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大堂里的人紛紛向還在地上掙扎著想爬起來的黃毛投去同情的目光。

他的話猶如晴天霹靂，黃毛連掙扎都忘了，瞪大了眼睛看向黃尚，臉上滿是祈求和希望的神色。

不過可惜，黃尚正背對著他小口啜著甜茶。

黃毛絕望了，隨即一臉的決絕之色。

不知道是從哪得來的力量，先前黃毛掙扎了那么久都沒能起來，如今一個鯉魚打挺便直起身體，剛要有所動作，便被不知道哪里竄出來的兩個人抹了脖子。

黃毛的身體一僵，脖子上的血線噴涌，“砰”的一聲徹底倒在青石磚上。沒了法力支持的身體迅速變回了黃皮子。

黃毛的死亡讓大堂里的人愣了許久。老人輕咳兩聲，眾人的視線方才回歸。

黃尚四人還好，大堂里的其他人看著黃毛瞬間的死亡，臉色或多或少有些難看。老人看見這一幕，微微點頭。

其實老人在黃毛被解決的時候就收回了目光，當面殺死黃毛、過了一會才叫醒他們也是一種震懾的手段。從他們的臉色來看，還是很有效果的。

老人又輕咳兩聲，正欲開口說話，卻被黃尚搶了先：“大長老，展翔也算是我們黃家年輕一代有地位的人，他在胡家犯了大錯，理應處死，應該由我黃家人來做。不過他是在胡家犯的錯，由胡家主代為執行我倒也沒異議，只是大長老您……怕是有些不妥吧？”

大長老雙眼微瞇，“不是有人著急想見胡家主事人么？家主尚在路上，老夫身為大長老，便可代為主事人，黃尚少爺不也是如此代為掌管黃家么？”

黃尚放下茶碗的手一頓，不再說話。

柳青音看著黃尚和大長老的暗勁交鋒，不由得秀眉微蹙，有些厭煩。大長老感受到了柳青音的目光，向她投去一個和煦的微笑，便開口朗聲說道：

“歷年來，五仙本會都是有極其重要的事情發生時，才能召開。想必各位在收到傳書玉簡的時候便看到了強調，這次五仙本會的重要遠超以往任何一屆。不錯，胡家確實得知一些事情，這些事情甚至比當年清圣祖封關封仙還重大！”

此話一出，四下皆驚。

“大長老，你說什么？比當年清圣祖封關封仙還重大？”白家一位小哥瞪大了眼睛，震驚之余，連禮數都忘了顧及。

看著眾人的雙眼，大長老緩緩點了點頭。

這下子，大堂里徹底炸了開鍋。

“胡家哪來的這消息？到底真的假的？”

“不能是假的吧，這可是五仙本會??！胡家說假話有什么意義?。俊?

“究竟是什么事啊？好事壞事？”

“這是不是說關外要大亂了？”

“咚咚”大長老手中的小杖輕輕敲地，大家漸漸安靜下來。

“在說這些事情之前，先說一件大家感興趣的事情，以免大事說完以后，各位便沒了心情。各位有誰知道，本次大會為何只讓各家帶年輕子弟前來么？”大長老問道。

大堂里的人面面相覷。知道些什么的人雙眼放光，期盼地看著大長老；猜到什么的人眉毛一挑，恍然大悟般點頭；剩下的人目光在兩者間穿梭，頭像撥浪鼓一樣甩來甩去，一頭霧水。

黃尚是第一類人的代表。只不過他畢竟是黃家三少爺，身份和顏面還是要顧忌的，再加上演技了得，倒也看起來反應平常。白翼、常安兩人是第二類人的典型，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

至于柳青音，面紗下的樣子，誰也見不到。

大長老見關子賣得差不多了，便開口說：“看大家的樣子，想必有些人在路上聽到了一些消息。如你們所料，今天叫各位年輕人來，是想各位見證年輕人之間的一些事?！?

聽到這里，小聲驚呼陣陣傳出。

大長老繼續說道：“胡家的小女，想必大家也都聽說過。如今她也到了合適的年紀，今日我胡家便是想借這五仙本會，為她選一好夫婿。各位可有合適人選？”

大長老話音一落，底下的人驚呼一片。有驚訝，有歡喜，有慶幸，也有失落，有欣慰，也有擔憂。

當然，更多的，是一臉古怪。

“咳咳”大長老解釋了一下，“受一些有心人和無法明說的事情影響，她的名聲可能在你們那里不是很好，不過事實上，那孩子還是個很好的人，也應該是一個很好的伴侶。各位切不要被流言所騙?！?

說罷，大長老便靜靜地看著大家的反應，不再作聲。

我們在形容一個人狡猾的時候，會說他像個老謀深算的狐貍。大長老在胡家里這許多年，很多事情摸得太清楚了。過猶不及這一點，他明白得很。

有些時候解釋多了，反而像是在掩飾，點到即止的效果往往最好。

果然，大長老成功把節奏帶偏到“有心人”和“無法明說的事情”上，胡家那位待嫁閨秀瞬間轉為了弱勢的一方博得了同情。

幾秒鐘的沉寂后……

“大長老我??！”

“我來！”

“大長……你絆我干啥！”

“大……唔！唔唔！”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聲音太大，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這位不知名的仁兄“唔唔”的時候，大堂里的人全聽見了……

眾人愣了……

大長老愣了……

捂這位仁兄嘴的人也愣了……

“我唔唔唔??！”

“你唔！唔唔！”

“唔！唔唔唔??！”

可能是這些年沒怎么接觸過年輕一輩，可能是最近這些年沒怎么外出，當然，也有可能是代溝，大長老愣是沒回過神來。身旁的中年人也一臉尷尬，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

最后還是黃尚開的口打破了僵局：“諸位，諸位，請聽黃某一言可好？”

看著目光漸漸聚向自己的大家，黃尚滿意地點點頭，轉身看向大長老。大長老會意，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黃尚轉過身，面向大家開口說：“現在在場的都是四家里實力拔尖或者身份不凡的青年才俊們，短時間內想分出個高低，顯然是不現實的。大家同意嗎？”

“同意?！?

