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切災殃化為塵
- 溫酒祭霜刀
- 胭脂千杯酒
- 2567字
- 2020-09-12 21:25:23
“曹公公,我是虎湘王帳下‘湘南猛虎’姜田玉,我有要事覲見圣上!請曹公公速速通報。”
姜田玉坐騎為烈馬,奔行千里不需歇息,但順京城中禁止騎馬,姜田玉便在城外下馬,心中火急火燎,在城中橫沖直撞,一路奔到皇城。
曹公公不屑地翻個白眼,壓嗓道:“等著!”
“等什么等啊!”姜田玉按住曹公公的肩膀急道:“我要稟報的是大事!你若是耽擱了,三條命都不夠你賠的!”
姜田玉天生神力,按得曹公公雙肩咔吧作響,曹公公用盡全力推開姜田玉。
“老奴在圣上身邊侍奉三十年之久!讓我賠命?我呸!圣上正宴請賓客!讓你闖進去,老奴才是三個腦袋不夠掉的!讓你等著!你就給我等著!”
“好好好!”姜田玉大聲應著,背起雙手急得像熱鍋螞蟻。
戌時到,日晚,天地昏黃,萬物朦朧。
姜田玉靠在門柱上,睡了不知多久,曹公公輕輕觸碰著他隆起的肌肉:“姜將軍,客人出來了,進去吧。”
姜田玉夢中驚醒,兩眼一瞧,楚淮步履緩慢,經過姜田玉身前,還行了拱手禮。
“進去呀。”曹公公提醒著。
姜田玉瞇起虎眼,瞧著楚淮上了轎子,他又回頭,看到圣上寢宮已熄燈,姜田玉心中暗叫不好,他知楚淮與圣上交情甚好,這兩人見了面,楚京墨就算有天大罪過,也可逃一死罪。
姜田玉推開曹公公怒道:“不見了!”
他又一路小跑到了順京城門前,卻沒想到早已關了城門,他大叫守衛道:“放我出去!我是‘湘南猛虎’姜田玉!再不放行治你們的罪!”
守軍拿起火把照亮城下,幾人哈哈笑道:“湘南猛虎?你個南方將軍來我北方做甚?別忘了這是龍驍營的轄地,治我們的罪?問問龍驍營答不答應!”
姜田玉氣急敗壞,一腳踹向城墻,令其晃三晃。
守軍擔心這姜田玉再來一腳,城墻怕是要塌,連忙叫道:“姜將軍,你要是出去也可以!這城墻下有個狗洞,你可以鉆出去嘛!”
姜田玉低頭一看,果真有個狗洞,他性直心急,顧不了太多,將虎頭盔甲卸掉,順著狗洞鉆出,又把盔甲拖出來穿上。
守軍們大聲笑道:“哈哈哈!南方將軍鉆我北城狗洞啊!”
“多嘴多舌!”姜田玉拾起一塊土疙瘩,猛地丟去,砸在那守軍鐵盔上,哐啷一聲脆響,鐵盔變形,那守軍身子一揚,被砸暈過去。
姜田玉飛身上馬大笑道:“哈哈哈!順京的龍驍營,也不怎么樣!”
說罷,他鞭子一揚,匆匆奔赴任丘縣。
“顧萱蔚怎么樣了?”楚京墨在路上低聲問著。
李世卿瞧了瞧楚京墨,開口道:“他父親……不,顧寶閆被我斬殺,顧萱蔚捆了,在廟中。”
“沒傷了就好……”楚京墨碎碎念著,不知是太累還是太乏,在李世卿的背上睡了起來。
“怎么辦?”李世卿緩下腳步,問著‘鹵蛋’。
‘鹵蛋’停下,低頭道:“阿彌陀佛,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于愛者,無憂亦無怖,唯有身心放空,方能人離難,難離身,一切災殃化為塵,否,千百哀痛集一身。”
“算了,問你也白搭,嗚嗚囔囔不知道說些什么。”李世卿如云坐霧,實在聽不懂‘鹵蛋’的大道理,只得又加快腳步。
“楚京墨。”
一片虛無縹緲中,楚京墨聽到有人叫他,他每行一步都會激起煙塵,這周遭世界似有似無,令人神魂顛倒。
“楚京墨。”
那聲音又傳來,楚京墨看去,煙塵之中,楚云苓慢步走出。
“你放下了仇恨?”楚云苓開口詢問。
楚京墨大聲辯解:“我沒有!”
“那你做了什么?日夜與那女子玩耍,可還記得我?”
