉問。

“當然不一樣了，大多數的酒呢，都是用糧食釀的，容易醉人，嘗起來是辛辣中帶著甘甜，后勁兒回味無窮，而我們是用青果子釀酒，自然會帶著一股酸澀果味，但是因為其中加了糖酸澀微減反而有點甜，經過發酵呢，會有淡淡的酒味兒，不容易醉人，飲過之后會唇齒留香，讓人回味無窮，當然了，若是喜歡烈酒，怕是會覺著沒味兒。”

“哇！嫂嫂知道的好多啊！”小孩兒咋咋舌頭，臉上是崇拜的笑。

“這就多了？小楓跟著先生多讀書識字，以后啊，知道的定會比我還多。”白鈺瑤笑說，卻是只字不提科考之事。

說完，視線轉向季子羨，“不管好不好喝，今兒我們只能喝這一壇，剩下的我要拿去賣。”

白術看著自家這‘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的閨女兒，眼里的自豪變為錯愕，“真的能賣出去嗎？”

白鈺瑤大眼睛轉了兩圈，“我想過了，現在鎮上只有糧食酒，那都是給男人喝的，而小姐、婦人的這一塊兒是空缺，這樣一來，我剛好填補這個空缺。”

談起賺銀子，她可是很認真的。

白術越發納悶兒，“你怎的會知曉？”

“我帶她去鎮上，嘗過。”季子羨坐得端正，適時地為自己的小媳婦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