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坐在主位上，面色陰沉。

“這就是這次五仙本會上，胡家說的所有事……”常安的聲音低沉。

“哼！胡家當他自己是誰了？！本身就人丁不興，竟然還要裁出去一大半，留剩下的那么點人徹底主持五家！誰給他的膽子說這些話！”左首的常家二長老拍案而起，氣得胡子直顫，吐沫星子直飛。

“就是！這兩百年讓他們占了主峰還不夠嗎？胡家未免太得寸進尺了吧！”坐在右首的常寧也氣得不行，“哥！你說，這怎么忍？”

常安看了一眼眼前的大廳——這是常家的議事廳，每逢族里有大事發生，比如審判、任命以及外族來犯等，族里說得上話的人都會來這里集合，各自發表意見。

不過自從五家仙受清圣祖康熙帝的旨意統領東北后，外族來犯的事情便再也沒出現過。不會有哪個傻子或是愣頭青的敢來皇帝敕封的地方撒野的。

所以這個議事廳，主要便是處理族內的糾紛和五家仙之間相互的小矛盾的。其他的四族里，也有一樣的議事廳，比如之前的胡家大堂，就是他們的議事廳，只不過胡家因為占據長白山的主峰，所以議事廳大很多，這才成了殿堂的樣式。

“各位，我剛上任族長的時候，胡家已經搬到了主峰，我們灰黃白柳四家也已經在主峰周圍扎了根。而清圣祖敕封山河關和五家仙的時候，我剛剛出生，也沒經歷過黃三太爺主持五家的時代，是以我不是很了解我們族間的情況。”

“我很了解大家的心情。胡家占據主峰，而我們偏居一隅，難免對胡家人和他們的決定有所不滿。可是，憑良心來說，胡家這兩百年來的管理和措施，確實讓我們五家有了很明顯的改善，至少不再像黃三太爺剛失蹤的那一百多年的時間里，我們五家混亂不堪的樣子。這點你們同意么？”

在座的眾人聽到常安的話，猶豫了一會，紛紛點頭，“可是……”

“我明白，”常安打斷他，“問題就在于，胡家這次的態度實在是太強硬了。要是他們直接上位，借著胡三太爺的回歸宣布五家仙的統治歸屬想法，倒也不會有太大的反對聲音。可關鍵就在于，他們在表示了這個想法之后，竟然還想要裁員！”

“胡家這些年出了不少事，本身就人丁稀少，有好多五家之間的矛盾都沒辦法憑硬實力化解。可就是這樣，按這兩百年的情況，他們想主權也不是什么難事，可偏偏他們想要肅清胡家的蛀蟲和廢物。哎！”

常二長老接過話茬：“哼，我看胡家就是這些年膨脹了，看不清自己幾斤幾兩了！肅清族內也就算了，偏偏他們除了肅清自己族內，還開了個五仙本會想肅清其余四家，這可能嗎！”

“哎，要是大長老在就好了……”

……

白家議事大廳里，氣氛一樣的沉悶。不過不同的是，這里并不像灰家那樣，充斥著火藥味。

“大長老，你們怎么看？”白翼打破了大家的沉思，開口問道。

大長老沉吟了一會，開口說道：“胡鑒天不是魯莽的人，既然都這么說了，那就代表他一定會這么做。有胡三大叔在背后撐場，我們誰也不能作亂，只能按他說的來。”

“那怎么可以？胡家當上五家仙的首位這個我們都可以接受。可是胡家要我們裁員啊！裁員，那可是活生生的命啊！”

大長老嘆道：“沒辦法啊老三，胡家有胡三大叔撐著，我們誰也惹不起啊！誰知道他當年從那個山洞出來，有沒有什么奇遇，修為有沒有上升？就算是修為沒有變化，當年的他也不是我們能抗衡的。”

老三有點急了：“可當年他正是壯年，我們還小啊！更何況，胡鑒天不是說他大限將至了嗎？”

“你覺得以胡三的天分，會比我們進步差嗎？大限將至，就算真的大限將至，你知道胡三他什么時候才隕落嗎？他只要還沒隕落，結果不都是一樣的嗎？”

見老三沒說話，大長老繼續說道：“小翼，你現在是一族之長，族里的事情，還是你來說話有力度。你來拿決定吧！”

白翼緊皺著眉頭，沉吟了一會，開口說道：“按照我的想法來看，胡家必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能影響整個五家仙，甚至不只是東北的消息。這才有理由讓他們這么著急地做出這個決定。”

大長老聽聞，認可道：“你說的有道理。如果這么想的話，胡家應該是把目標放在了中原。而且他們得到的這個消息，應該是對人數或者名額有什么要求，這才讓他們選擇裁員。”

“沒錯！”白翼繼續說道：“無論如何，五家仙是一個整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胡家不可能獨善其身，放任其他的四家不管，所以他們讓我們裁員，也預先做好一定的準備。而他們作為消息的首得者，自然是要占據統領的位置。”

