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相給程晞發(fā)了條信息，告訴他已經抓到人了。

程晞沒有回話，因為他正忙著和院長解釋前因后果，陸離看著他被院長帶走，沒有任何想要救人的打算，因為她需要“應付”一下這些充滿活力的小朋友。

“院長，事情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其他的，就讓孟鶯給您解釋吧?！背虝勗诮忉屃司竭@一次的行動之后，把鍋甩給提議這次行動的罪魁禍首，其實也不能算是甩鍋，畢竟這次的行動確實是陸離提出的。

“你去幫聶相審訊犯人，剩下的我來和院長奶奶說?！标戨x的聲音響起，她剛剛從被小孩子包圍的情形下逃出來，狀態(tài)還沒切換過來，連聲音都是那種哄小孩子的那種，聽得程晞感覺自己要起雞皮疙瘩了。

程晞巴不得陸離接過這項艱巨的任務，跟這種護犢子、覺得他是壞人的老人家打交道，比讓他肚子面對亡命之徒還要難。

“那就麻煩了?！背虝劦懒寺曋x，離開了孤兒院。

“院長，關于今天的這一項行動，很抱歉牽扯到這么多的孩子，但是他們對于我所講的那個故事不會又任何印象，您不用擔心那會對他們的身心造成太大的影響。”

因為自己是過錯方，陸離把姿態(tài)放低。

“怎么回事？”院長想拿手里的書敲敲這姑娘的小腦瓜子，還和她裝糊涂呢，明明之前這些孩子們從頭到尾聽她講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她卻說對他們沒有影響，糊弄誰呢。

“院長奶奶，您可知天國？可記得當年的她？”雖然現在她們是在院長的辦公室，周圍也沒有其他人，但是陸離還是不敢把話說得太明白，誰知道是否隔墻有耳。

而且，她現在是把一些東西往一個已經隱退多年的人身上推，誰也不知道那人現在身處何方，萬一被那正主聽見了，就麻煩了。

聽到“天國”一詞，院長不由得害怕了，陸離讓她想起了好多年前的一場災難，那是一場以暴制暴的較量，她還記得，當時那個少女也就和面前的女孩一般大，獨自一人面對被恐怖勢力操控的眾人。

她會把事情記得如此清楚，是因為當時的戰(zhàn)場就是在孤兒院，那一天，孤兒院多好多孩子被人控制住，覺得這世上有“天堂”一樣的存在，他們要去尋找天堂，可是他們在尋找天堂的途中死了，死于車禍。

那女孩，努力喚醒這些被人控制住的孩子，可是真正醒過來的孩子沒有幾個，大多數的孩子在他們的較量中腦死亡，然后一點點地失去了生命。

“你是誰？你要對他們做什么？”院長失去了原本的優(yōu)雅，面孔開始變得猙獰，她掐住女孩的脖子，想要從她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想要聽她承認自己和那個神秘組織還有那女孩沒有半點關系。

陸離輕巧地拿開院長的手，但沒有松開，而是緊握著，她怕她松開后還會遭受襲擊。

“院長，很抱歉提起你的悲傷回憶，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所做的，和當初前輩所做的事情差不多，就是更改那些孩子的一部分記憶，在他們的記憶里，不會記得我給他們講了一個關于洋娃娃的故事，只會記得我給他們講了一個中規(guī)中規(guī)的童話，至于那個我用來刺激嫌疑人的小黑板，也不會在他們記憶里出現。”

聽完她的解釋，院長松了一口氣，她并不是不想配合警方什么的，只是她真的不想拿孩子們斗命去賭警方能不能抓住嫌疑人，她不希望二十年前孤兒院多悲劇重演。

既然陸離已經和她講了那些孩子的真實情況，而且看后面孩子們圍著她姐姐姐姐地叫，嘴巴甜甜的，也不像是心理受到傷害的樣子，她也沒有理由怪罪面前的孩子的。

要怪，就怪她們孤兒院沒有把孩子教好，教出一個殺人犯吧。

當時那個孩子奪門而出的場景她是親眼目睹的，她不知道，怎么自己會教出一個這樣的孩子？

“院長奶奶，這些與您無關，只是他在外面碰到了壞人，他被他們控制了，只能給他們做事，這不怪您，您已經做得很好了，只不過，他們的洗腦水平太強了罷了?！?

陸離努力安慰著面前明顯蒼老了許多的老人，她已經不年輕了，接連受到打擊，心情起伏太大，使得她的面容比上一次見面更顯蒼老。

“而且，距我們目前已知的信息，他殺的都是那些作奸犯科的人，所以，他手上沒有半條無辜的人命。只是，哪怕如此，按照華夏的法律……”

陸離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但是院長已經聽懂了，按照律法，少年必須為自己殺人這一行為付出代價，但是因為他不傷及無辜，可能會減刑。

“孩子，你走吧，讓我一個人靜靜?！蹦呐轮郎倌隁⒌亩际亲锶?，可是院長還是心里不安，她坐在椅子上，向陸離下了逐客令。

陸離看了看院長的神情，雖然依舊滿臉憂傷，但是已經不會像之前一樣有著太大的情緒波動，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接受少年可能會入獄這一事實了吧。

既然已經和院長解釋清楚了，陸離也就沒有繼續(xù)留下來的必要了，她和院長道了別，離開了辦公室。

“陸離，恐怕，還需要你來一趟警局，幫忙審訊?！边€沒走到孤兒院門口，聶相的電話就打了進來，電話那頭的雜音很多，她依稀聽到“故事”，“罪人”，“執(zhí)法”幾個詞。

“為什么？我的任務不就是幫你們抓住兇手嗎？現在還有附加的任務？”

陸離沒好氣地道，她雖然今天的計劃是她提出來的，但是她做的犧牲已經夠大的了。

她早已習慣處于暗處布局，突然需要她執(zhí)行明處的任務，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幾百雙眼睛的面前，她已經對任務產生了厭煩心理，現在卻還要她去參與警方的本職工作。

如果他們不拿出讓她滿意是措辭，她是不會去的。

“兇手，不，嫌疑人說，他要見到今天講故事的人才會說實話，其他人來審問的話，他都保持沉默?！甭櫹啻蟾胖狸戨x現在心情不好，只能如此解釋道，“你知道的，哪怕我們確定他是兇手，但只要我們沒有決定性證據，也不過把他關押二十四小時罷了，時間一到，還是需要放人的?！?

陸離聽完解釋，也就不鬧脾氣了，她揉了揉太陽穴，說道：“我半小時后到。你和他說，最好想好待會要說什么，即便他不想談案件，要談詩詞歌賦什么的，本姑娘也能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