“黃三少說得對?！?

“沒問題?！?

黃尚繼續開口道：“據大長老方才所說，本次五仙本會還有更重大的事情要宣布，所以節約時間應該是第一原則，大家說對不對？”

“對！”

“黃三少你就繼續說吧！不用問了！”

“就是！三少繼續！”

黃尚見狀點點頭，“那我就繼續說了。我有個不是很成熟的想法，那就是在人群中選一位大家共同認可的標桿，然后大家自己對照這位選出來的標桿，覺得自己有資格而且想挑戰的人站出來，讓大家來評判，少數服從多數，如何？”

大長老聽罷也和眾人一般點頭，覺得可行。

可這標桿選誰呢？

首先要大家對這個標桿都要有不少的了解，而且還要大家共同認可他的情況。一時間，眾人都安靜了。

這時，常家有人說話了。

“既然這個建議是黃三少提出來的，那不如這個標桿就由黃三少來做吧！正好大家都對黃三少有很多了解?！?

說話的是當初那個家貓大的耗子，如今化作人形足足有兩米高，衣服被他撐得鼓鼓囊囊的，任誰瞧去都是一副壯漢的樣子。

眾人聽聞，眼前一亮，對?。↑S三少正是合適人選！從身份、相貌到實力都可以。

黃尚對著大家抱拳道：“黃某不才，怕是難以勝任這個標桿……”

話還未說完，便被許多人打斷，“不要推脫”“黃三少足以勝任”之類的話紛至沓來。黃尚一推再推，眼底那抹一閃而過的竊喜卻出賣了他。

女孩子的觀察相比之下細致很多，尤其是一直未曾說話的柳青音。如今見到這樣的情況，她哪里不清楚黃尚的意圖？

她正欲開口，卻注意到大長老的眼神示意，雖然不解，但出于對大長老的相信，還是硬生生止住了開口的念頭。

黃尚那邊“推脫不及”，一副卻之不恭的樣子，靦腆地看向大長老。黃尚的意圖連柳青音都看得出，豈能逃過大長老的眼睛？

大長老咳了幾下，一副剛剛喘勻了氣的樣子，問黃尚：“你方才說，你覺得自己德行不足，難以勝任標桿？”

黃尚一愣，自己雖然并未說過德行不足，但確實說了難以勝任，便點點頭。

“嗯，”大長老沉吟了一會，“既然如此，讓你做標桿確實有些難為你了……”

黃尚不待大長老說完便匆匆打斷道：“眾意難違，既然大家都這么說，那我便是難為也只能不難為。”

大長老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雖然老夫不問世事已久，但還是知道一些年輕人的事，年輕人不是講究什么自由嘛，既然黃尚少爺覺得有些勉強，那不如我們換一位與其相當的人，而且不勉強的人做這個標桿，如何？”

聽聞大長老的話后，眾人面面相覷，和黃三少相當的人？

大長老不等眾人開口，繼續說道：“我覺得，白翼也是合適的人選。論年齡，白翼成熟一些；論身份、地位和實力，白翼也比黃尚少爺有經歷一些，白翼，你覺得如何？”

白翼瞇起雙眼，和大長老對視了一會，緩緩點頭。

大長老轉頭看向人群，眾人慢慢反應過來，倒也沒覺得不妥，紛紛表示同意。

“既然如此，那就由白翼來做這個標桿吧。黃尚少爺，你覺得如何？”

黃尚的臉色陰沉，但還是點頭，“我同意?！?

“好！”

這個“好”字，是從門外傳來的。

“家主！”胡家眾人眼前一亮，便紛紛前去迎接。

“哈哈，不好意思啊各位，久等了?！焙抑髟陂T口抱了抱拳，走到正中的太師椅那坐下?！胺讲怕牳魑缓孟裾牡叫∨幕槭拢俊?

看著眾人點頭，胡家主開口說：“我相信大長老的決定，不過小女的婚事，怕是要推遲幾天了?！?

眾人剛要開口，只見胡家主雙手虛按，開口說道：“大家稍安勿躁，除了時間外，小女的婚事按原計劃不變。”

眾人愣了：這是唱的哪一出？

白翼、黃尚和常安三人則面色一凝，鄭重地看向胡家主，柳青音也神情肅穆，等待胡家主的下文。

胡家主深吸一口氣，凝重地說道：“可能還有孩子沒見過我，我在這里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姓胡，名鑒天，是胡家的現任家主。這次五仙本會本是有兩件事告知大家，一是小女的婚事，這事已經說了?！?

停頓了一下，胡鑒天繼續說道：“本來打算說的第二件事，你們有些已經打聽到了一部分，不過不是我胡家胡三太爺回歸，而是他帶回來的消息。”

“原本，他帶回來的消息是：當年清圣祖敕令的內外山河關——“山海關”忽然有了變化。具體是怎么樣的變化、變化又有多大、對我們有什么影響，暫時不得而知?！焙b天說到這的時候，暫時停了下來，留給大堂里的眾人目瞪口呆的時間。

事實也是如此，包括柳青音四人在內，大堂里除了胡家大長老和那名中年人，都愣在了當場。

而胡鑒天接下來的一句話說出口，包括大長老在內，大堂里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胡三太爺方才，感應到了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