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出手
- 九州紅塵客
- 封四天
- 3753字
- 2020-09-12 16:45:48
沈闊把于文雅平放在床上,看著她通紅的小臉兩側微微腫起來的地方,拳頭攥得死死地。
胖子和粉豬在一旁看著,面色陰沉,一言不發。
良久,沈闊開口了。
“粉豬,”
“誒!”他麻利地回答。
“麻煩你件事。”
“你說。”
“明天早點起,六點去134拿幾套衣服和鞋來。衣服要寬松的,再帶個外套;鞋要運動鞋,軟底的那種最好。”他的聲音有些發澀,“里面的東西隨便拿,134的門讓我踢爛了,隨便進。門口的宿管大媽要是攔你,你就說昨晚那個人讓你來的。”
聽到他說134的門爛了,兩人都是一愣,不過隨即粉豬點頭應下,“好,還有別的嗎?”
“于文雅不能睡在我們寢室,那樣事情會鬧得更大,傳開以后對她的名聲影響更不好。一會我帶著她到外面開一間房,明天你拿完東西以后送過來,到時候我給你發地址。”
“沒問題。”粉豬重重地點頭。
“胖子。”
“誒!”
“你是副班長,我不在的時候你就是老大,班級里的秩序你維持好。”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胖子下意識地想拍拍胸口,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
沈闊沒回頭,依然看著于文雅腫起來的臉,不過眼神并沒聚焦,有些渙散,繼續說道:“明天和團子溝通一下,盡量減少這幾件事的擴散和影響。等明天粉豬拿完東西以后讓她照看一下134寢,別讓那幫鴨子聚在那,嘰嘰喳喳的什么都說。”
“好嘞。”
“張媛媛的死訊,警方明天應該會通知到她家里,你和團子到時候接待一下,安慰安慰他們。注意一下影響,千萬攔住別的同學,別讓她們議論張媛媛的死,尤其是在她家長收拾遺物的時候。發生了這種事誰心里都難受,我們別火上澆油。”
“明白。”胖子的聲音低沉。
沈闊穿上一件外套,抱起于文雅,看了一眼二人。胖子和粉豬微微點頭,示意他放心。
沈闊深吸一口氣,抱著于文雅往外走去。
第二天早上,粉豬早早地送來了衣服和鞋,看了眼依舊在沉睡的于文雅,嘆了口氣,“沈子,注意休息,你眼睛都紅了。”
“嗯,謝了。”
粉豬搖頭,轉身走了,一句話也沒勸。
在同一個寢室睡了兩年,他知道沈闊的性子。平時嘻嘻哈哈的,可心思卻細膩得緊;看似大大咧咧的,對什么都不在乎,一副不想去爭取的樣子,實際上心里什么東西都知道的明明白白。
一旦下了決心要做某件事,就像頭驢一樣倔得要死,偏偏還是頭鐵驢,沉得九匹馬都拉不回來;一旦身邊的人出現了問題,或者自己在乎的東西出了差錯,那他不攪個天翻地覆是不帶罷休的。
當然,適可而止、該慫就慫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沈闊熟練地擦拭掉于文雅眼角流下的眼淚,他衷心地替她感到心疼。究竟是受到了怎樣的折磨,才能讓這么堅強的一個女孩在熟睡的時候都哭出來?
“篤篤篤”
沈闊打開門,通紅的雙眼嚇了門外的女孩一跳。
“呃……同學,這是你要的碘酒、棉簽和紅藥水。”前臺換完班的女孩遞給他一些東西,“抱歉哈,我有點暈血……所以不能幫你的忙……去給她上藥了。”
“嗯,沒事。”沈闊點點頭,“謝謝。”
關上門,沈闊拿出棉簽,沾上碘酒,輕輕地擦在于文雅的腳底。
“嘶……”
睡夢中的于文雅小腳一抖,輕吟一聲。
他看了一眼,沒醒,轉頭繼續擦拭著她腳底的傷口。
消完毒后,他拿出新的棉簽,沾上紅藥水,輕輕地涂在整個腳底。
“哎。”他無聲地輕嘆,看著于文雅腳底的劃傷,沉默不語。
抬起頭,發現她已經醒了,正一手搭在床上,一手緊攥著胸口的被子看著自己。
“醒了?”