楚云苓轉身,手一揚,濃煙驅散,如走馬燈一般,放映著曾經之事。
陳昭霖的一箭,刺透楚京墨胸膛,他惡毒笑著,拎起環首刀,站在楚云苓身前,一刀斬下,鮮紅之霧遮住,換了畫面。
王教頭棄刀跪地,陳昭霖不依不饒,三指入后腦,陳昭霖放肆大笑,王教頭失聲哀嚎,三指沒入,濃白之霧遮住,又換畫面。
‘陳’字大旗張揚,金頭箭矢如細雨撒下,赤紅鮮血似洪水漫蓋,南方大大小小數百祠門,紛紛俯首系頸,金色孔雀伸出爪子,放在天朝北方地圖上,心高氣傲地展開它那金色羽屏。
“怎么樣?”
楚云苓伸出小手,撫摸著楚京墨的鞭傷嘆息道:“金耀祠在南方肆虐,戰火已漫到曄臺山腳下,陳昭霖暴虐無道,已讓數萬人殞命,你為不為我報仇,無妨,但江湖近毀,你還愿意讓他肆虐下去?別忘記了,你在四字榜中,是有排名的。”
楚云苓伸直胳膊,‘啪’地抽了楚京墨一個嘴巴。
驚醒,李世卿正欲再扇一個,被楚京墨抬手攔下。
顧萱蔚見到楚京墨醒來,似殺豬般嚎叫道:“楚京墨!我是被逼的啊楚京墨!虎湘王……不,盧平庸說我若是不聽話,就把我送去當藝妓啊!”
楚京墨冷目相向,李世卿拔劍走去,貼住顧萱蔚細嫩的脖頸上:“楚京墨,殺不殺。”
“放了吧。”
“什么?”李世卿似是沒聽清,又問一遍:“殺不殺!”
“放了吧。”楚京墨又重復一遍。
李世卿嘆氣道:“你曾經問過我,還有沒有別的殺招可以教你,我現在就傳授給你,殺招只有一招。”
“狠。”李世卿揪住顧萱蔚的頭發,正要抹斷顧萱蔚的喉嚨。
顧萱蔚大聲哭訴道:“你還記不記得這個香囊!”
顧萱蔚挺挺腰,讓那香囊露出去:“你花了五十文買給我的!我一直系在腰上!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你饒我一命,就這一次!你把我賣了當奴也行啊!”
“奴……”楚京墨沉思片刻。
“你就是個奴。”
楚京墨暴起,奪過李世卿手中‘無量’,揮起落下,連劈二十余劍,其中第三劍,顧萱蔚便已咽氣。
‘鹵蛋’合掌,閉眼低頭道:“緣已斷,難離身,一切災殃化為塵。”
二十劍后,楚京墨棄劍坐地,笑道:“師父,徒兒還行吧……”
李世卿已被地上那灘血污嚇傻,連忙點頭道:“行行行!”
楚京墨哈哈大笑,笑著笑著,他哽咽起來,嚎啕大哭。
姜田玉趕入縣衙,卻見一地迷暈的捕快,他怒聲一罵,奔入牢房,只見五具尸首,還有倚著桌子,氣息不穩的熊布南。
熊布南輕聲道:“千面魔他,搶走了我的長戟,殺了人,劫走了……劫走了楚京墨。”
姜田玉雖是行事粗獷,但他惜兵如子,他將昏厥過去的熊布南輕輕放在地上,奔出牢房踢醒幾名捕快。
捕快一醒便叫道:“熊布南!他給的酒里!有迷藥!”
“廢話!千面魔可變換千種容貌!一定是千面魔戴上熊布南的假面,才迷倒了你們!”
捕快搔頭道:“原來是這樣。”
姜田玉急道:“你們立刻把任丘縣的郎中都綁過來給熊布南醫傷!醫不好!我砍了你們!”
姜田玉吩咐后,縱馬疾馳,先去了山上木屋,見顧寶閆已橫死,便摔門而出,他隱約聽見哭聲,便側耳傾聽,風聲之中,夾雜的確實是顧萱蔚的哭聲!
姜田玉皺眉,提斧去尋,這哭聲越來越大,最后變成了顧萱蔚的哀嚎,一切肅靜后,楚京墨的笑聲傳出。
姜田玉嘆道:“真是魔啊!”
行到廟前,千面魔與楚京墨的對話清晰可辨,他一腳踹飛廟門,持著巨斧吼道:“千面魔!今日看你這廝,還往哪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