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號的身體轟然倒地。

整片精神病院里，只剩薩丁與那位恐怖的老人四目相對著。

看著老人那張麻木的臉，此時，薩丁甚至希望自己是個瞎子。

突然，老人朝他笑了笑。

？？？？

薩丁感到一桶冰水從頭頂一直淋到腳下，心中顫顫發抖。

那個老人朝他走來。

薩丁的瞳孔急速放大。

老人跨過了欄桿，僵硬而遲鈍的動作，就像喪尸一般。黑夜的白月光下，那雙眼睛一直定定地看著薩丁。

老人朝兩棟大樓之間邁出了一步。虛空之中，他一步一步如踏平地，不急不緩，夜風不時揚起他的銀發和白大褂，卻讓這一幕變得更加詭異。

薩丁被眼前發生的事情唬住了，不敢逃跑也不敢大喊大叫。如果他再膽小一點的話，也許就會當場昏倒過去了。

不多時，老人站到了薩丁的面前，虛空之中，他的眼神似乎在向薩丁詢問自己是否可以上去。

薩丁依舊一動不動地僵在原地。

得不到回應，老人似乎也有自己的主意，只見他像普通老人那樣雙手抓著欄桿，慢慢地抬起一只腳，踩在欄桿上，穩住身體后，又抬起另一只腳踩在欄桿上，縱身一躍，落在薩丁的身旁。

一直緊張兮兮地留意老人動靜的薩丁，發現對方似乎赤著雙腳。

白大褂，赤著雙腳......

薩丁突然想起了那幅肖像畫的內容。

“對啊 ，那個中年男人并沒有穿黑色皮鞋！”

“為什么自己沒有早點想起來呢？”

他現在的腦海里盡是方才“試膽大會”的事情。

老人定定地看著似乎陷入沉思的薩丁。

薩丁好像沒有察覺。

他試著想象一下五號在聽到自己說肖像畫中那個中年男人穿著黑色皮鞋時的情形。

肯定和小學老師聽到學生回答說一加一等于三時一樣的心情吧！

薩丁苦笑了起來。

不對??！

薩丁頓時憶起現在最應該注意的是什么。

僵硬地轉過頭，老人就在他的身旁，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慈祥。

看錯了吧！

這老頭怎么可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薩丁腦海中不由得想起不久前老人一巴掌把五號的腦袋都給拍歪，鮮血四濺的情形。

他的脖子突然一痛。

還好，這是他的錯覺，老人只是在他身邊靜靜地站著。

薩丁突然意識到，現在自己似乎應該說點什么。

“你......您好?！彼_丁一頓一頓地朝老人擺手，臉上露出比哭還要難看的僵硬的笑容。

老人卻不發一語，絲毫沒有要禮貌回應的意思。

“你是院長嗎？”

兩人沉默了好久，薩丁有些站不住了，也不知道有沒有思考，總之，他提出了這樣一個突兀的問題。

“院長嗎？”老人開口說話了。那是一種聲音不在喉嚨里轉上幾圈就不肯出來的沙啞的嗓音。

“好久沒有人這樣稱呼我了。”

老人變相地肯定了薩丁的問題。

“你就是那個有精神病的精神病院院長嗎？”

當然，這句話薩丁沒有說出口。

“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我當然會出現在這里，畢竟，這是我的醫院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闭f話之際，薩丁趁機抖了抖一直站立不動有些發麻的雙腳。

“我是說，剛才我已經看了所有的樓頂，并沒有發現你的身影，可為什么你突然就......”薩丁停頓了一下，他實在不想回憶起不久前五號死去的那副恐怖的情形。

“突然......”薩丁繼續說道：“突然就出現在五號的身后?！?

“五號就是你殺死的那位?！?

“當然，我沒有什么其它的意思，五號那小子是個壞家伙，落了個這樣的下場也算是惡有惡報吧！”

“我不懂的是，你是怎么一瞬間就從五號的身后冒出的?！?

“難道你也有超能力不成？”

“我還真沒看出你也是一個話癆?。　?

老人的回答讓薩丁背脊一涼。

他是對我的話感到厭煩了嗎？他這句話的意思是要讓我永遠地閉嘴嗎？

薩丁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別那么緊張?！崩先怂坪蹩闯隽怂_丁的不安，左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薩丁感覺到好像有什么粘稠的液體粘在自己肩膀的衣服上，一絲淡淡的血腥味從他鼻尖前飄過，他幾乎要昏倒了過去。

“別看我一副半只腳伸進棺材的樣子就以為我是一個不講道理的老頑固。”

“其實，我和你們現在的年輕人一樣，是非常明白事理的?！?

老人手肘撐在圍欄上，迎著月光與夜風，雙眼愜意地看著前方。不清楚的人看到這一幕，只會簡單地以為一個年老的男人正在和他的孫子談心吧。

雖然時間和地點都有些奇怪。

薩丁不想吐槽他前不久剛拍死一個年輕人的事，而且，現在不明白事理的年輕人也有不少?。?

剛才被你拍死的年輕人就是一位。

難道不明白事理的年輕人都會被拍死嗎？

薩丁感覺自己接下來說話要非常慎重了。

“是的，我有點緊張?！彼_丁不敢轉過頭，只是雙眼直直地看著前方，每說一句話都要咽一口吐沫，像是要把自己提到嗓子眼的心臟咽下去一般。

“不過，我適應性比較強，一會兒就沒事了?！彼_丁向老人保證道。

“那就好。”老人似乎再次露出了些許的微笑。

“說到超能力，你似乎沒有喝下i號藥劑吧！”

那叫i號藥劑嗎？那就是H號藥劑的加強版咯。

薩丁的注意力又分散到奇怪的地方去了。

“你身上似乎沒有那種奇異的氣息呢！”

“奇異的氣息？”薩丁不由得好奇了起來。

“你很感興趣嗎？”

“如果你喝下i號藥劑，你也可以感受到其他超能力者身上散發出來的若隱若現的微妙的感覺?！?

“那是強者的氣息?！?

喝了就能變強大？

說實在的，作為一個星際冒險家，薩丁很羨慕那些天生就擁有強大能力的種族，他也很想不借助工具就能享受飛天遁地的快感，可惜的是，宇宙中有很多東西從剛出生時就已經注定好了的，他也只能望而卻步。

可是現在，只要喝下i號藥劑就可以獲得超能力，還有什么逆天改命比這更簡單的嗎？

薩丁絲毫沒有懷疑這藥劑的功效，畢竟，已經有幾個喝過藥劑的人的的確確地獲得了超能力。

他們幾個人......

薩丁猛然想起那幾人的下場，尤其是尸體還沒有涼透的五號。

他伸向口袋的右手突然一僵。

薩丁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他說：“如果我獲得了超能力，你是不是立刻就殺了我？”

老人非常和藹地說了句，

“是的。”