于文雅輕輕點頭。
“好點了么?”
又是點點頭。
“疼醒的么?”
于文雅點點頭,隨即猛地搖頭。
沈闊輕笑了一聲,收拾好東西,坐到她旁邊的床上。拎起粉豬早上拿來的大袋子,放到她床邊。
“這是你的衣服和鞋,粉豬今早早起去拿的,你先換一下衣服吧。腳下的傷口剛涂紅藥水,先別穿鞋,別碰到東西,就坐在床上就行。”
沈闊說完,起身走了出去,帶上了門。
于文雅看了一眼被子里,自己的身體被一張床單緊緊地纏了四層,連兩條腿都只有大約十公分左右的活動距離。
她看了看手里的袋子,又看了看門口,眼神有些復雜。
十分鐘后,沈闊敲門。得到里面的許可后,走進去,坐到于文雅的對面,剛要開口,卻被于文雅搶了先。
“謝謝你……”她的嗓子有些啞。
沈闊擺了擺手,“我是你班長,應該的。反倒是我沒注意到潘美美會做出這些事,這才出了這檔子事。”
“不怪你……這件事和你沒關系的……”
“行了,我們倆關系也還算不錯,就不說那些有的沒的了,不然不知道要說到猴年馬月去。”他打斷于文雅,輕聲說,“不介意的話,和我說說具體的事情吧。”
于文雅低頭,沉默了一會,這才娓娓道來……
事實和沈闊三人推斷的相差無幾。于文雅正在寢室看書,李芳在化妝,忽然間潘美美就拿著個大垃圾袋走進來,拿起張媛媛的東西就開始往垃圾袋里扔。
兩人攔了一下,沒攔住,潘美美說張媛媛死了,留死人用過的東西晦氣,要全扔掉。
于文雅自然是想辦法攔著,不讓她繼續扔。李芳最初也跟著一起攔,可不知道怎么的,說著說著,潘美美就把李芳說動了,李芳也跟著一起收拾。兩人一個在里面裝袋,一個拿小物件出去扔。
“現在想起來,她們兩個人的眼神好可怕……”于文雅打了個哆嗦。
沈闊安慰了她一下,她繼續說下去。
于文雅一個人自然拗不過兩個人,她一個身形嬌小的弱女子,也沒什么反抗能力,自然是攔不住她們倆的。可問題就出現在,她想要打電話告訴團支書和班長,也就是沈闊和他說的“團子”。
兩人哪里能讓她這兩通電話打出去?李芳眼里寒芒一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于文雅給綁了,這樣她就沒辦法攔住她們倆了。干把她雙手綁上不放心,怕她掙脫開,兩人又把她綁到了水管上。
這下子于文雅掙脫不掉了,也打不了電話了,可李芳看到她張嘴要叫喊,就拿了幾雙沒洗的襪子塞進了她嘴里,讓她再也叫不出聲。
后來外面好像很嘈雜的樣子,潘美美拿了幾件玻璃制品就沒再回來,李芳不知道怎么想的,出去之前鎖了門不說,還拿了剪子把于文雅身上的衣服剪碎了,在她腳下灑滿了玻璃渣子,讓她只能踮著腳尖站著。
兩人這一去,誰也沒再回來。
于文雅徹底失去了自由,連站著都只能靠踮著腳尖,縱然有磨繩子的想法也沒了精力。
再然后,就是沈闊踹開大門把她從水管上救下來了。
聽著于文雅的講述,沈闊對上了整個事件,他的心頭火又是大起。強按下這股沖天的火氣,他直感覺人心的丑陋。
張媛媛礙了兩人什么事情了?死者為大的文化里,潘李兩人就連遺物也不肯放過;于文雅做錯什么了?她不過是捍衛了死者的尊嚴,維持著心中的正義,卻被潘李兩人這番惡毒地對待。
潘美美也就算了,她嬌生慣養,有些背景,平時也是一副天老大她老二的樣子,可李芳呢?她又是為什么?最諷刺的是,整個全程,李芳才是最大的主謀和執行者!
