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還真是要感謝你特意給我準備i號藥劑這樣的好東西啊！”

薩丁在心中大大地寫上一個草字。

“那么，我還是不喝了。”薩丁從口袋中掏出i號藥劑遞到老人的面前，見他沒有收下的意思，猶豫再三，薩丁又把它揣回了口袋。

“沒事。”老人這才再次開口道。

“也不是每個喝了i號藥劑的人都可以獲得超能力的，據我研究，概率應該在百分之二十左右。”

薩丁很想反駁，就他所知道的，這幾天喝了i號藥劑的人無一列外都獲得了超能力。

“而且，在服用i號藥劑后，無論有沒有獲得超能力，i號藥劑的都會對服用者完全失效。”

是嗎？

早知道是這樣他就不當著老人的面把那瓶i號藥劑拿出來了，他只要欺騙對方自己已經喝過了藥劑，并且很不幸地沒有獲得超能力不就完事了？

現在，老人知道了自己并沒有喝過i號藥劑，要是對方以武力強迫自己喝下去那可怎么辦？

要是自己非常不幸地獲得了超能力怎么辦？

要是自己的超能力是一個雞肋怎么辦？

薩丁開始懊惱不已。

“看來，這個藥劑還有很大的研發空間啊！”老人不無感慨地說道。

“怎么樣，要不要試試？”

“我保證，如果你獲得超能力，我不會立刻就殺了你，至少，我會給你兩天的體驗時間，如何？”

薩丁這時候只想把口袋里的那瓶毒藥扔得遠遠的。

不過，他還是不無遺憾地說道：“我是一個沒有理想的年輕人，超能力這種神奇的力量，還是交給更加優秀的人來繼承吧！”

說著，薩丁再次把i號藥劑遞到老人的面前。

這次，老人的眼神有點冷。

仿佛在說，“你不喝就算了，一再把我送出去的東西塞回來給我是幾個意思？”

“看不起我嗎？還是看不起我的研究？”

薩丁差點因為手抖而把i號藥劑摔到地上。他趕緊又把藥劑塞回口袋里。

老人對薩丁沒有因為自己眼神的恫嚇而嚇得當場喝下i號藥劑謝罪的行為感到些許的不滿，不過，看到薩丁又重新收好i號藥劑后，他的表情也緩和了不少。

這么多年來，他養成了一種以相對溫和的手段處理事情的習慣，而且，據他的研究表明，實驗對象喝下i號藥劑的希望越強烈，獲得超能力的概率也會大大地增加。

果然，自己不應該隨口說出什么只要對方獲得超能力就立刻殺掉的心里話啊，改為如果獲得超能力，就給你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沒準眼前的這個小伙子馬上就喝下去了。

年紀大了，腦子也遲鈍了不少。

老人心中的感慨并沒有表現在臉上，看在薩丁的眼里，老人的表情正在漸漸地緩和，并且再次露出了慈祥的樣子。

薩丁不由得又松了一口氣。

他現在只需要再拖延十幾分鐘就可以安然無恙地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再見了，愚蠢的地球人。”

薩丁在心中竊喜著，不過，他的臉上依舊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

他開始詢問起i號藥劑的研究過程來，因為，那似乎是這位老人感興趣的話題。

人們在說起感興趣的話題時，通常時間都會過得很快的。

“老先生，i號藥劑是在H號藥劑的基礎上研發出來的嗎？”

“你知道H號藥劑？”老人似乎有點意外。

“我看過你的日記......”

該死的！

薩丁突然在心中直呼壞事，有幾個人會喜歡別人偷看自己的日記呢？

薩丁連忙道歉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翻看您的日記......”

該死的！

薩丁又在心中大喊，既然日記不會自己攤開跑到你的面前，那么翻看別人的日記不就是有意的嗎？

“我......”薩丁又想解釋什么，不過當即便被老人打斷了。

“沒事，我當初特意留下那些病歷和日記，也是出于自己的打算，至于你們能在上面讀出什么內容來，就看你們各自的理解了。”邊說著，老人甚至輕聲笑了起來。

為了不讓老人感覺一個人笑得尷尬，薩丁也不情不愿地輕笑附和著。

“那么，那個接受H號藥劑實驗的520號房間的小男孩最后怎么了？”

老人的笑聲戛然而止，突兀的讓薩丁感覺自己惹惱了對方。

他下意識就是低頭道歉。

不過話還沒說出口，老人反而一臉惆悵地開口道。

“說起來，i號藥劑的成功研發，還得歸功于那個倔強的小家伙呢！”

“至于H號藥劑，根本就不值一提。”

老人先是贊揚了520號病房的那個男孩一番，又把H號藥劑貶得一文不值，這就讓薩丁對接下來的故事更加好奇了。

“實驗當天，明東升父子......”