白翼說完，在場的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認同。

“那我們，就準備裁員的工作吧！”白翼見狀，打算下發家族令。

“等等！”

“怎么了大長老？”

只見大長老咧嘴一笑：“裁員，無非是將其踢出家族，不再是家族的一份子，不再受家族庇護。我們完全可以這樣……”

眾人的雙眼一亮，紛紛對大長老的想法感到佩服，轉身去實施了。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啊！

……

而黃家這邊就不太一樣了。

正如胡家大長老旁邊的那個中年人所說，黃家之前在關口附近咬到塊硬骨頭，損失了不少族人和資源。此時的黃家，說得上話的和有些實力、有些天賦的人都紛紛趕去了那邊支援。留下來的都是一些徹徹底底的老弱病殘。

黃尚作為老爺子最寵愛的小孫子，和他報告完畢以后，自然就回到了自己的處所，不必再管這些不必要的事情。

“嘿嘿……”黃尚淫邪地笑著，眼里泛著精光，雙手虛抓成爪，一副電影里“美人我來了”的表情，一步一顛地奔向自己的房間。

和白翼、常安不同，黃尚這次參加了長達五天的五仙本會后，得到了他們都沒有的、眾人艷羨的好處。

“嘿嘿，小娘子，我來啦~”

黃尚關上門，亦步亦趨地走到床邊，搓著手，一副猴急的模樣。

看著自己的榻上，穿著一身大紅嫁衣坐在那里的曼妙身影，按捺住心頭的狂喜，伸出枯瘦的手，一點一點的把紅色的蓋頭撩開。

紅妝輕點的櫻桃小口、緊繃有致的白皙臉頰、小巧精致的鼻梁、一雙狐媚的大眼睛……

一張絕美的俏臉漸漸地出現在黃尚的眼前，黃尚再也按捺不住，一聲怪叫就撲了上去，把她壓在身下……

……

“二叔，我這么做不會太過了吧……”

一間雅致的小屋外，梳著一頭馬尾，系著綠色發帶的女子坐在臺階上，問向旁邊的人。

“不會的，他們都知道你的苦衷，也都明白你這樣做是為他們好。他們不會介意的。”中年男子微笑著，輕聲回答道。

“可是畢竟要他們離開家族好些時間，連名字也不能用，家族也不能回。”女子看向遠方，眼神稍稍有些渙散。

“你呀，就是想得太多了！”他拍了拍女子的肩膀，“青音，大膽地做你想做的事就好，家族里的一切問題，有父親在，也有我在。”

柳青音回過神，看著他那堅定的眼神，安心地點了點頭。

“二叔，小安他……最近怎么樣？”柳青音輕聲問道，語氣有些猶豫。

中年人深吸一口氣，“小安他，還好。較比之前，他現在的精神狀態還不錯。”

“哎。”柳青音長出一口氣。和二叔相處了這些年，小安的病也有了這些年，她何嘗聽不出二叔背后的話？

“真是苦了小安了。那么小的年紀，攤上這么嚴重的病。”她的臉上難得的掛上表情。

“誰說不是呢。虧得那孩子像他爸爸，心性堅毅得很，也不像其他的孩子，又哭又鬧的。不然豈不是更糟心？”

“我倒是希望他能幼稚一點，這樣我們也能安心一些。看他現在一臉堅強的樣子，有什么疼痛和苦楚都不說，我反而更心疼。”

“哎，一切都是命啊！”中年人感慨。

五月的山間依然有些冷，寒風吹過，周圍的樹叢嘩嘩作響。

安靜了一會后，柳青音再次開口：“二叔，你說，那個自稱是神算子的道士說的話，可信嗎？”

中年人聽完一愣，皺著眉頭沉思了一會，開口說道：“按理來說，人類和我們是敵對的一方。可是人類也是一大種族，也和我們一樣有善惡之分。既然他是大哥請來的人，想必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問題。至少在消息內容上，不會有什么改動。”

停頓了一會，他繼續說：“而且，這個人給我的感覺很深邃，那雙眼睛就好像無窮無盡一樣，蘊含著無數的東西，我在他身上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靈氣波動。想來，這樣的人應該不至于耍陰險手段坑害別人。”

“況且，”他說到這里，一臉的古怪“青音，我說起來你可能有些不信，我竟然在他身上感覺到一股親切感。就好像潛意識里覺得他是個可靠的人。”

柳青音大大的眼睛愣是被瞪得又大了一圈，“二叔，你說你，在他身上感覺到，親切？！這怎么可能？我們可是蛇族，冷血的代表。”

中年人的眼神有些深邃，似乎是陷入了短暫的回憶。隨后他回過神，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

柳青音見狀，沒再說話，轉頭繼續看向眼前的景色，雙眼微瞇，似乎決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