沈闊拍了拍于文雅的后背,遞給她一個紙抽,微笑著說:“小雅,堅強一些,除了我以外沒人知道這件事情,你放心,這件事會爛在我肚子里的。來擦擦眼淚,然后把早飯吃了,也不知道你愛吃啥,我就買了碗粥,買了幾張餅。”
于文雅接過紙抽,拽了一張手紙擤了一下鼻涕,聽到沈闊后面的話,破涕為笑。
沈闊半開玩笑地說:“其實也不一定沒有好處,你看你這嬰兒肥,這不年輕了不少嗎?”
……
“這么嚴重嗎?”吳彪的臉色很凝重。
沈闊沉沉地點了點頭,“需要證人的話,我一會就給你找來。”
吳彪搖了搖頭,“不用證人,我讓小唐去了解一下情況就足夠了。現在的孩子,真的是……怎么能這樣呢?”
沈闊低頭沉默,沒有回應。
過了一會,他開口問道:“怎么判?”
“具體的程序還要走法院,需要一定的時間。以我們的名義上報的話,案子有些小,還不足夠,只能是我們重點提名,這樣的話比我們直接上交會耗費一些時間。”
吳彪沉吟了一會,繼續說道:“不過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至少也是非法綁架、故意傷人,如果力度夠大的話,還會加上心理傷害的罪責,具體的我不是很了解。”
“如果是師姐在就好了,以她的脾氣和性格,讓判個故意殺人估計不是什么問題,順便吃個五到七年的公飯,為國家做無償服……”
“嗡~”
吳彪話說到一半,兜里的電話響了。
“喂?陳局,出什么事了么?”
“那倒不是,小吳啊,有這么個事,我想和你確認一下。”
“陳局你說。”
“是這樣的,有人給我打電話啊,問我說,我們的人扣了一個叫做潘美美的女孩。我剛才問了一下局里,那邊關押的人說是昨天你帶過去的,有這回事么?”
吳彪看了沈闊一眼,回道:“嗯,是有這么回事。”
“啊,那這樣你看行不。那個人呢,我欠他一個人情,潘美美是他女兒。你看這事要是不大的話,咱能不能通融通融?”
吳彪轉頭看著沈闊深邃的雙眼,果斷地回答:“陳局,真不好意思,這個真不是我不幫你忙,是實在幫不上。一來呢,我剛才查了這個案子,這個叫做潘美美的女孩子犯的案子實在是不小,嚴重地說可以算上故意殺人了;二來呢,這是燕平葉家的意思。燕平葉家,陳局,咱們局里不少的設備都是人家支持的……”
電話那邊沉吟了一會,回答道:“行,小吳,那我知道了,不好意思啊,打擾你了。”
“沒事沒事,陳局你忙。”
“求情電話?”沈闊看吳彪掛了手機,開口問道。
“嗯,我們一把手打來的,好像是欠人家一個人情。”
“那你還敢打發?”
“呵,你有師姐這層關系,怕什么?”吳彪邪邪一笑,和他的性格相當不符合。
……
沈闊走在舊市場的胡同邊,正打算找找有沒有舊書什么的,忽然間感覺到一絲不對勁,轉頭就跑。
“跑啊,怎么不跑了?”
幾個黑衣人蒙著面,對著胡同里的沈闊嘲諷。
沈闊沒說話,前后腳稍稍錯開,身體稍稍下壓,背部微屈,一副戰斗姿態。
黑衣人見狀,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把小臂長的短刀,紛紛沖上來。
沈闊看向短刀末梢靠近護手位置那里刻著的一個篆體字,嘴角一抹冷笑:
“終于出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