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提審鄭老葛

拿在手上的供詞，沉甸甸的，丁強的心情，卻也是沉甸甸的。

“心情不好？”

“我看你也一樣。”丁強站了起來，往杯子里添了點熱水，“我們都想錯了，有時候人，真的是瘋狂的。”

“是啊！真不知道，鄭志海的家人，會怎么想，這烏嶼島，還能不能住得下去。”

有敲門聲，門被推開了，隔了些日子再看到鄭老葛，他竟然長胖了一些，這還是丁強第一次看見，有人從看守所出來，竟然還長胖了的。

“不錯！看來，看守所的伙食還是不錯的，都胖了一圈了。”

“頓頓有菜有肉的，是不錯。”鄭老葛坐下，“以前我自己是顛勺的，力氣活，總是胖不起來，難得還有這樣的機會可以不用做事，讓自己胖一點。”

“你是不是住習慣了？”

“丁隊，這玩笑可開不得，哪有人在那種地方還能住習慣的？”

丁強也發現了，今天見到的鄭老葛，和以前的完全不一樣，他很平靜，平靜得讓人總是覺得，這才是他應該有的樣子，之前那膽小怕事的樣，完全就是偽裝出來的。也或者說，膽小怕事，只是他原來的樣子，他的心里，住著一個不同的人，就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他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是因為嗅到了危險的氣氛了嗎？是就對了！

“我們開始吧！”丁強坐了回去，“鄭老葛，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沒有！不是你們讓我來的嗎？”

鄭老葛看了一眼何媛，丁強敏銳的察覺到了。稍稍轉頭，他突然有些明白，為什么鄭老葛一進來后，就會和原來有那么大的差別了。何媛的眼里，帶著怒火，正瞪著鄭老葛，這讓鄭老葛敏銳的感覺到了，事情一定是出了轉變，何媛才會如此的憤怒。

他伸出腳去，在桌子底下輕輕的碰了一下何媛。何媛轉頭，瞪了丁強一眼，很快就明白了丁強的意思，收回凌厲的目光，變得正常一些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慢慢說也沒關系。還記得我上次問你，那假口供的事嗎？”

“當然記得！”

“記得就好！那你想起來，案發那天，你洗完澡是幾點嗎？”

“八點多吧！”

“確定？”

“應該是！”

“沒有什么應該不應該的，你必須確定，哪怕是在一個正常的范圍之內。”

“好吧！八點十五到八點半之間。”

“這回確定了嗎？”

“確定了！”

“那是最好了。你先幫我解釋一下，為什么你的鄰居看到你七點前就出門了？”

“有嗎？”鄭老葛一臉的茫然。“我不記得了。”

“你不記得沒關系，你鄰居最少有五個人正在門口乘涼的，吃飯的，都可以證實，你確實是在七點前離開家的。我這里有他們的證詞，因為你和他們打招呼之后，屋里正放著七點新聞的片頭音樂。一個人可能會說謊，五個人，你總不會認為他們也都在說謊吧？”

“好吧！那我就是七點出門了。請問丁大隊長，這有什么問題嗎？”

“當然有了！作為嫌疑人，你必須交代清楚，七點到八點半這段時間內，你在哪里？有什么時間證人。”

“我就是到處吹吹風，沒有時間證人。”

“你確定一個都沒有嗎？”

“當然確定！”

丁強冷笑，“我最少可以找出三個人看見你了，你為什么要說謊？”

“啊！”鄭老葛再次裝作驚訝，“有嗎？時間這么久了，我怎么還會記得。”

“也行！我就知道你會耍賴，還謊話連篇。就像你原本一直堅持說是八點半出門一樣，也堅持說，從鄭志海那里回去時，快八點了。你似乎忘記了，鄭志海的母親還活著，你們那天吃的，就是她老人家做的飯菜。當然了，我還有更直接的證人，比如鄭志剛。”

“你看我這人，腦袋已經不好使了，頭發都白了，哪里還記得這么多。”

“是嗎？你頭發白的原因，不是因為腎虛的病嗎？”

“你……”鄭老葛愣了一下，“你查我？”

“當然！為了讓你的罪行得到應有的審判，我自然會查你。而且不妨告訴你，我們連你當年的女朋友都找過了，也找到了不少二十幾年前給你看過病的醫生，包括那些老軍醫。”

“哼！”

丁強不管鄭老葛的憤怒，而是繼續說道：“當然了，我們還查到了你去省城，去臨省，去上海看病的事。相信這個病，一定讓你很痛苦吧？”

“無恥！”

“無恥？”丁強冷笑一聲，“相比起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可自愧不如。你應該還記得，十七年前和鄭志海一起犯下的那宗殺人案吧？”

鄭老葛向后靠了一下，“什么殺人案？我不知道。”

這個人，真的比鄭志海要穩得多了。

“那行，我慢慢的告訴你。事實上，哪怕是沒有你的供詞，光憑著我們手頭上的證據，還有鄭志海的供詞，就足以要你的命了，兩條人命，槍斃你綽綽有余了。我知道你不服氣，那就慢慢的說，說到你服氣。”

“說這些，只是想給死者一個交代，給冤死的鄭曉燕一個交代，也給鄭孝通一家，給老支書，給所有烏嶼的百姓，一個交代。當然了，不管你認不認罪，鄭志海的認罪，已經足夠讓所有人知道真相了。”

“想說就說，那么多廢話做什么。”

丁強難得這個時候了，臉上竟然露出了滿意的神情，“發現你開始慌了，這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我還以為你就是鐵板一塊，不會慌亂呢！不急，有的是時間，慢慢說。從什么時候說起呢？那就從案發那天開始說起吧！我要是說得有什么不對的，你可要指正一下。”

“哼！”

鄭老葛當然還存著僥幸之心了，他當然也想聽一聽，丁強會說些什么，好從中找出破綻來，予以反駁了。

“你自己也說過了，案發那天，你們其實后來是在鄭志海家里看片子。當然了，一起的人，不是只有你們兩個，應該再加上一個鄭志剛。剛過了六點，你們甚至還沒看完第二卷錄像帶，鄭志海的母親，就在喊你們吃飯了。”

“這頓飯吃得很快，還沒六點半，你和鄭志剛，就離開鄭志海家，各自回家去洗澡了。你們都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恐怕你洗澡的時候，心里還想著那兩盤錄像帶吧？在七點前，你洗完澡，想起了和鄭孝英他們約好了打牌，所以，你就出門了。”

“出門的時候，你像往常一樣，和鄰居一路打著招呼，直到你碰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鄭志海。鄭志海原本不應該出現的，可是為什么，他又出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