“哦對了，我現在這副軀體就是從明東升那里奪來的呢，或者說，我殺死了明東升的靈魂，然后讓我的靈魂住進他的身體里。”

故事還沒有開始，老人就向薩丁報了一個猛料。

一下子把他的腦袋轟得昏沉沉的。

“你是說，奪舍？”薩丁閱讀地球的修真小說這時候終于排上了用場。

“嗯，可以這么說，這是我身上超能力的一種。”

“Ok，你繼續。”薩丁好不容易才壓下詢問老人你到底有多少種超能力的念頭。畢竟，時間有限，他希望能夠聽完關于男孩與H號藥劑的故事再離開。

老人說到，當天，他與明東升父子三人來到了實驗室。只有他們三人，和早已被麻醉后束縛在手術臺上的男孩。

他給男孩注射了一單位的H號藥劑。

幾秒鐘過后，沉睡中的男孩開始不規律地顫抖著，漸漸地，他的身體變得慘白，相反的，男孩的臉卻異常的通紅，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大腦。

男孩突然睜大雙眼，被緊緊捆綁在手術臺上的他拼命地掙扎，他的嘴里發出野獸般的吼聲，雙眼充血，漸漸地，就連手術臺也跟著晃動了起來

。

這是H號藥劑生效的反應，院長絲毫沒有擔心。

一旁的明宿醫生似乎也對這樣的事情司空見慣了，他只是靜靜地盯著男孩的臉。

明東升則一臉漠然地看著這一切，仿佛所有的事情都與自己無關。

就這樣，男孩痛苦地掙扎了半個多小時，終于雙眼一瞪，再度昏迷了過去。

這時，明東升才緩緩地開口道：“事情進展得如何？”

“這是人身體的應急反應，總的來說，還算順利。”

“不過，如果再度增加藥劑量的話......”

“增加。”

不待院長說完，明東升率先開了口。

院長看了看即使昏迷中也依舊微微顫抖的男孩，什么也沒有再說了。

他再度拿出了注射器，這一次，H號藥劑的劑量為兩單位。

幾乎在藥劑注射完的一瞬間，男孩的整個身體一下子就僵直了。

他不再掙扎，不再叫喊，只是整個身體繃得緊緊的，雙目圓睜卻沒有任何的生氣，就像冰庫中早已凍僵的深海魚。

全身一動不動，仿佛就連呼吸也停止。

只有心電圖在毫無規律地，劇烈地跳動著。

這一次，就連院長也無法判斷男孩究竟是醒著還是已經昏迷了。

他連忙去檢查男孩的瞳孔，卻在接近男孩的那一瞬間，感到一股寒氣從他的身體傳來。院長下意識地摸了摸男孩的身體，感覺就像觸碰到了冰塊。

這是以往實驗中不曾出現過的異象。他開始不知道這個實驗正在朝哪個方向發展了。

院長轉過身打算和明宿醫生商量一下對策，卻見他正拿著注射器抽取H號藥劑，那是一個更大一號的注射器，如果注滿，那便是三單位的藥劑量。

意識到明宿醫生打算干什么，院長企圖阻止，卻被他一把推到一邊。

一旁，明東升冷眼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終于，三單位的H號藥劑注射到了男孩那具不知道是生還是死的身體里。

這一次，就連心電圖也開始沒有了起伏。

“失敗了嗎？”

十五分鐘后，男孩的身體也不見有任何的變化。明東升幽幽的說一句，便離開了研究室。

明宿醫生緊隨其后，只有院長一個人倒在地上，手扶著椅子，愣愣地看著手術臺上一動不動的男孩的尸體。

男孩的死亡讓他難以接受，實驗的失敗讓他難以接受，而最讓他難以接受的是，明宿的魯莽行為導致這一重要的實驗材料的報廢。

為什么就不能循序漸進呢？

明明這二十幾年的努力終于換來了一個可能成為決定性突破口的實驗素材，為什么就要急于一時呢？

今年他已經六十六歲了，他不敢肯定自己還能活多久。

院長站了起來，他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到了手術臺前，他趴在男孩的尸體旁，他哭了出來。

他哭得很傷心。

“你是在為我哭泣嗎？”

突然，一個男孩的聲音在院長的耳邊響起。

他猛然抬起頭，男孩的尸體依然靜靜地躺在手術臺上。

他懷疑那只是自己的錯覺。

“我在這里。”

聲音再次在他耳邊響起，院長留意到，聲音似乎是在他頭頂上方傳來。

一個白色的身影漂浮在男孩的尸體上方，而他的面容，和男孩完全一致。

“你是他的靈魂嗎？”

院長揚起蒼老的臉柔聲說道，他眼中依然盈滿了淚水，不見害怕，只有憐憫。

“你真的很像我的爺爺。”

男孩天真地看著院長，他的嘴角滿是依戀的微笑。仿佛不久前經歷的痛苦的記憶也隨著那副身體一起死去了一般。

“是嗎？”院長擦了擦眼角。他有兩個早已成人的兒子，這輩子卻從來沒有人叫過他一聲爺爺。

“是的，這個世界上只有爺爺會為我哭，爸爸只會打我，媽媽只會笑，還有莫名其妙地大喊大叫。”

“爺爺，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可以。”

“那么，我可以拜托爺爺做一件事嗎？”

“當然，作為報答，我會送給爺爺您一份非常特別的禮物哦。”

相對而言，院長更加好奇男孩會讓他做些什么。

他答應了下來。

“太好了！”

男孩歡快地拍起了手。

“我想讓您幫我殺了爸爸。”

院長明顯一愣。

“因為他殺了媽媽，還在村子里到處說是我殺的。”

“我都看到了。”

“而且，我還看到了他殺死了爺爺。”

“就在我們家的水井邊，他把爺爺推了下去，還跟別人說是爺爺自己不小心失足掉到井里的。”

“那個傍晚，我都看到了，我......”

男孩開始泣不成聲。

“爺爺，可以嗎？”

“可以幫我殺了爸爸嗎？”

“我會報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